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位给单身职工分配了宿舍,共住了四个人,两个在运用工区,都是退伍兵专业,不常住宿舍,也几乎不打照面。一个叫娇娇,和叶子同一个工区,不同车间,是和叶子同一天签的到这个单位的校友。
又过起了学校的宿舍生活。
娇娇,小小的眼睛如黑豆一般发着光,嘴唇又大又厚,X型的腿,走路总给人一种拖着脚、撇着腿的感觉。如她的名字一样,像个骄傲公鸡。叶子形容她狂妄而不自知,小气自私。
与她的张扬跋扈相比,叶子就显得老实、拘谨、内向,人际交往中向来反应迟钝,还给人一种懦弱感。再加上叶子那个一摇三摆的走路姿势,娇娇就更觉得自己高人一等,从来没把叶子瞧在眼里。
叶子虽是个大大咧咧、老实、内向的人,但是叶子不是一个懦弱的人,骨子从来就是个个性很强的人,叶子又不善人际交往,沟通表达存在困难。两个没过几天,就闹的天翻地覆,一个月内吵了好几架,从此就谁也不理谁了。
和同宿舍的人不和,同班组又是一群男生,这对于不善交际的叶子来说,就是一个盒子,她觉得自己没法突破这个人际交往的圈子。
师傅说老实、拘谨、内向,这是农村出来孩子的同病,要是农村孩子的淳朴加上城里的灵动,就会走的比别人快。但是师傅不知道,表面看起来单纯、快乐的叶子,比其他农村的孩子更内向、更拘谨,内心也更加焦虑。叶子觉得自己的一只腿比另一只短了一截,这样走路总是一瘸一拐,走的回特别费劲。
古舒大多数时候,会静静的听叶子的诉说。做出一两句评语。对于人际交往中的焦虑,古舒告诉叶子,不要太介意别人的看法,只要自己快乐就行。
叶子是孤独的,从懂事开始就是孤独的一个人,从来没有人走进过叶子的心里,叶子也从来没有给人诉说过自己的内心的苦闷。
叶子感觉不到爱,虽然叶子觉得父母是爱他的。但是叶子从小就感觉不到爱。叶子知道爱是什么,但是叶子不知道怎么去爱,怎么去生活,怎么让生活和自己变得快乐。叶子从初中开始就努力让自己快乐,一直有进步,但和她的走路姿势一样,从来收效甚微。
不懂生活,不懂爱和被爱,心如赤子,叶子就是一直困在盒子里的小蛇。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叶子每天都和古舒聊天。聊工作中的琐事,聊和舍友的吵架,古舒每次都很又耐心的回答鼓励古舒。
“你总是为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焦虑,叶子。今天这个同事没和你打招呼,明天这个同事拿个零食没给你分享,我知道你不是在乎这些小事,你是认为他们对你有看法,你又反过来觉得自己那儿没做好,他们才这样的。你这样敏感自卑,顾虑的多,就给你造成压力了。这些小事,不值得你为此焦虑。就算她对你有看法,就算她不给你分享又能怎么样呢?你还是你呀。或许人家只是心情不好,或者没看见你哩。你要把心放宽,不管人家有意无意,你都不要让自己受他们影响,你要快乐。”
二十多岁的叶子至今不敢一个人在房间睡觉,怕黑怕的厉害。叶子总觉得在黑暗里面有无名的生物在窥视自己,它们可以是任何形态也可以在任何地方。一个人的夜晚,对叶子来说最难熬,关灯会害怕,开灯又睡不着。就算勉强自己关灯睡觉,叶子要在心里做好防卫,拿着武器和黑暗中的生物战斗。在叶子的潜意识里,将自己想象成无敌的存在,这或许就是一种自我保护和安慰,越是弱小,就越渴望强大。
古舒睡觉一般都很晚,大多数时候夜里两三点,古舒还醒着。叶子会找他聊天。
这天舍友都不在,叶子一如往常的,不敢关灯睡觉。古舒的QQ还亮着。
“老人家,还不睡呀”
“睡不着,我睡觉一般都到三点了,要是睡得早,醒的会更早”
“我瞌睡,但是不敢睡”
“哈哈,这么大的姑娘,还不敢一个人住呀”古舒调侃道
“天生胆子小,没办法呀,上善若水的你保护我,怎么样?”
“可以,你关灯睡吧,我会护在你身边,把所有坏东西都赶走,有我在他们不敢靠近的”
虽然相距很远,但是叶子确实因古舒的这句话,感觉心里踏实,孤独和恐惧感莫名减少。
“古舒,你答应我的哦,会在我的身边保护我”
“嗯,睡吧,小丫头,我会在你身边保护你”
那一晚,叶子睡得还算安稳,在叶子的潜意识里,古舒就在身边,而莫名的生物却消失无踪。
第二天一大早,叶子就收到了古舒的消息
“昨晚害怕木有?丫头”
“昨晚没有呀,睡的挺好的,不是有你在身边保护吗?”
“那开开心心去上班呀,早安,要开心。”
从那天开始,古舒和叶子似乎有约定一样,睡前总会打招呼,问好,然后道声晚安。结尾的最后一句总是“我在身边保护你,晚安”
习惯是个可怕的存在。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叶子开始手机不离手。大概是怕错过了谁的消息,当叶子发觉这个习惯的时候,已是病入膏肓。
从此叶子的早晨是从古舒的早安开始,叶子的一天从有人保护中结束。
叶子感觉到从未有过的开心和从未有过的信任、亲近感。叶子隐隐觉得自己这条被困在盒子里小蛇可以看见阳光了。终有一天叶子会从这个盒子里突围出去,去外面的大千世界,看看这个世界的风光。
古舒,每天晚上都会的出去散步,锻炼身体,晚上七点左右,都会定时给叶子打电话。这成了每天叶子和古舒约定俗成的习惯。如果有一天古舒有事出不来,他会给叶子发消息,说自己有事今天晚上不出去了。
电话里叶子一般都会叽叽喳喳的说一些,自己生活工作的事,对于叶子这样焦虑敏感自卑的人来说,大多数都是一些自己解不了的心结,古舒在电话的另一边会不停的宽慰叶子。叶子有时候会想,大概只有像古舒这样成熟的人,才能忍受自己的敏感自卑多疑吧,也只有他这样的人才可能会治愈自己,让自己爱上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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