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紧张,但却是此刻回念起来才想起这的确是件麻烦事。她心中觉得自己与司空翊本是顺着长辈的意才表面上不再反驳,若真要取消婚约应该还要有几年之久。一想到爹爹说道婚约的滔滔不绝,她耳朵根子就开始痒痒。两家长辈都是明事理的人,不妨就让几位老人家先安定些时日,他们的事以后再提也罢。
只要没耽误人家,她心中也不觉有什么不自在了。
看她一副如释重负的模样,司空翊微微抿住薄唇。“婚约之事你不用放在心上,等到过了新春贺雄派上下料理完毕,我自然会找个机会与掌门说明。”
“嗯,那便好。”若璃颔首,又呆了片刻,笑道:“既然没事,那我就先进去了。司空,以后有空了就去宛山上找我们玩,雪瑛最喜欢热闹,你去她肯定会很高兴的。”
司空淡淡地道:“随缘吧。有缘自然会再见。”
他转身离开,朦胧的银色月光笼罩周边,素白的袍子银色绣边流动绵延,在微光的映衬下熠熠闪亮。望着他伟岸修长的背影渐渐消失于树下,若璃扬起玉臂伸了个懒腰,心中却轻快了不少。
依旧的落花无意流水无情,这般利落简单的话别,倒是比莺莺凄凄的场景更为适合她。若璃仰首望望苍穹的那抹银月,圆盘如璧,又是一年阴晴圆缺,新年过后春暖花开,不知又会发生何事?她自在地在原地绕了个圈圈,眼角难掩淡淡的笑意:不管怎样,今夜的花好月圆还算不错。既然此刻活的逍遥快乐,又何必多想以后呢。
翠峰馆中的喷泉仍旧潺潺地留着,波光倒影粼粼水面,水滴激起涟漪阵阵,浮光游曳。若璃迈着轻快的步子走至泉水边的花圃旁,俯身嗅着里面清冷淡雅的牡丹花香。心里直念:泰叔叔是爱花之人才将家里照料地这般花草嫣然,可惜淸瑶派里尽是些青松翠竹,回去便再看不到这番美景了。
“若璃。”上空传来一声熟悉的低吟,抬眼看去,淡紫身形如同一片轻扬的鸢尾花瓣自翘起的房檐上翩翩落下,轻柔地停了在泉水旁边。百里环着双臂,似笑非笑地望着她。
若璃微微起身:“怎么还没去休息。”
“哦,今夜月色皎洁,清冷如水,我赏月呢。”百里嬉笑着溜达到她身边,“你们的事说完,就要说说我的事了。”
“你有什么事。”若璃索性在草地上坐了下来,顺手整了整菱纱裙摆。前一阵华藏山上下了场大雪,世间万物银装素裹,却不知为何贺雄派里的大小植物都未受到波及,依旧是花开斗艳稀奇的很,也不晓得泰允恩从哪里得到了这么些稀罕草木。夜间寒气重,裙衫被露水沾湿了她也丝毫不在乎。
“只问一句。”他定定地望向她,“从今往后让我一直陪伴你左右,可以吗?”
若璃只顾着用手摆弄地上点点晶莹玉润的雪花,想也未想便随口应道:“当然可以啊。反正师傅也不在,你若没有其他事呆在我身边就是了。”
“看来现在我还是比不过你师父。”百里撇了撇嘴,枕着双手在若璃身边的空地上躺了下来,将右腿往上一翘,悠悠地左右晃荡,“来日方长,我们有的是时间。”
若璃没注意他嘴里嘟囔的什么,伸了伸臂也随着他平卧,忽闪着澄澈若水的眼眸望向天际的银盘,朦胧轻云丝缕飘过,似是隐隐闪现出幽月上的斑斑黑点。她吸了一大口清幽花香后缓缓地呼了出来,喃喃道:“今晚的月亮好圆……这次新年无法陪着师傅在小岛过了。百里,你说师傅他现在在哪呢?”
“不知道。”百里淡道,心中却是叹了口气:她那个师傅身份太过特殊,又怎么能时常到人间逛游。自己也是放弃了天将之位才能这般闲散自由地陪在她身边,千年修炼不外乎为了得道升天位列仙班,但若没有她的存在,自己去了又有何意义。
翌日,冉斌帅众人向泰允恩辞了行,一番话别之后,十余人终于踏上了回宛山的路。由于新春在即,众人并未耽搁时间一路均是御剑而行,只有饮食时才降到下方地面上小憩一会,万里之遥只需两日便到了家。
阮秋娘在淸瑶派中翘首以盼,终于将冉斌及几个孩子盼了回来。派中上下准备过年的东西都置办地差不多了,只差一家人团圆地聚在一起。雪瑛与阮秋娘见面自然是好生亲昵了一番,若璃不像雪瑛那样喜欢腻歪人,只是笑意盈盈地跟娘简答道了些这几日的事情,还将百里柒介绍给她认识。
百里柒虽是不羁随性,但见了阮秋娘却是客客气气的。他本就是承着无名所托来了淸瑶派中,青年才俊说话又温和有礼,阮秋娘见了是连连称赞,夸得若璃在旁边阵阵无语。她早些还劝百里到了淸瑶派中不要惹事,却没料到他也能这般圆滑地与人为善,短短几日在派中便招来不少人缘,倒真叫她白担心了。
但是淸瑶派上下得知公孙庆离世的消息,众弟子无一不扼腕喟叹,尤其梓岫峰上青桐堂里的弟子更为悲痛。公孙师叔在梓岫峰做堂主不过寥寥数月,但堂下弟子没有人不服从敬重于他。这次远行竟然急促离世,对他们而言是极难接受。
冉斌回去将公孙庆好生安葬在了后山梵音洞中,碧心的原型却再未提起过。若璃最终还是让百里帮忙将碧心的真身用火浴炼化作了青色鳞粉,趁着冉斌不注意悄悄地嵌在公孙师叔的肌理之间,让他们得以安稳合葬,也算了了师叔的心愿。
无论如何阴霾缠绕,新年还是要过的。只希望来年淸瑶派中能够平平安安,再无辛酸坎坷。
派中上下紧锣密鼓地张罗了几天,终于在忙碌中迎来了新年。众人暂时忘记了其他的不愉快,焕然喜庆,快快乐乐过新春。这一天,淸瑶派其他峰头上的弟子将会齐聚韶华峰,载歌载舞,共度除夕。
从上午开始他们便开始陆陆续续地往韶华峰上来,来得早的便随着主峰的弟子去玉丰台上扫雪清理,在早已架好的石柱上摆好缶鼓,在看台边整理桌椅,为晚上的聚首做好仪式准备。
整个后院厨房大清早便熙熙攘攘忙的不可开交,不少女弟子都随着阮秋娘在里面四下忙活,和面儿、拌陷儿、擀皮儿、包饺子。一大堆人会做什么该做什么都分工明确,相当的有效率。做完中午的饺子还要筹备晚宴的食材,半大不小的厨房连片居然成了派中最为热闹的一景,众人都忙的热火朝天,脸上却是掩不住的高兴。
整整一年,只有今天淸瑶派中才会这般热闹非凡,看着过往弟子忙忙碌碌的身影,每个人心里觉得欢乐喜庆。
雪瑛这天表现得最为欢腾,大清早地去猛拍若璃的房门,可叫了半天床上之人都是毫无反应。她急得没法只好将叫人这份差事交给了百里,自己则脚下踩着火苗似的一路跑没了影,找那些晚上有节目的弟子排练去了。
若璃迷迷糊糊地一直睡到晌午,睁眼便看见百里那张俊逸的脸安安静静倚在自己床边。她对他神出鬼没地冒进自己屋内已经见怪不怪了,百里时常打着叫她起床的名号大摇大摆地进来,却没有一次能真正地把她叫醒的。
虽说男女该有所避讳,但是面对那张无辜诚然的俊颜,她总是气不起来。若璃也不太在意别人看到自己的睡相,况且百里也算是亲近之人,久而久之也就随他去了。
晌午的饺子果真吃得极为热闹,但是雪瑛却是整日都没见着人影。她向来最喜欢热闹早就拉着怀琛去了玉丰台,这几日小辈弟子均在纷纷准备新春之夜上玉丰台表演的节目,她这个师姐便担起了策划主导的担子,接连几天忙忙碌碌,全然将悠闲懒散的若璃安心交给了百里,并好声好气地给他们交代了一项大任务:去山下焦蓉镇购上六十坛芙蓉酿,新春佳节,她要喝个痛快!
虽说这任务也偏带了些私心,但若璃和百里还是乖乖地去了。想喝果酿的不只雪瑛一人,那些未曾喝过却早已听了不知多少遍的小辈们,对雪瑛师姐嘴里甘甜香醇的芙蓉果酿可是心驰神往了多日。
傍晚时分,玉丰台上早已人头攒动,坐的密密麻麻,嬉笑喧嚣,好不热闹。众弟子翘首以盼,只等着掌门一声令下新年伊始,所有人便开始欢度新春了。
玉丰台上早已摆上了虎皮大缶,纵横交错摆作阵势,十几人红袍玉带的年轻男弟子齐齐上阵,手握鼓槌英姿勃发,为首的怀琛白衣红杉,腰间束带挂着洁白宫玉,盈盈闪闪,熠熠生辉。他扬手将别致的鼓槌交叉至头顶,面如冠玉,风神俊秀,双眼璨若星辰般闪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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