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
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这是连智者都避不开的烦恼,我辈俗人自然也难免沉沦其中。
我自幼长得与母亲挺相似,不过长大后母亲常说我的性格和漂亮的络腮胡子挺随父亲的,说到这里时不免就提起一些我和父亲之间的趣事。
父亲学过石匠,据说我快一岁大的时候,适逢达州要修建火车站,广播里呼吁社员们响应党的号召前往援建,像父亲这样的工匠除了照常记工分外,每天还能有一毛多钱的补贴,一天合计一块多待遇挺不错。
当时物质还比较贫乏,偶尔舍得花上大几毛钱割上半斤肉解馋的人家,已经算是在享受奢侈的生活了,更多的是像我们一样时常半饥半饱。为了改善家庭状况,父亲和他的师兄弟们一路辗转远赴达州,等到有机会回家探亲时,已经是两个多月后了。
刚踏进大门的父亲一放下包裹,就蹲在地上激动地向我张开双手:“幺儿,来,爸爸抱抱!”
“不~,不~要”我当时已经不太记得父亲的模样了,咿咿呀呀蹒跚着躲在母亲的身后,活像只受惊的小鸟。
“儿子,你不是学会叫爸爸了吗?这是你爸爸!快叫爸爸!”母亲将我抱到父亲身边,鼓励我投向父亲的怀抱。
“来,幺儿乖!爸爸给你带好吃的东西了,给爸爸抱抱!”父亲从兜里掏出油纸裹着的糍粑,压抑着颤抖的声调,尽量令自己显得和蔼可亲。
我迟疑着回头看看母亲,又看看父亲,以及他手中散发着香甜气息的油糍粑,记忆里父亲模糊的印象渐渐清晰,欢乐地扭身扑向父亲:“爸~爸,爸~爸。”
“哎!哎!幺儿真乖!”父亲忙不迭地应道,手忙脚乱地抱着我,回头悄然擦去眼角的泪水。
后来母亲常取笑我,说我其实是冲着好吃的去的,叫的更像是“粑粑”。
父亲一生勤勉坚韧,这是我印象中他少有流露出的软弱。后来父亲甚少远行,宁愿在家里辛苦一点也要守护在我们身后,总是默默地在成长路上为稚嫩的我们遮风挡雨。
渐渐长大后,却到了我离开他们的时候。从繁华的广州到宁静的海滨小城,年轻的心在几番浪荡漂泊后终于找到了对的那个港湾。
爱人和弟弟妹妹们都是跟着她姥姥长大的(《神奇的太姥姥》里有提过),恋爱时她就说过婚后要就近照顾已年迈的姥姥。父亲母亲也表示自己都还年富力强,姥姥辛苦一生应该优先照顾,在他们朴素的理念里百善孝为先,孝心应该得到成全。我就更不用说了,用现在流行的话来说就是:陪伴是最长情的告白。我选择离开广州不错的公司职位来到这边重新开始。在爱人娘家附近买了套二手房就算是安下了我们温馨的家。
日子一天天流逝,当厮守已变成习惯,爱情逐渐升华成亲情时,小家里也陆续增添了新的成员。
这时爱人已完美地完成了她照顾姥姥的承诺,骤然空落下来的心也迅速被小家伙们填满。从胎教类目到婴儿认知训练,从幼儿食品安全到课外兴趣拓展,随着孩子的成长,自己也快变成全能高手了。
这期间我也陆续推掉了广州及其他地方几家公司邀请,虽然更好地待遇和发展前景确实让人心动,但我更想陪伴孩子一起成长,美其名曰知足常乐,还煞有架势地写下:“幸福总相似,烦恼各不同。但得月长圆,何妨帘透风。”好吧我承认其实就是懒宅。
因为我会在下大雨时操心她们有没有带上雨具,逢台风时担心她们接送路上安全,雷暴天里担心她们会不会粗心忘拔插头,就差化身为贴身保镖粘在身边了。
孩子都是好动的,特别是暑假期间的夜晚,孩子们最喜欢到灯火通明的文化广场,那里有各种各样好玩的小玩意,也有层出不穷的美食,是城市里为数不多的能让他们放开了玩的地方。
“爸爸,我们好久没去广场玩了,前次去都是上个月的事了。”晚饭后读四年级的女儿向我抱怨。
“明明是是前两天刚去过吧,好吧好吧,等妈妈给弟弟穿上鞋一起去吧!”想想正好散步消食,我无奈妥协道。
广场上女儿带弟弟玩得正开心,碰到同样随大人前来散步的好友。上幼儿园的儿子正是嘴甜讨人喜爱的时候,看着大人们在寒暄,热心的小姐姐便要带着他四下游玩。
“要跟紧姐姐哦!小心别走散了。你们要看好弟弟呀,别只顾着自己玩啊!”
看看广场上人并不是太多,我叮嘱孩子们让他们就在附近逛逛,自己站在高高的台阶上观察。广场上虽然灯光明亮,但要在人群中注意到每一个孩子还是不容易的,所以主要注意两个个子高些的姐姐,留意她们带着弟弟别一不小心走的太远。
过一会儿两个姐姐逛回来了,却没看见弟弟的身影,我心里咯噔一下顿时就慌了:“弟弟呢?”
“弟弟跟在后面啊~弟弟!啊~弟弟没跟上来!”马大哈姐姐转头一看,急得快哭起来了,她们开始时还注意着弟弟别掉队,但往回走时以为弟弟能跟上就没注意了。
我锤头懊恼自己怎么就这么粗心,现在的社会上到处都有拐卖孩子的事件。只急得血往上涌,头紧绷着好像下一秒就要炸开!能清晰地感觉到心脏怦怦的跳动,眼前的一切仿佛都陷入一种失重的状态。
赶紧让孩子们从走过的线路两边向中间包抄看看弟弟有没在哪儿玩耍,大声叫上正在寒暄的爱人她们赶去几个主要出口注意观察守候,以防孩子自己走出或是被人带出广场。
自己则快速跑向最后一侧偏僻的出口,万一真出事的话走这个方向是最有可能的。我以最快速度在出口及外面的一段路来回搜索一边,没发现任何异常的动静,又汗流浃背地跑回来向里呈扇面搜索,这时候说度日如年真是一点都不夸张,甚至能感觉到时间在一秒一秒的轰鸣流逝,心情越来越沉重眼前越来越黑暗,正逐渐感觉到周围的人群及一切都开始变得面目可憎的时候,爱人来电话说孩子被姐姐找到了,原来小家伙还在专心看走马灯,根本不知道大人们经历了怎样的惊心动魄。
我大口喘着气一下子瘫坐在广场边上,像跳上岸濒死的鱼被上天恩赐放回水里,感觉世界一下子恢复了明亮可爱的色泽。紧紧抱住还一无所知的儿子时,我想当年父亲抱着我也是一样的心情吧?不同的是或真或假的别离,一样的是失而复得的欣喜。
从那以后直到孩子们都有了保护自己的能力前,都不会考虑外出发展了。我有点理解父亲当年的做法了,因为给家人的守护关爱再多也是嫌不够的。
其实到现在这些选择唯一对不起的是我的父亲母亲,做出最初选择的时候,没考虑完善孩子的成长环境和教育有序延续的问题。我是家中唯一的男孩,等到他们需要我在身边的时候才发现要想回去膝前尽孝已经不能说去就去,如何二者兼顾这就是我面临的下一道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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