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茵再次奔上了那栋教学楼的天台,在楼道里就能听见上面那杂乱的打骂声。
前不久,她刚离开天台,小五南子他们就带人来了,把不明情况的顾临风围住,不由分说地就开始暴揍他,他顽强抵抗,和这一帮小混混纠缠。
“混蛋!你们凭什么打我?你们这些流,氓,我会报警的!”他一边阻挡他们挥来的拳头,一边嚷着。
南子下手最狠,一拳打到了他脸上:“哟,你报好了!兄弟们又不是没在局子里蹲过!你他妈敢撩茵姐,真是活腻歪了!给我打,狠狠地打!”
顾临风还击南子,小五和另一个男生把他拖住,他恼怒地咆哮:“你们这群混蛋!我爸就是三中校长……”
他话还没说完,小五往他小腹上抡了一拳,他痛呼一声,小五说:“你爸是校长?我爸还是教育局长呢!在东区拼爹可是行不通的!”其他人都无赖地大笑。
这就是顾临风第一次挨揍,对他来说是天大的屈辱,这也是他第一次拿他爸说事,却根本不起什么作用。
唐茵冲上来,大喊:“你们这些笨蛋!快住手!住手!”
这边打得正热闹,他们和顾临风还在互相攻击,唐茵跑上去把那些男生推开:“姐姐要你们住手,没听到吗?你们这些混蛋!”拉架的她恼怒起来,用包打不肯停手的小五。
小五被她打得连声叫唤,瞬间变成弱势方,躲着她:“茵姐!茵姐!是大安哥让我动手的!茵姐!别揍我嘛,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唐茵动作果决而迅速,疯狂地把他们一一打开,霸气侧漏,小混混们都怕了她了,不得不住了手,散开了。
顾临风被他们推倒在墙角,身上的疼痛让他有些晕眩,看着突然返回来拉架的唐茵,像一只小野兽一样拉扯着那些揍他的小混混,他却不觉得粗鄙,反而觉得有些可爱,她粗暴而疯狂的动作被他解读为她是真的想维护他,她越是暴力就显得越在意他。
唐茵怒气冲天,看起来真的很生他们的气,用包砸了他们一人一下,大声骂道:“许亦安叫你们来打你们就真来打啊!他脑子坏了!你们脑子也坏了吗?正事不做!到这来斗殴!一群人打一个很有意思啊?有本事全都冲我来啊!”
“你们还有没有脑子啊!许亦安发疯你们也跟着发疯!”她特别给小五和南子一人加了一个暴栗。
小五嘀咕了句:“茵姐,是你先勾搭这混蛋惹大安哥生气的嘛……”
唐茵有些恼羞成怒,往他腿上踹了一脚,“滚!”这群小混混连忙消失了,临走还听唐茵在后面骂了一句:“没脑子!”
天台上安静了,再次只剩她和顾临风。顾临风浑身酸疼,揉着肿了一块的额头。唐茵想了一下,然后调整出一个很愧疚很担忧的表情,在他面前半跪着,拿出包里的纸巾给他擦拭脸上的污迹。“怎么样?很疼吧?”
看她小心翼翼地伸过来的手和关切的表情,他就是想发火都没法冲她发,只是摇摇头,任她的指尖滑过他的脸庞。
唐茵看他神色缓和不少,她转而说:“真是抱歉,我不知道会这样的,他们真是的,把你打成这样……”
顾临风抱怨了几句:“这些都是什么人啊?太野蛮了吧?真是一群混蛋!”
唐茵跪坐在他旁边,扶住他满是擦伤的手臂,在包里翻创可贴给他贴上,问:“这是你第一次打架把?打架是东区男孩子的必修课,而为女孩子打架是每一个男孩子的必修课,恭喜你,顾临风,你满分毕业了,欢迎来到东区。”
顾临风被她的俏皮话逗笑,“是满分吗?我怎么觉得我的表现不是太好啊,好怂的样子。”
唐茵也笑,说:“没事,你长得帅,怂的那一部分可以忽略不计,而且你为的对象是我,很光荣了。”
顾临风郁闷的心情扫去大半,认同地点点头:“好吧。我倒觉得谁跟你比起来都很怂呢,刚才你那个样子,简直凶得吓人,那些小混混都不是你的对手……哦,对了,你知道谁最怂吗?许亦安!”
唐茵抬头疑惑地望向他,他提到许亦安又有些愤慨了,说:“他这算是什么本事?叫人来打我?有本事来和我单挑啊?他真是没胆!”
唐茵忍不住笑了出来,好不容易才抑制住,她解释说:“他叫人来打你不是因为他怂,是因为他不能随便动手……你要是和他打过一场就会庆幸他没亲自动手而是叫人来打你了,他是收账人,断人四肢的事儿都能做,还会不敢和你单挑啊?”
顾临风觉得她有些笑他幼稚的意思,自尊心有些受挫,不悦起来,“呵呵,大安哥是吧?厉害啊。”
唐茵察觉到自己失言了,给他清理手掌上的擦伤,抚摸着他的手,顾临风一下被转移了注意力,他有些羞涩,转移话题,“你怎么折回来了?是知道我被打……”
唐茵打断他,表情语气都很真诚:“不是。我本来就是要回来找你的,说好陪你一起在这里看运动会的,我怎么会把你一个人丢在这里?”
“你不是去找许亦安了吗?”他有些动容。
她摇头:“我只是给他去送药,他的药落我这儿了,必须及时服用,我就给他送一下药而已。”
她顿了下,补充道:“我和许亦安只是一起长大的好朋友,我们相互帮助互相需要,我和他不是你想的那样的。”
她的话成功地给他了无遐的想象,他一下就迷惑,无法联系外界的信息,只有眼前她温柔暧昧的话和自己一颗情窦初开的心。他毕竟不是东区人,还只是个心存幻想的少年,他不由自主地为这个女孩着迷,因为她是这么特别这么大胆这么美丽,对他来说她就是一座他渴望开采的金矿,神秘而内涵丰富。
“而我和你……”她长长地停顿一下,转而自嘲一笑:“算了,我说什么傻话呢?我们这才刚认识……”
她不再说了,而他却有千言万语了。
给他处理完明显的伤口,唐茵扶他起来。顾临风拍拍身上的灰,站起来,整理整理仪容,虽然有几处还是挺痛的,也没什么大碍了,伫立在高台上,他纵然脸上有伤,却依然独有风度,身形玉立。
唐茵就静立于他身侧,这个他不久前还只能在观众席上遥望的女孩,此刻就在他身边,带给了他好多全新的体验,好的坏的都有,却都很神奇,她是最神奇的,她让他不得不忽略那些坏的,完全沉醉于那些好的体验里。
唐茵脸色又变成担忧了,她柔声对顾临风说:“我知道你很生气,但是顾临风,归根结底,都是我害的你,我觉得很过意不去,你要是想责怪谁就责怪我吧。”
“怎么能怪你?是许亦安……”
唐茵打断他:“顾临风,我也很讨厌他这样做,但是……”她叹了口气:“就这样跟你说吧,这个运动会是三中这么多年来最盛大的一件事,我们,我们的老师,我们的校长,大家都为这场运动会付出了很多努力……而且你也知道,我刚在运动会上夺冠,这是这么久以来,发生在我身上最好的一件事了,我不希望这些全都付之东流……”
她算是歪打正着了,刚好说到顾临风在乎的点上,这个运动会是顾春明的心血,他不得不为顾春明着想。可是他现在还是不懂唐茵具体是什么意思,就等着她继续说。
唐茵观察着顾临风的脸色,见他被自己打动了,她接着说:“三中的学生把一中的学生打了,这可是一件不小事,如果你报警或者向学校举报的话,这场运动会会很受影响的,到时候许亦安他们这些小混混根本受不到多大的处罚还会去报复你,反而学校老师校长要背很大的压力,我是真的不想这样……”
顾临风明白了:“你的意思是我最好不要再追究被打得事了?”
唐茵目光忧伤,点点头:“可以吗?”
顾临风难免觉得有些憋屈,但是唐茵的话刚好在戳他在意的点,他想了一会儿,还是点了头:“好吧,我听你的。就当东区给我上了一课了。”
她转忧为喜,晃了晃他的手臂:“说话算话?”
他笑,笃定地答应:“恩!唐茵,我是不会毁了你夺冠这么好的日子的,我知道,你在乎。”
唐茵和顾临风在天台,独处了几个小时,很快今天的运动会就要告一段落了,各个学校的大巴堵住三中校门口,人群都从运动场上撤退了。
他们离开了天台,分开前,唐茵以怕他被小混混们报复为由劝他明天就不要来三中了,她会跟他保持短信联系的,顾临风答应了。顾临风从另一个方向去校门口搭车了,跟同学借了顶鸭舌帽戴着以遮挡额头上的伤处。
唐茵走向高二那栋楼,许亦安已经点算完今天的收益和货物了,唐茵走到楼下便见他坐在一楼的走廊围栏上,嚣张不羁地抽着烟。
她和他对望,他冲她吐了口烟圈,她笑了,直直走过去,拿过他指尖的烟,放在红唇间吸了一口:“忍了一下午,憋死姐姐了。”
许亦安坏笑,问:“和公子哥的约会怎么样啊?”
唐茵一脸得意:“还不是在收拾你们的乱摊子?就知道打人,有没有脑子啊?姐姐出马,一招美人计就搞定了。”
“美人计?得了吧。”许亦安讽她。
唐茵翻了个白眼:“你以为谁都跟你似的这么没眼光?欣赏姐姐魅力的可大有人在。”
“一群傻小子。”许亦安把烟蒂在墙壁上摁灭,留下一个黑点。
对面高一那栋楼的一楼走廊下也有一个少年和一个少女,他们望着这边的情形,说笑着。仲凡把脸凑到嘉禾旁边,古灵精怪地说:“你就那么确定?让茵姐看到大安哥的药她就会去找大安哥?”
嘉禾笑笑,说:“这我不能确定,但我能确定的是,唐茵姐和亦安哥哥之间是不会有什么裂痕的,无论怎样,她都会回到亦安哥哥身边。”她的笑容有些僵硬,虽然这是她想看到的结果,但她就是不明白自己心里为什么还有一种失落的情绪挥之不去。
嘉禾转身朝另一个方向走,时间差不多了,她该去‘疯人院‘了。
“也对啊,他们俩简直就像希特勒夫妇。”仲凡望了望唐茵和许亦安,这样感叹完,跟上了她。
嘉禾肯定地说着:“他们可是许亦安和唐茵啊,他们是永远分不开的!他们是最好的一对!不会有谁比他们俩还般配了!”她这么坚定,不知在说给自己听还是说给别人听。
“你真的这样觉得?”
一道人影在他们面前停下,嘉禾抬头,眼前站着的是顾临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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