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花婆娑,微雨纷纷。
客栈厢房内,一丫鬟模样的女子打扮色甚是喜气,眉宇间却掩不住一抹焦急之色,此时正在厢房内来回踱步,显然是慌了心神,按捺不住内心的焦虑。
坐在床上的女子穿着一身大红色的喜服,赫然就是十里红妆花轿中的新嫁娘,此时,正闭目养神,女子脸上涂着一层厚厚的脂粉,打着腮红,微弱的烛火下,五官看的不是很真,但掩不住眼底的一抹疲惫之色,许是这一路舟车劳顿所致。
“你别走来走去,晃得我头疼。”新嫁娘开口说道。
丫鬟停下脚步,情急的上前问道:“小姐,这可怎么办呀?我们现在已经在青城的地界了,楼家迎亲的队伍说不定已经在路上了,这下可要怎么办才好,要怎么办?”边说边搓着手,显然是异常慌张。
相较于丫鬟焦急的语无伦次,坐在床上的新娘,仍旧是闭着双眼。
丫鬟见新嫁娘仍是一副淡然的模样,不禁焦急的又一次问道:“小姐….小姐,事到如今可要怎么办呀?”
坐在床上的新嫁娘缓缓睁开眼,眸子闪过一抹厉色,道:“你说怎么办?你们是从哪里找的酒囊饭袋,连打个劫都办不好,现在开始慌?又有什么用?”
丫鬟一听,知道是她失言了,显然对新娘有些惧怕,试问普天之下,又有谁敢这么大胆,能在自己的婚礼上自导自演,破坏自己的婚礼,不得不说她们家的小姐也是奇人一个,只是事情并没有朝着她们希望的方向发展下去。
嗫喏的解释道:“小姐,不是的,是………..”说了一半,看向新嫁娘,眼色微有躲闪,欲言又止。
新嫁娘径自理了理大红的新娘服饰,将腰带上的蝴蝶结重新系好,嘴角弯起一抹嘲讽的笑意,道:“浅霜,怎么不继续往下说了,不是这样,那是如何?你告诉我就这么一群老弱病残的送嫁队伍,还搞不定,这送上门的买卖都能搞砸,那群人不是酒囊饭袋是什么?就他们还敢称浔阳一霸?”
浅霜眼见小姐这般凌厉,不禁打了个冷颤,嗫嚅的说道:“小姐…..,此事说来也蹊跷 ,谁知道靠近青城的林子里,会突然冲出的两个人搅了局,竹篮打水一场空。”
新嫁娘冷哼一声,不屑的道:“不就多了两个人吗?事情就办不成,说到底还不是那帮人办事不利?”
“小姐,事到如今,我们是指望不上那帮人了。”
新嫁娘:“指望不上,我们就不指望了。”
浅霜:“可是我们已到了青城城内,说不定明天就要到楼家了,这可怎么办呀,小姐,从今日的情况来看,青城中人对楼家的人态度诡异,楼家定是有古怪在里头。”
新嫁娘摆弄着腰间的蝴蝶结,道:“莫慌,镇定些。”
浅霜脸色一红,道:“可是……..”
新嫁娘看着浅霜欲言又止,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不过你别担心,宋叔自幼看着我长大,也定不希望我所嫁非人。”
浅霜:“真的吗?可是宋管事…….”
新嫁娘:“他就是看出什么来,相信他也不回说出来,再说以今天刚进城的情况,就连你都能看出来楼家有几分古怪在里头,难道宋叔会看不出来吗?若是古怪的成分越积越多,宋叔也会站在我们这一边。”
浅霜看着床榻上镇定自若的新嫁娘,有些吞吐的道:“小姐….万一楼家公子是个好的,小姐岂不是错过了一段良缘,莫名的将这段良缘拱手让人吗?”
新嫁娘睁大眼睛看着浅霜,声音有些沉,道:“你忘了我之前跟你说过什么吗?”
莫名的一阵冷意,浅霜低下头道:“浅霜失言了,还望小姐莫怪。”
新嫁娘:“这一开始要做的事情,既然决定了,就无需多想,否则两面都终究不讨好。”
浅霜:“小姐说的是,可是下一步我们该怎么办。”
新嫁娘:“先静观其变吧。”
浅霜:“可是,我们所剩的时间真不多了。”
“镇定些,车到山前必有路。”那新嫁娘浮起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甚是诡异。
青城楼家
满园绽放的杏花,沾衣欲湿杏花雨,裁剪冰绡,轻叠数重,纵被春风吹作雪,绝胜南陌碾作尘,万亩的杏花园,齐齐绽放的杏花,仿若徜徉在一片杏花海中,美不胜收。
“咳咳……”随着几声咳嗽声响起,似是与这繁花丽色的杏园极不协调。
“哥哥,你怎么了,这外边还下着雨,莫不如就回房休息吧。” 一身着淡绿色的长裙,裙裾上绣着瓣瓣绽放的杏花,清丽的脸庞稍显稚嫩的女子紧张的说道。
被搀扶着的人,身披黑色大氅,面如惨白之色,正是楼家的少主楼诏。
楼诏摇了摇头,轻轻的推开楼初晴,表示他还想看一下这满园的杏花。
“哥哥,这外边还下着雨呢,莫若雨停了,再出来欣赏这杏花也不迟,左右这杏花长在自家的院子,也没长腿,也不会跑掉,还是身子要紧。”楼初晴劝道。
楼诏又是一阵摇头,说道:“这意境不一样,古人常说杏花微雨,便是要连同这微雨一同观赏。”
“可是,哥哥,你这身体…..”楼初晴看着楼诏欲言又止。
楼诏伸出食指到嘴边,做了个“嘘”的动作,示意楼初晴莫要说了,紧接着又咳嗽了几声,咳的苍白的脸色一阵潮红。
楼初晴见哥哥咳嗽个不停,顿时心疼的泪眼迷蒙,心里暗自叹息,真是天意弄人,自己如同芝兰玉树般的哥哥,却偏偏摊上如同泥人般的身子,一碰即碎,长年累月的喝着药,大夫也诊治不出什么病因,真是苦了哥哥。
曾几何时,她多希望她的哥哥与常人一样,陪她玩耍,替她出头,只是一切都是奢望,她现在就希望哥哥能平平安安好好的活着,这比什么都好。
“哥哥,今日可是有什么不快,才想来这杏园走走?”
楼诏依旧摇摇头,望着满园杏色,并不回答。
楼初晴:“哥哥,你不必瞒我,你我一母同胞,自幼一起长大,哥哥想什么,我想必是能猜到一二的,哥哥可是为了嫂嫂的事,心有不快?
楼诏看向楼初晴,嘴角浮起一抹笑意,道:“妹妹,果然是长大了,会猜人心事了,不过哥哥我只是单独的想出来走走,这一园杏花,正值花期,时值微雨,不出来欣赏,真是可惜了这绝美的景色。”
楼初晴:“哥哥,你说的可是真的?”
楼诏:“不然呢?我的好的妹妹。”
楼初晴:“哥哥,你莫要怪祖母和娘替你作了主张,说到底她们也是为你好,虽然我也没见过嫂嫂,但是听说嫂嫂出自名门,是个通情达理,贤良淑德之人,哥哥身旁也是该有个人照顾。”
楼诏:“我这残破的身子,不委屈了别人,便已是很好。”
楼初晴见楼诏如此说,知道楼诏心中多少还是有怨气,叹息一声道:“哥哥,莫要如此自轻自贱,哥哥是这楼家的少主,青城内不知道有多少户人家要嫁进楼家呢?”
楼诏一听,径自展颜一笑,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问道:“真的,我倒不知道青城内有几户人家敢把女儿嫁进楼家?”
楼初晴捂着嘴巴,也知道说错话,但见楼诏这般调笑自己,道了一声:“哥哥,你真是讨厌。”随即担忧道:“哥哥,这新嫂嫂是外地的,说不定不会…….”话说到一半看向楼诏。
楼诏并不说话,看向杏园西南处一株偌大的杏花树,枝繁叶茂,传说中这株便是能结五色杏花的杏花树,但这十二年来,并未见其开过一朵花,倒是树下增添了九座坟,围了一圈桃木桩子。
楼初晴顺着楼诏的视线,也向那株杏树望了过去,颓然生出一股冷意,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棵护家的杏花树,倒是成了一切不幸的源头。
“哥哥,莫要担心,族长已经去请了星极阁的镜天师,那镜天师听闻可厉害的紧,想必来这园中查看,相信一定会没事的。”
楼诏点点头,对着楼初晴道:“你在这里陪着我挺久的了,得空了去看看母亲,母亲这些日子听说身子不是很好。”
楼初晴一听,一拍脑袋,道:“我怎么把这茬忘了,母亲今日是有些咳嗽,这天气又有些阴冷,我得赶紧去看看母亲,哥哥,你也别在这杏园呆太久,免得着了寒凉,可就得不偿失了。”说着给旁边的小厮使了个眼色,示意他留心。
楼诏点点头,看着走远的楼初晴,远的只剩下一抹靓影,径自望着满园杏色,隐藏的落寞之色全数展现。
远远望去绽放的如同一片汪洋花海的杏花,尚有绽放之期,而他呢?从小只是被告诫好好的活着,便好!
这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为什么会这样?他不但想好好活着,能不能让他像个正常人一样活着?
一如十二年前?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一切都变的无法控制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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