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他让常休把只有三岁的姜宁雪送到了抚州的庄子上,让人好生照顾着,毕竟是他姜家的血脉。
神奇的是,姜宁雪刚出了城,府中的几个孩子都精神焕发,吃的好睡得好,也没有夜里梦魇过了。
姜国公蹙眉,他突然想起来,在安氏身边的胡姑被人赶走之前,曾逃出来找过自己。
她说,夫人是被人害死的。
这直白血腥的字眼,听到姜国公耳朵里,却是把错都怪到了姜宁雪身上。
是她害得安氏难产,所以她罪有应得。
带着这样的想法,姜国公浑浑噩噩的度过了十年。
直到后来常休提起,说是三小姐年纪大了,再留在庄子里恐怕会惹人说闲话,他这才答应把她接回来。
姜宁雪回来后,自己也没有看过她,日常起居都是姜秦氏负责,姜国公很放心。
可没想到,竟有一群人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动手。
告别方嬷嬷后,姜国公独自回到了清秀阁。
虽已经是深夜,姜国公坐了一会儿,还是去了常休的屋子里。
他直接推门进去把常休晃醒,后者还以为是同住的小厮使坏,拧眉起来就要教训他。
“嗯?怎么是国公爷?”常休一脸茫然。
姜国公不理会他,平静的在他床边坐下,深深地叹了口气。
“我有些话想要问你。”
常休见他状态不对,试探着问了一句“国公爷又去找三小姐了?”
姜国公诧异,“你怎么知道?”
常休无奈“每次从落雪院回来,国公爷不是生气就是魂不守舍的,我已经习惯了。”
“唉!你可还记得当初夫人怀着身孕的时候?”姜国公郑重其事的疑问。
常休不解,平日里国公爷最忌讳的就是提起安夫人。
今夜是抽什么风了?
常休想了想,点头“差不多都记得。”
姜国公哑着嗓子道“那你觉得在那段时候,夫人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有。”常休想都不用想直接回答,又道“那时候夫人已经生病,时常感觉到胸闷气短,可奇怪的是一到了庄子上,这些症状全都没了。”
姜国公心里警铃大作,带着几分不悦问“那你觉得,会是谁下毒手?”
常休看了他一眼,苦笑道“那大夫,是老夫人从自己老家请来的。”
“不可能。”姜国公笃定的摇头,“母亲一向以姜家后代为重,断不可能害阿鸢的。”
常休一早就知道姜国公不会相信,所以也没有再说什么。
姜国公想了想,“难道是秦氏?”
“那个时候她还只是一个妾室,根本不会有这个胆子的。”常休沉声道。
可姜国公却开始怀疑秦氏,一点一点的对证“就是因为她的身份不如阿鸢,我对她也是不理不睬的,所以她才要陷害阿鸢,好让自己代替她!”
常休失笑,人一旦有了怀疑的对象,不管怎么样都会自圆其说。
姜国公冷笑“她以为害得我们的孩子不能出生,延儿就可以代替她的身份吗?”
沉默片刻,常休的老脸上布满了纠结。
姜国公不悦的瞥了一眼,“有话直说是了,何必扭扭捏捏的?”
常休沉吟,“国公爷第一次去秦氏房里的时候,我并未听到任何动静。”
姜国公大惊失色,“你的意思是延儿并不是我亲生?”
“很有可能!”常休重重点头,又道“实不相瞒,第二次的时候,我也没发现什么动静,可大少爷和二小姐长相相似国公爷,所以我并未深究。”
姜国公又气又恼,冷静以后,心底却是松了口气。
原来他并没有背叛阿鸢。
当年秦氏有了身孕后,头一胎就生了姜家长子姜宁延,这让阿鸢很难过。
第二次又有了姜宁馨,阿鸢已经看淡了。
这期间安氏的肚子并没有任何动静,也会有意无意的疏远姜国公。
秦氏是老夫人塞进来的,他并不喜欢。
如今知道这两个孩子并非自己亲生,心中竟然是无比的轻松。
“那他们到底是谁的孩子?”姜国公不解。
常休迟钝的摇了摇头,他心中有猜测,可是怕国公爷接受不了。
这种事情,是个男人都不能坦然接受。
姜国公顿了顿,又道“现在要找当年伺候阿鸢的那几个人,难吗?”
常休点头“很难,如同大海捞针一样。”
“不管无论如何一定要找到她们,还有秦氏那边,暂时不要打草惊蛇,也先不要告诉母亲……”
姜国公最终说出了最后一句话,不知怎的,他就是不想让老夫人插手此事。
常休欣慰的抿唇,国公爷开始防备老夫人,这已经是很好的兆头了。
翌日一早,常休便听说了昨夜发生的事情。
他先去找了姜国公,忙问“国公爷当真要让三小姐搬去南府住?”
姜国公冷漠点头“是她自己要求的,去了也好,省得留在府中碍眼。”
常休大呼“国公爷糊涂啊!”
与此同时,落雪院那边,姜宁雪早早地就指挥下人开始收拾东西。
芒青一看这架势,还以为三小姐是认真的,“您当真要搬去南府住?”
姜宁雪摇头冷笑“当然不去,我又不傻。”
“那小姐这是……”芒青看着一地的包袱,狐疑的蹙起眉头。
美玉过来放下一个包袱,笑道“别着急,你很快就会知道了。”
主仆二人相视一笑,却没有人告诉芒青原因究竟为何。
收拾到一半的时候,姜文怀步履匆匆的进来了。
他一看这架势,诧异的瞪眼“三妹,你这是要去哪儿?”
姜宁雪笑“从今日起我就要搬去南府住了。”
“什么?”姜文怀震惊,随即摇头“不行!你还是个大姑娘,怎么能搬去南府住?难道你不知道外人怎么说你吗?”
“二哥也不信我?”姜宁雪含笑反问。
姜文怀张了张嘴,烦躁地搓着脖颈“我不是这个意思,但是……人言可畏啊!”
姜宁雪见他是真着急了,也不打算再逗弄他了。
“二哥这几日不常在府中,去哪儿快活了?”
姜文怀哂笑“什么快活不快活的……这两日我常去何管事那里取经,结果发现我好像不大适合做生意。”
姜宁雪毫不意外的笑了,又问“那二哥打算做什么去?”
沉默片刻,他像是再给自己暗中鼓气,坚定道“我决定去翰林院!”
“是一条好路。”姜宁雪含笑点头。
兴许是何秋给他做了心里工作,又或者是他自己想通的,总之这是一件好事。
姜文怀能替自己着想,已经是破天荒了。
他又说“等我进去后安定下来,我再和祖母说这件事情。”
姜宁雪很高兴他能这样做,眉开眼笑地说“可以,那就祝愿二哥前程似锦,鹏程万里。”
“多谢三妹妹,不过你要搬去南府一事不太妥当,还是三思为妙。”姜文怀自知劝不了她,不过还是打心底里担心她。
众人都没见过二公子这么呆傻的模样,不约而同的抿唇轻笑起来。
姜宁雪失笑道“二哥不用担心,我只是走个过场罢了。”
姜文怀狐疑,不懂得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可没坐一会儿,姜文怀就被“赶”出去,她们收拾好行李,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往华严堂走。
既然让她走,那她的东西也是要一并带走的!
姜宁雪要走的消息老夫人早就知道了,高兴的她红光满面,精神也比昨日好了一些。
本以为姜宁雪会直接离开,没想到她还会来她这里。
老夫人连忙坐在椅子上,歪着脑袋一脸的虚弱。
“不是说要走吗?来我这里做什么?”老夫人早就懒得和她演戏了,开口说话也不客气。
姜宁雪随意的坐下,抬手抚了抚鬓角,笑道“祖母这话说的,可真难听呢!”
“哼!”老夫人冷哼一声,神色不善道“你没必要来我这里,我和你没什么话好说的。”
“我何尝不是呢?不过既然决定搬出国公府,那我的东西自然也是要一并带走的。”
姜宁雪轻飘飘的语气让老夫人心里瞬间慌了,沉声问“什么东西?”
“我母亲的嫁妆。”
老夫人冷笑“她既然嫁进国公府,那这些东西自然也是国公府的东西。”
姜宁雪呵呵轻笑,“方嬷嬷,还请您替老夫人解释一下,我大楚王朝的律法是如何规定的。”
方嬷嬷应了一声,盯着老夫人一脸严肃“女子出嫁所带嫁妆是私人财产,按照夫人这种情况,夫人留下来的嫁妆应该由县主亲自处理。”
老夫人和裴氏齐齐变了脸色。
就是因为如此,她们才会容不得姜宁雪在!
姜宁雪轻笑道“既然如此,那就趁天色还早把这些事情办了吧,免得夜长梦多。”
老夫人神色不明,忽而勾唇笑了,“你这孩子,怎么还跟祖母这么计较?那嫁妆是你母亲留下的不假,祖母只是帮你保管而已,等你出嫁自然是全部还给你的。”
“不用等了,反正我以后也不会回来了,嫁妆我还是一起带走比较方便。”姜宁雪豪气的挥了挥手。
随即又转身吩咐美玉“你去请司户大人过来,顺便去公主府上探望一下长宁公主,就说我这里还有些事情需要麻烦她。”
文章内容不代表凯硕文章网观点,转载请注明出处:https://www.kanshuzu.com/xswx/show/189218.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