一天，冯絮到柳筱办公室汇报在夜校学习的情况。她感慨说学习上落下太多，理科方面基本很难跟得上。柳筱安慰冯絮，文科方面多学点，理科方面能学则学，实在跟不上也不用太担心，到时候会帮她弄到文凭。冯絮听了，兴奋地拍了拍手。
“对了。”柳筱忽然想到什么，她拿出一个资料袋递给冯絮，“刚才陈董找我，要我去广兴银行江岸区支行找行长递交一些企业贷款的补充材料，小絮，你帮姐姐拿下资料袋，我们一起去一趟银行。”
冯絮连忙接过袋子，跟着柳筱来到楼下，一起走向一辆红色的宝马车。那是柳筱的座驾。
“姐姐，我来帮你开车吧。”和往常一样，冯絮自告奋勇地说。
柳筱把车钥匙递了过去。
柳筱和冯絮都是由陈仁美安排一起学的车，两人在半年前已考出驾照。陈仁美给柳筱配了辆宝马车。柳筱一个人出去办事的时候则自己开，如带着冯絮时，则会让冯絮开车，目的也是让她有更多的练车机会。
冯絮打开后车门，让柳筱入座后，再坐到驾驶室，发动了汽车。她开得很稳。十五分钟后，车子停在了广兴银行江岸区支行的停车场内。柳筱下车，带着冯絮进了银行大楼。
行长办公室门口，柳筱轻轻敲了两下门。行长前来开门。柳筱报了身份，说明来意。行长忙将她们请了进去，请她们在茶几旁的沙发入座。又拿出茶具，沏了一壶上好的龙井，给自己和客人们都倒了一杯，客气地招呼客人喝茶。
柳筱和冯絮道了谢，端起茶杯品了一口，觉得口感甚佳。
柳筱礼貌地赞了茶的味道，又轻轻放下茶杯，双手将材料递了过去。行长双手接过，略略过目了一下，笑着问：“往年你们陈董都是让财务来递材料，这次为何要劳驾柳主任呢？”
“那还不是我们柳主任能力强，深得陈董器重，所以陈董会把很多重要事情交给柳主任来做。”冯絮抢着回答。
“像柳主任这样集美貌智慧于一身的优秀人才，那也是万里挑一了。”行长欣赏地看着柳筱。
“行长谬赞了。”柳筱微微一笑，谦虚地说，“像我这样的，在长江集团比比皆是。”
正说笑间，行长接到一个电话，他拿来接了。说完电话，行长抱歉地说：“不好意思柳主任，分行打电话来通知我去参加一个紧急会议。我叫我的助理来和你们核对下材料吧。”
“没事，行长。”柳筱很理解，“您有事您忙。”
行长又微笑致歉，拿起手机拨了一个号码：“喂，杨昭吗？请到我办公室来一下。”
“杨昭。”柳筱一听，心里暗暗吃了一惊，她想，“他不是在月湖区支行工作么？”她并不知道，两个月前，分行因为江岸区的企业多、业务发展也快的缘故，将几个优秀的后备干部调到了江岸区支行。
一分钟不到，杨昭敲门进来，与柳筱四目相对，也是吃了一惊。
“这位是长江集团的柳主任，这位是她的助理冯小姐，这位是我的助理杨昭。”行长给双方做了介绍，又对杨昭说：“柳主任送来了长江集团的贷款补充材料，我马上要去分行开会，你帮我跟柳主任核对一下。”
说完，行长与柳筱和冯絮握了握手，再次表示歉意后，拿着公文包走出了办公室。
“筱筱，你——换工作了？”杨昭坐在柳筱对面，惊讶地看着她。
“快一年了。”柳筱心里五味杂陈，脸上却很平静。
“想不到你去了长江集团，在那里还习惯吗？”杨昭满脸关切。
柳筱冷冷一笑：“习惯又怎么样，不习惯又怎么样。”声音轻柔，却又夹着一股怨气。
杨昭有些尴尬，拿着茶壶给柳筱和冯絮添了些茶水。
冯絮盯着杨昭看着，忽然说：“姐姐，他长得好像大哥哥。”
柳筱说：“他就是大哥哥。”
“大哥哥！真的是你？”冯絮一听，又惊又喜，“大哥哥，你还记得我么？我是小絮呢。”
“小絮？”杨昭努力地回忆着。
“十年前，你第一次跟着我去图书馆看书，出来去坐公交车的路上，你从包子铺老板手下救下一个小女孩。”柳筱稍稍提醒了一下。
“哦，哦，想起来了，是你啊小絮。”杨昭也很兴奋，感慨说，“你都这么大了？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难怪哥哥认不出你了。”
与柳筱一起相处的点点滴滴，杨昭都难以忘怀，尤其是与她第一次去图书馆的日子，更是记忆深刻。
杨昭亲切地与冯絮聊了起来，得知她后来的经历，也是唏嘘不已。
冯絮忽然说：“哥哥，那时候我虽然小，但打心里就把你和姐姐当做亲人一般，一直牵挂着你们。姐姐说你和她谈了恋爱，又不要她了。你怎么可以这样对待姐姐呢？哥哥，你赶紧向姐姐认个错吧，她还在等你呢。”
“小絮。”杨昭轻声说，“姐姐应该和你说过，不是哥哥不要姐姐的。”
“是的，姐姐说了，是她先离开你的。可是，姐姐那时候完全是迫不得已，她并不想对不起哥哥你的。后来姐姐回来了，你应该原谅她。况且你们还彼此爱着对方，不应该再分开了啊。”冯絮期待地看着杨昭。
“小絮。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哥哥和姐姐已经错过了，回不去了。”杨昭知道这话会伤着柳筱，但他也知道，如果不说清楚的话，可能以后会更伤着她。
“不不，我不管，”冯絮执拗地说，“姐姐这么好的人，你如果负了她，我就不认大哥哥你了。”
“小絮，对不起。我——”杨昭欲言又止。
“小絮，这事确实不怪哥哥。怪姐姐。”柳筱接过话，“怪姐姐命不好。”
“不不，姐姐不要认命，小絮从来不认命。要是小絮认命的话，现在或许还在老家受罪，怎么还能见到姐姐呢？”冯絮动情地说，“当年小絮在街头遇到哥哥姐姐的时候，你们就是在一起的，如今小絮来和你们重逢了，你们如果不在一起了，小絮会很伤心的。”
回想起往事，杨昭的心不由得又被柳筱占据了一半。“不，我现在一心一意爱着柠子，不能再想柠子以外的女人。”他努力克制着，不去追忆往事。
柳筱打了个圆场：“小絮，我们今天先不谈这个了，我们不能影响哥哥的工作，他不完成工作的话，会被他们领导处分的。”
“好吧，我听姐姐的。”冯絮服从地点了点头。
“我们来核对材料吧。”柳筱看着杨昭，柔声说。
杨昭感激地看了柳筱一眼，朝她点点头：“嗯，好的，好的，马上核对。”
他拿起桌上的材料，认真地和柳筱核对起来。陈仁美给的补充材料还是很完整的，核对工作进行得很顺利，半小时不到就结束了。
“筱筱，谢谢你。”杨昭伸出右手。
柳筱微微一笑，也伸出右手。两人轻轻地握了一下。
“小絮，跟着姐姐好好干，欢迎你有空来找哥哥玩。”杨昭又朝冯絮伸出了右手。
“好啊，我要和姐姐一起来哦。”冯絮也笑嘻嘻地与杨昭握了手。
“对了。请你们稍等一下。”杨昭想到了什么，“我有东西给你们。”说完，他快步走出了行长办公室。
约莫两三分钟时间，杨昭折了回来，他手里多了两个袋子。
他把两个袋子分别递给了柳筱和冯絮，微笑着说：“国庆节我和柠子在恒远大酒店举行婚礼，这是我们的喜糖，请你们到时候来参加我的婚礼，好吗？”
柳筱接过袋子，一下怔住了。良久，她才说：“时间过得好快啊，我差点忘了。”自进入长江集团以来，为了立足与成就，她战战兢兢，未尝有一刻敢松懈自己，久而久之，竟然忽略了杨昭的婚期。
冯絮拿着袋子，两眼看着柳筱，不知道说什么。
柳筱颤抖着把袋子递给冯絮，勉强朝杨昭微微一笑：“那恭喜你们了。不打扰了，告辞了。”
冯絮领会了柳筱的意思，把两个袋子递还给杨昭，沉着脸说：“哥哥，对不起，你送错人了。姐姐不会要的，我也只能吃你和姐姐的喜糖。再见。”说完，她跟着柳筱，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办公室的门。
杨昭跟在她们后面，坚持把她们送到了停车场，看着她们上了红色宝马车。双方未再有任何交流。看着红色宝马车渐行渐远，杨昭略带欣慰地自言自语道：“看来筱筱在长江集团发展得不错，我也就放心了。”
回公司路上，柳筱靠着后座椅背闭目养神，一脸疲惫。冯絮一边小心驾驶，一边安慰说：“姐姐，你不要难过，小絮帮你想办法。”
柳筱摆摆手：“小絮，这件事你恐怕帮不上什么忙。你还是认真做好公司的事吧。”
冯絮说：“姐姐，公司的事我会认真做 ，你的事小絮也要管。只要你和哥哥能重新走到一起，小絮什么都愿付出。”
柳筱说：“小絮，哥哥也帮过你，也疼你。而且哥哥和姐姐的事，确实是姐姐负哥哥在先，为什么你单单要维护姐姐呢？”
冯絮说：“说句掏心窝子的话，哥哥姐姐对我的恩情都很深，但是姐姐你对小絮更有再造之恩，我要饭的时候你不嫌弃我，我做清洁工的时候你也不嫌弃我，你一直在真心实意地帮助小絮。小絮是个有恩必报的人，这辈子，小絮都心甘情愿地追随姐姐左右，为姐姐做任何事，与姐姐荣辱与共。”
“小絮，好妹妹。”柳筱甚为感动，“姐姐没有看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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