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莺四肢摊开睡在床上,这种睡姿是最放任最自在脑子最轻盈的舒坦方式,自从爸爸离开这个家后,她是第一次睡得如此香如此没有任何的束缚感。
她嘴角微微上扬,闭着的眼睛像熟睡的婴孩一样恬静无忧,从昨天到此时或许还会延至更长的时间,她的心情都会像厨子在看到客人一扫而空他的食物后又伸出大拇指啧啧称赞时一样生出心满意足的快意。她第一次在成绩上得到了妈妈的表扬和认可,更让她心慰的是妈妈好像把爸爸和那个女人抛到了九霄云外,妈妈笑着的嘴里再没有蹦出对爸爸和那个女人的咒骂。世界真的很美好,她在睡梦里都嗅到了花香。
“小莺,小莺,起了,快起了,别晚了火车!”好妈边收拾东西,边催叫道。
睡意懵懂中,黄莺骨碌爬起来,她快速套上衬衫和短裙,像和时间赛跑一样打理完自己的一切。
妈妈要带她去福建,去到小姨那儿玩一玩,这对她来说是能把她的小心脏都兴奋掉的事啊。她要感谢这美好的期末考试,她又想起了罗熙,她感觉到自己的人生真的要开挂了,成绩进步了,遇到知己了,妈妈也温柔了,连天都格外蓝了……
在福州站出口,黄莺张大嘴巴看着熙来拥去的人流,这么多年来,她都是在妈妈的郁闷之气中度日子,何从出去
看过这么大的世界。
“小莺,跟紧妈妈,别落下喽。”妈妈的声音全是母亲的温暖味道和旅途带来的愉快感。
小莺的母亲,林彩,一个规规矩矩过日子、稳稳当当做人的女人,她不善动情的话语,也不会夸赞、迎合男人。在外拈花惹草的男人对她来说就是可恶到骨子里的怀东西,她是容忍不了而且要天天咒骂的,这一次她的咒骂终于被
意外的喜悦掐断了。
"姐,姐,小莺,小莺,我在这儿。”一个女人的声音穿过人群。
“啊呀,雁,终于见到你了。”林彩放下行李,紧紧抱住迎面而来的女人。
“小姨姨。”黄莺喊道。
"哦,小莺啊,快,我们回家去,我的车在站外。”林雁搂着黄莺的肩膀,她对这个孩子很亲切,不仅仅因为是血缘上的关系。
林雁,经济学高材生,十年前从美国一家金融企业辞职来到福建独自创业,现在是一家投资集团的高管。她过着惬意自乐的独身生活,没有人催婚,她也不急嫁。已经四十一岁的她,从来没把过多的时间放在考虑婚嫁的事上,十七年前的那个男人浇灭了她对婚姻的最初热望,这么多年过去了,她发觉自己的日子并没有变坏一点,所以她常常自笑:自己可以摇着杯中的红酒,眺望海滩,观赏夜景;也可以慵懒甜睡,兜风打高尔夫;更可任性买得自己喜欢的包包鞋子车子房子,去想去的城市……她还需要男人吗?
那高挑的身材,椭圆的美脸,依然不减的风韵,真的该让一个男人在家里好好欣赏,可她偏不,她把她的这本该男人享用的东西都留给了自己。
在一栋别墅的黑色铁栅栏门前,车子停下来了,一个女佣人出来开门,林雁派头十足地把车驶进去。大大的房子,派气的装潢看实让林彩和黄莺咋舌。
旅途的小疲乏早已在亲人的团聚和惊喜中消失殆尽。吃过饭,林彩和林雁坐一起叙说着各自的生活,黄莺听得有滋有味。
"姐,姐夫走了,你可以过得更潇洒,不要太计较一个男人的去留。“林雁递给材彩一块竹签插好的菠萝蜜,又
招呼黄莺说,“小莺,别拘束,吃啊。”
“别提那个该死百遍的男人,一想到她和那女人逍遥过日子,我心里就恨得牙根痒痒,不是还贪恋那个臭男人,是胸口憋屈着一口气。”林彩左手捶着心窝。
“别人能抢走的男人就让他走呗,强留着也是心里都不痛快。结婚也不一是就意味着幸福,忍受不了就各自松绑而去,这样大家都好。我看这世上最不能相信的就是男人的一张嘴。”林雁哼笑一声,斜靠在沙发上的她把一条腿也缩进沙发里,“看我现在多好,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不要迁就男人,不需隐藏自我,结了婚又能比现在自由快乐吗?”
“唉。”林彩又叹了一口气,她看向林雁,"雁,那个刘羽天怎么样了?他结婚没有?你们还联系吗?”
林雁瞪大眼睛,吃惊地望着林彩说:“姐,你以为我还想着他吗,他该干嘛干嘛去,和我一点关系也没有。哼,他那个连自己的孩子都不要的冷血动物,你以为我还会念着他?”
林彩面露苦涩,柔声说道:“姐这不还是希望你有个家吗?你这么多年不结婚,我以为你还在等他呢?”
林雁将头靠在沙发背上,望着头顶上天花板的白色螺旋雕纹,低沉地说:“十七年前,他叫我打掉肚子里的孩子时,那一刻我才真正知道孩子都没有他的事业重要,他是个不立业绝不成家的男人。这种男人我是一辈子都不会再去想的。”
林彩接声道:“这样也好,你过得更坦然自在。”
林雁猛地直起身子,开心说道:“明天我可以请一天假,带你们去福建好玩的地方玩一玩,咱们还要去大商场,给小莺买很多漂亮的衣服。”
黄莺一下子来了精神,她兴奋地对林雁说道:“小姨,谢谢你啊。你知道吗,妈妈天天在家骂爸爸,都不管我的死活了,我好久都没有这样高兴了。”
林彩瞪了一眼黄莺:“从昨天到今天我骂了吗?今后都不骂了。奇怪了,这不骂,心里反而痛快了。”
林雁被姐姐自语式的感悟逗得哈哈笑。
黄莺靠过来,对林雁说:“小姨,我要给你说一个好事。我交了一个很好的朋友,她叫沈罗熙。对我可好了,我这次回去也想给她捎件漂亮的裙子,可以吗?”黄莺看着林雁的眼睛。
“当然可以了,小莺的朋友就是小姨的朋友啊。”林雁满脸含笑。
吃饭是让人放松的事,可口的美味能让人不去想很多的不愉快。可是在楚鸣陌的感觉中,家里的餐桌并没有给他带来太多的欢笑。
每一次的围餐,总是在让人不愉快的几分钟后,才有一个人忍不住说出一句无足轻重的话来打破这种沉默。但楚鸣陌几乎从来没有第一个开过口,他能抗得住这压抑的氛围,因为他不期望从这样的吃饭中获得能让他融入其中的快感。
又是几分钟的沉默,大家各自和自己的饭盘碗筷打交道。
楚震尘抿抿嘴,他很想问一个问题,这是他最能和儿子无硝烟交流的话题。
他停下筷子,抬脸转向楚鸣陌,以一个父亲应有的慈爱语调问道:“这次考试还不错吧?”
楚鸣陌没抬头,淡淡答道:“各科均衡,年级第三。”
楚震尘不由自主地笑了一下,这是一种自豪的笑,为楚震尘的儿子而笑。他知道儿子在学习上不会让他头疼的,楚鸣陌血脉里流着他楚震尘的血,在学习这样的小事上一定会得心应手的。
“嗯,不错,高三时再加把劲!”楚震尘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水。
他的眼光突然与柳舒的眼光对撞在一条直线上,柳舒的眼里明显流露出一丝不满,楚震尘能读懂那眼神,它在斥责楚震尘:在这个家里,你就一个儿子吗?
楚震尘会心一笑,转眼看着珂儿,缓缓问道:“珂儿考得也不错吧?”
珂儿使劲点点头,脆脆答道:“尘叔叔,珂儿考得还行,但在年级排名上,没鸣陌哥哥厉害。”
楚震尘哈哈一笑:“男孩子嘛,就要厉害一点。”
珂儿的好心情瞬间被点燃起来,她放下筷子,专注盯着楚震尘,问了一句:“尘叔叔,明天你能让鸣陌哥哥带珂儿出去玩去吗?”
在座的另外三人都猛地怔住了,谁也没想到珂儿会问这样的话。
楚震尘看看柳舒,他不知道该怎样回答珂儿的这个问题。
柳舒紧绷着脸,她看向楚鸣陌,她希望楚鸣陌能说出拒绝的话。
珂儿顺着妈妈的目光,盯住楚鸣陌的眼睛,她多么希望她的鸣陌哥哥能给她一次心花怒放的机会。
楚鸣陌幽幽地看着柳舒,在这个本就让他不舒服的家里,他不想就这样复杂的问题给任何人一个明确答案。
可是他楚鸣陌真的能做出让珂儿伤心的事妈?他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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