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兆锦瞥了一眼身旁的景临,仍是满脸笑意,丝毫看不见恐惧。她心底一恼,就在尸虎准备扑来的那一刻,奋力向空中一跳,然后将景临踢到了一片沼泽的旁边。
那尸虎明显对满身大红的景临更感兴趣,一个大步便略过明兆锦直接向景临扑去。
景临的笑容因这突如其来的一脚凝在了脸上,他那明亮的眼中全是明兆锦嘴角的上扬,虽然微小,却在他眼中不断放大。
“有趣。”景临重新勾起笑容,盖住了方才的僵硬,然后直直摔在了地上,身躯陷在了泥土间。
而那尸虎,直直落在了他的身前,四脚刚好踩在了柔软的沼泽土中。
那尸虎想要抬起一脚走到景临身前时,才发现自己陷入了死局。
它嘶吼着,慌乱地想要拔出自己的脚,却不想越是挣扎陷得越快,不消一会儿,便完全消失在了沼泽中。
景临眼瞧着那尸虎陷入沼泽后,慢悠悠地站了起来,嘴上还不忘打趣道:“姑娘倒是心狠,竟拿我做诱饵,若我陷下去了,姑娘可就少个谈话人了。”
明兆锦本就虚弱,更因这一脚也摔在了地上,眩晕感阵阵袭上身来,她用了用力,却是徒劳。她嘶了一口气,再想尝试起身时,景临已来到了身前。
景临蹲下笑着看向明兆锦,仿若毫不在意方才明兆锦对他的狠心,他指了指自己身上刚刚沾上的污泥,然后说道:“我俩如今都脏得见不了人了,便也无需相互嫌弃,看你走不动了,我来帮你吧。”
说罢,他伸出双手,未等明兆锦回应,便直接抱起了明兆锦。
突来的温暖让明兆锦有一瞬的失神,但她又随即清醒过来,声音中冷意深了不少:“放开。”
“你伤得很重。”景临嘴角的笑中此刻揉进了一些不容拒绝。
明兆锦眉头皱起,伤得再重也不必向一个不知来向的陌生人求援,她忍住疼痛直接向地下一翻,脱开了景临的怀抱。
“你。”景临明显没意识到明兆锦会有如此举动,他脸上的笑容终于消失,薄唇轻抿。
明兆锦单膝跪在地上,吃痛地喘着气,她打量了一下四周,又望了望天,然后费力站起身来,选定一个方向开始缓慢走去。
鬼域危险多,四处都是像尸虎这样的妖兽,但安全的地方也有。
为了便于管理鬼域,天下各国共同向共主灵皇求谋,灵皇下令,让各国共同选定四位上阶长老,由这四位长老分定四方建城,囚犯入城而居,又安排了中阶水平的守卫,维护秩序。
为防止犯人作乱,灵皇设下灵术,除却长老与守卫,其他所有人的灵力都降至下阶,如此一来,鬼域倒也安定不少。
但若犯人知罪不改,无悔过之意,便会被抛至城外,自寻生死。
明兆锦咬唇费力前行,冷汗已经浸湿了后背,那渊取可真是狠心,竟对她施以如此重刑。
“我们这是去哪儿?”景临跟了上来,面上不见异常。
明兆锦顿住脚步,她非良善,但也不是平白害人的主儿,刚才使出的的确是下下策,但也是唯一的法子。
现在她要去东城,一路上也不知还会遇上多少危险,若还带着景临,只怕他们二人都得死于此。
“我不管你是否真为息人,来这里又是为了什么。但你若真是想要寻药,那便来错地方了,这里只有害人之处。我伤成这样,着实无力护你周全,你从哪里来的,就回哪里去吧。”明兆锦勉强说出这些话,再不管景临,自己径直向前走去。
但明兆锦尚才迈出一步,身后的景临便开了口。
“倘若如此,那便我来护你。”那清朗之音如汩汩清泉般流入明兆锦耳中。
许多年后,明兆锦时常回想起这一刻,或许有时候给生活分岔的,正是一些不经意的瞬间。
明兆锦转过身去,只望见景临站在那儿,一身红衣惹人得很,如墨发丝垂下,沾上了不少污泥,全然不似初见时那般风光。
但他就站在那儿,静静地回望着明兆锦,一双带笑桃花眼看不清是认真还是戏谑,但依旧仿佛这阴暗鬼域中乍现的光,让明兆锦不自觉地驻足,又不自觉地转身。
景临扬起右手,衣袖顺势滑下,露出光洁的臂膀。
他本只想为自己百无聊赖的生活寻点乐子,但很奇怪,心中似是有不一样的波澜泛起,让他不甘于如此。
景临张开五指,股股旋风自手臂向外旋开,与此同时,明兆锦手上、脚上缚着的铁链也自动散开,砸在泥土上,留有闷响。
“你且随意挑个去处。”
明兆锦亲眼看着那旋风不断扩大,然后又打散再聚起混为一团云雾。
景临先行跳上了那浮在半空中的云雾,盘腿而坐,道:“坐这行云总比走方便些。”
他本想带明兆锦直接瞬移,但考虑到明兆锦的伤,行云要更合适些,也方便他为她疗伤。
“你究竟为何人?”明兆锦半垂眼帘,不肯挪步。那突现的红光似是火灵之气,但她却完全不能感受到火灵之息。
再者,为了防止囚徒暴乱,这鬼域早被设下灵术,除非是灵皇钦定的城主,旁人踏步灵力便减至下阶,四位城主明兆锦均见过,绝不是眼前的景临,那他又怎会强大到让人感觉不出来阶数?
莫非是仙灵?不,明兆锦暗自否定,自创世以来,哪有仙灵会迈出仙境来这凡间,更何况据史书记载,仙灵之气为天地间纯净之气,是为无色,哪有这般赤红之气。
“不过一四处漂泊之人罢了。”景临伸出右手拍了拍身边的云,散云腾起。
“放心吧,我可不会害你。”
明兆锦沉默地望着景临,不再发问,历经变故,她自然不会轻易相信旁人,但她还要复仇,要亲自取下渊取的头颅,她绝不能允许自己连第一步都没走出就死在这里!
“明兆锦。”
忽然间的出声让景临收住了笑容,愣怔之余还不忘伸手将明兆锦扶上了行云。
原来叫明兆锦。
景临用余光偷偷打量了一下乖乖坐在身旁的明兆锦,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突然像是撕开了一条小裂缝,但唯一明确的是,止不住的喜悦从那缝中涌了出来。
“兆锦?”景临轻轻地唤了一声,光明正大地转过头去盯着明兆锦那好看的侧脸。
“嗯?”明兆锦随意应了一声,她皱起眉头,身上的疼痛愈加强烈。
“兆锦!”他方才不过是看明兆锦蜷缩在那儿,玩弄心起,便叫醒了她,不想,竟会这般令人喜悦。
“何事?”冷汗顺着明兆锦白净的脸流了下来,这人究竟打的什么算盘,尽惹得她心烦!
“没什么。”
“……”
“兆锦?”
“闭嘴。”明兆锦闭上眼,咬牙挤出了这句话,她现在可没心情回应他。
景临这才意识到疗伤的问题,他忙凑近了些,然后将手缓缓拂过明兆锦的臂膀,手下散发出阵阵温柔红光,红光下,那些伤口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额头上的疼痛感也减了不少,明兆锦抬手抚了抚,额头上的伤口竟已完全愈合。
明兆锦不自觉地睁开眼来,眼皮方抬便对上了景临那双勾人的桃花眼,脸上有些发烫,她移开了眼神,低声道:“谢谢。”
“嗯?”景临捕捉到了那丝微红,他半虚着眼,嘴角弧度加深,“再说一遍?”
“到了。”明兆锦直接略过景临,看向了下空,浓重的厚雾间隐约可见一座黑铁城门。
景临不耐地看了看愈靠愈近的城池,啧了一声,心中皆是对时间之快的不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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