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22日是周克的生日,他收到女朋友韩淑言送给他的一块颂拓的腕表。
“不知该买什么好,听导购说这是芬兰的牌子就买了,”韩淑言说话时像含着玫瑰,她的嘴唇是粉红的,面颊有微薄的红晕,连吐出的气息都有一种清晨的玫瑰的味道。
“谢谢,我很喜欢,”周克说。
彼时这对少年恋人都在“十炎一中”读高一。“十炎一中”是十炎市的第一所高中,成立于新文化运动时期。周大公是现任校长,周克就是周大公的独子,他在芬兰出生,周大公年轻时被公派到那儿读博士,在那里邂逅了周克的母亲——一位美丽的北欧少女。可惜二位并没有成就家庭,周克是跟随祖父母长大的。
“那我们待会儿去哪?”韩淑言期待又小心地问道。
他们今天没有晚自习,两个人坐在距离学校不远处的一家叫作“十字路口”的甜品店里,韩淑言吃着一份桂花藕粉圆子,她穿着的裸粉色牛仔裤、柠檬色荷叶边毛衣和店里甜美的氛围十分相称,她拿起桌上花瓶里插着的一枝鸢尾花,在自己的鼻尖晃了晃,而后眨着小鹿似的一双眼睛朝着周克抿嘴一笑,有些油腻却也可爱,这时周克的微信响了一下。
周克看了一眼手机,说,“对不起啊,小言,我可能得回我爷、奶家了,”桌上的奶油栗子蛋糕还完整地躺在盒子里,他有些歉疚地说“谢谢你陪我,有蛋糕、有礼物、有你,这是我最好的16岁生日。”
周克从“十字路口”出来绕了大半个街区后又回到了学校,他的“竹马”侯炎是篮球队干将,正在操场上参加队训。
“小克,”侯炎喊着他的名字一路跑过来,喘着气问道,“你不会来很久了吧?”
“差不多半个来小时,”周克骗道。
“小言呢?”侯炎问。
“回去看书了,不是快考试了嘛!”周克继续骗道,说完心虚地笑了。
“呃,搞得像偷情一样!回头她哭了,我可不管,”侯炎说完,炫耀似地举起他小麦色的结实的臂膊,做了一个很气派的伸展,背对着周克半蹲下,说,“上来!”
“哈?上哪啊?”周克惊诧地道。
“我把你背着在这儿跑十圈,”侯炎说。
“为什么?你有毛病吗?”
“生日礼物,”侯炎郑重地答道,“这是我给你的生日礼物。”
周克有膝盖软化症,加之家庭长辈谨慎的保护和爱重,不管剧烈程度如何,从来教他对各种体育运动敬而远之。
侯炎有一阵酷爱读《红楼梦》,他背着3、5斤重的书来回跑,周克打趣他说,“你知道世上有种东西叫电纸书吗?”
侯炎回说,“这不是书,是黄金屋、千钟粟、颜如玉。书里有个小厮话说得多好,‘怕这气儿出大了,吹倒了林姑娘;气儿暖了,又吹化了薛姑娘!’小克,这不就是我对着你时的心情吗?”
周克有些生气地说,“你在骂我娘娘腔?”
侯炎解释道,“男生女相有福气,哪能是骂,分明是嫉妒。”
周克说,“那你是谁?贾宝玉?”
侯炎当时说,“小爷是醉金刚倪二,小泥鳅翻大浪,仗义疏财!”
“这算什么礼物啊,我不要,”周克拒绝说。
“不就是让你感受下速度吗?”侯炎厚颜说道,“哦,对了,还有激情,不过那得和韩淑言了,”说完他就大笑着跑开了。
周克追不上他,只能任由他胡说,“就是不知道你能行不能行?周妹妹!”
“侯炎,我去!”周克做出要拼命追上去的样子,侯炎便停下了。
他们闹了一会儿,侯炎忽然揽住周克的脖子,小声说道,“小言,怎么办?这次的分班考试我想进前六十。”
“应该不难吧,除了数学,别的科目你都还行,”周克说。
“这次一定要成,我妈前几天清醒了一会儿,她抱着我,叫我一定要上进,况且如果我表现好,我爸大概也能对她好点儿。”
“可惜我又不能替你,”周克看着侯炎,说不出是心疼、可怜还是内疚。从小到大学校的体能测试都是侯炎去替周克的,尤其是上了高中,体育课也变得重要起来,但因为周大公的庇护他们这样的操作一直顺风顺水,侯炎的父亲侯戚几度想“大义灭亲”也未得逞,只能转化为对侯炎的拳脚相加。可是这个时候,周大公因为在教师团体内“非法集资”的事情被停职了,侯戚作为第一副校长在主持学校的工作。
侯炎迎上周克的目光,低声说道,“我天,你这什么悲天悯人的眼神啊,搞得我都想说‘阿弥陀佛’了,算了、算了,佛祖大概太忙了,我不求佛了,我去求导吧!”
“对不起,小炎,”周克说。
侯炎背对着他挥了挥手让周克不要在意,但周克知道侯炎的失望。“十炎”是传说中后羿射日的地方,神话里那十个太阳曾一起照耀在十炎辽阔的天空中,“骄阳似火,那该多么温暖啊,”周克望着此刻西边天空中留下的半个泛白的太阳痴痴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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