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远山本就十分紧张,每一根寒毛都在戒备着,一见有人,马上躲闪。
安若木的反应也是不慢,当即挡在夏远山身前。
那人像是完全没注意周遭的情况,一头撞在安若木身上,撞掉了头上的帽子,散下一头直达腰际、乌黑的长发。
女的?安若木一愣。
女孩抬起头,看样子,不过才十四五岁。
“长没长眼啊?”她模样清秀,但态度相当蛮横。
“我没长眼?”安若木哭笑不得,“明明是你撞的我。”
“你不站在这里,我会撞到你吗?”女孩强词夺理。
安若木不愿与她做无谓的争执,连说“好好好”,拉着夏远山让出一条通道。
女孩白安若木一眼,经过时,还要故意撞一下。
这下,安若木抓住了她的手腕。
“小妹妹,我的钱你也敢偷?”安若木的声音响了起来,“你也不去打听打听,我可是跟大龙哥混的,你不要命了是不是?”
女孩用力挣扎:“别胡说八道,谁偷你钱了?我可是正经人家出来的,你这是诬蔑,诬蔑!”
“那你一个女孩子家家的,往我身上蹭,手还伸到我衣服里干嘛?”安若木不松手,笑得极不正经。
“放开我,放开!”女孩尖叫起来,又踢又打。
她个子不矮,有将近一米七,身材纤细,看起来就是没什么力气的样子,所以这几下打到一米八多的安若木身上,自然是如同闹着玩一般不痛不痒,可是,被这么一闹腾,看热闹的人渐渐的越聚越多。
“她是小偷,想偷我东西。”安若木发现不少人在指指点点。
“捉贼要捉赃,你的证据呢?”女孩大叫,“他是坏人,他想把我抓去卖了!”
人群里开始窃窃私语,有看不下去的,已经在朝安若木怒目而视了。
“放开我!”女孩恨极,张大嘴咬下去。
安若木吃痛,“嘶”地倒吸一口凉气,依旧不肯松手,却也无言以对,只一叠声地嚷嚷“我不是坏人”。
“放开!”有个大汉冲过来,顺手把夏远山拨拉到一边。
“对啊,放开她。”好几个人喊起来,也跃跃欲试地想教训教训安若木。
顿时,现场一片混乱。
见此情景,夏远山想叫安若木赶紧想办法脱身,但他已被推到外围,不管是力气还是声音,都敌不过愤怒的人群。
“怎么办?”沐晴懵了。
夏远山感觉事情不对,见众人的注意力都在安若木身上,便开始慢慢地,一步一步地后退。
“你不管他了?”沐晴急了。
“嘘!”夏远山可不想被注意到。
“不能不管。”沐晴几乎想跳下去帮忙。
夏远山不响,后退的脚步始终不停。
可是,他仅仅只退十几步,随后,便撞上了身后的彪形大汉。
“你要去哪里?”大汉足有两米,张开双臂,似要拥抱夏远山和沐晴。
夏远山哪里还会和他啰嗦,一矮身从他臂下钻过,撒腿就跑。
可惜的是,这次还是没跑出多远。
彪形大汉增加到了五个,个个一模一样,排成一队,铁塔似的将整条路堵了起来。
夏远山暗暗咒骂着,朝安若木的方向看了一眼。
要是放在旧时,这样的人,这样的分身术,夏远山根本不放在眼里,但如今,他被废了几百年的修为,又没有可以用的傀儡,随随便便一个小兵就够他喝一壶的。
“这个小妹妹我好像在哪里见过。”又有声音传来,不响,清清楚楚的,盖过了人群的嘈杂。
“我没见过你。”女孩不转头,身子有些发僵。
说话的是个男人,三十岁上下,头发理得很短,左脸颊上有一道明显的疤痕,锯齿状,犹如一道闪电。
“瞧我这记性,在哪见过……”男人微眯着眼思索,不像在信口胡说。
“别跟我套近乎,不可能。”女孩矢口否认,还倒打一耙,“你是不是他们的同伙啊?”
人群里有人起哄。
男人不理会,突地想到什么:“你是从南国来的吧?”
“不是!”女孩又去踢安若木,“放开,放开。今天倒霉,碰到你个无赖,算了,我不追究了,让我走,我要回家。”
安若木惊异于她态度转变的速度,但少个麻烦终究是好的。
“滚!”待被放开,女孩推一把安若木,往四周看了看,钻出人群,一溜小跑,不一会儿就消失了。
没了热闹看,人群三三两两地散了。挡路的彪形大汉也不知什么时候不见了踪影。
夏远山拖着安若木也想走,却被男人叫住。
“你是大龙的手下?”他这话是对着安若木说的。
安若木点点头。
“我叫老白,我认识大龙。”佣兵间多以外号称呼,男人这么自我介绍,并不奇怪。
“白大哥。”安若木在薄氤岛上没见过这人,但还是鞠躬行礼,“叫我小安就好了。”
“这位是……”老白看着夏远山。
“是我的大表哥。”安若木沿途都是这么宣称的,“刚入行,第一次出来,不太懂规矩,您别见怪。”
老白笑起来:“干我们这行的,哪有什么规矩,不碍事。”
安若木诺诺应声,刚想打听巷子里的事,让老白给打断了。
“你们这是要回去吗?”他问。
“白大哥,说到回去,这件事还想请你帮个忙。”安若木搓着手,面露难色。
“说来听听。”老白一抬下巴。
“我们这次来吧,不知怎么的,把人给得罪了。现在听说,风雀湾那边查得可紧……”话说到这里就够了。
老白略略颌首,也不细究,想了想,道:“我不住在岛上,但有个朋友,就这两天要拉一批货过去,可以给你们在货仓里留个位置。”
“那敢情好啊。”安若木眼睛都亮了。
“我去跟他说一声。你们在哪里歇脚?一会儿我过去。”老白转身要走。
安若木急忙拉住:“白大哥,麻烦你带我们见一见这位朋友,我们好当面道谢。”
老白闻言,意识到这是不信任自己,脸上现出些不悦,看看安若木,看看夏远山,最终道:“行,跟我来。”
他领着两人,来到巷子最深处,在某块墙砖上敲了一段节奏。
这块墙砖退到了墙里,带着一块又一块墙砖后退,退出个仅容一人通过的小门来。
老白率先走了进去,安若木跟着,夏远山殿后。
里面是个酒馆,五六张圆桌,稀稀拉拉地坐着十来个人,有喝酒的,有擦刀的,有低声交谈的。
老白来到一张靠窗的桌子边,拍了拍正在打瞌睡的那个瘦小的男人。
男人惊醒,茫然地看着面前的三人。
“侯老板。”老白介绍道,“他们是我的朋友,想跟你的船出海。”
侯老板醒了好一会儿神才反应过来,赶忙招呼他们坐下。
安若木客套两句,直奔主题:“侯老板,我和我家大哥想在你的货仓里占个地方,去薄氤岛。”
侯老板看看老白:“去薄氤岛?哦,哦,行啊,明天赶早,天不亮就得出发。”
“风雀湾那里消停了吗?”安若木不放心成灾的风雀。
“好一点了。”侯老板完全醒了,一双小眼睛晶亮晶亮的,“就算还是那样也不怕,我的船大,禁得起风浪。”
“请问侯老板,是给哪家送货?”安若木在薄氤岛上住得久了,全岛几乎没有他不认识的。
“哪家都不送。不瞒你说,我这些东西是往煦扬王宫里送的。”侯老板洋洋得意道,“既然老白开口了嘛,我可以捎上你们,再给一条小船,到了岛附近你们就下船,自己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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