滔天的大火中,有孩子无措的大声哭喊,有被大火烧伤之人的撕心裂肺呼叫,火光照得人满脸红霞,平时硕大安静的学校不知何故如今变成一片吃人火海。
灼热的气息扑面而来,陈小蟹有些受不住这样的浑浊的空气,咳了两声。
她身边萌萌的红衣小鬼蹦跳着,迅速在以她为中心的土地上画了一份半径2米范围的八卦图,而白衣小鬼也站在其中,不同的是他满脸严肃,口中念叨着什么。
八卦图金光乍现,其中丛生繁复符文,自下而上,符文光芒逐渐变弱。
红衣小鬼画完标准的八卦图,便对陈小蟹吩咐道:“一会儿我丢出来的东西,你就接住放在我画的八卦图中,其它的就不用管了,另外你不能走出这里,知道吗?”
陈小蟹点了点头,应道:“知道了”。
红衣小鬼瞬间冲进了火海,不见踪影。陈小蟹突然想起她身边的白衣小鬼,不由盯着他,疑惑的问道:“你怎么不进去帮忙呢?”
白衣小鬼皱了皱眉头,犹豫了一会儿,然后严肃道:“虽然是第一次和你合作,但是我曾听过你当惩戒者之前的事情...很多事情做好自己就行了 ”,然后面上浮现担忧之色,也选择进入火海。
不一会儿,便见一坨黑乎乎的东西呼面而来,陈小蟹条件反射闪身,突然间又想到之前红衣小鬼说的话,赶紧伸手把这一坨物什接住。
那物什居然是个活物,一接触到丛生的符文,便似被灼伤一般,发出怪叫,然后拼命的想要从符文圈中跑出去,陈小蟹赶紧死死摁住这玩意儿,感受着他的龇牙咧嘴拼命挣扎以及随着符文对他身体的作用而衍生的难闻黑烟。
不一会儿那团黑乎乎的物什在阵阵黑烟退去后,竟成了一只粉白的小猪,巴掌大小,脑袋拼命的往陈小蟹手掌心蹭来蹭去,陈小蟹看着小呆猪 如此痴缠她的模样,心中发憷,颤抖了眉梢。
她可不喜欢小猪,何况刚才这物什还看起来丑模丑样的,她还是喜欢家中会讨巧卖乖的朵喵喵,不由抽回了手,表情十分嫌弃。
几声啼哭吸引了陈小蟹的注意,一个牛仔服的小男孩,一头棕色卷发,哭肿了双眼,无可奈何的站在学校门口,眼眸中是火烈烈红光,他哭喊着,大叫:“爸爸,呜呜,爸爸出来,呜呜”。
滔天大火中并没有他呼喊之人露出身影,他仍然执着的等在校门外,可能他心中以为也许下一秒他心中所想之人便会如他所愿,出现在眼前。
陈小蟹心中生出悲伤的情绪,这不知是天灾还是人祸的大火就这样一张口,生出了那么多妻离子散,那么多悲剧,这样的灾祸要怎么计算,又 有谁来计算,即使计算了,又能怎么样呢?
很多事都是覆水难收,破镜无法重圆。
她此时站在这里,听从吩咐不能走出这凡人看不见的符文圈,多像一个毫无感情的什么物什,多像一个可有可无的生物。
不对啊,她不是什么都不能做的,她手中不是有那么一点点凡人口中的法力吗?那一点点的法力足够她走进大火,然后安然无恙的带出一个人来,她望着自己双手,而后她喊到:
“小弟弟,你爸爸被困在里面了吗?”
“呜呜......”男孩红肿的双眼努力的睁开一条缝,望着眼前凭空出现的女子,仍旧抽泣着含糊道:“我的爸爸在里面,怎么办...他让哥哥姐姐把我带出来,然后跑进去找林琳姐姐...他说他的学生在里面...”。
“可是他怎么还不出来呀...怎么还不出来呀...”
陈小蟹望着小孩子越哭越伤心,心中难过,不由自主走过去,将哭泣的小孩报在自己的红色大衣里,她柔声道:“不要哭了,你爸爸长什么样子,姐姐帮你把爸爸带出来。”
卷毛小孩抽泣着,用手扒拉扒拉自己流出来的鼻涕,然后不敢相信的又哭泣起来,问道:“是真的吗?”两只小小的手将红色大衣抓得皱皱粑粑。
陈小蟹低头望着小男孩的眼睛,肯定的点了点头。
“就是很高很高...”小男孩抽泣着描述,“他今天穿的和我一样的衣裳,他很白...恩,还有,他很高...”
小男孩明显描述得含糊不清,陈小蟹听着十分头疼,这时那只喜欢缠着陈小蟹手心的小粉猪却不停在陈小蟹衣服口袋里抖动,陈小蟹有些恼怒的拉开大衣口袋,只见那只小猪是实打实的在颤抖,陈小蟹心中疑窦丛生,脸上却没有丝毫情绪表现出来,淡定的将大衣口袋拉紧。
陈小蟹抬头,余光瞟到怀中小男孩,此时他眼神中一抹狠厉而过,陈小蟹当下心惊,默默的往后退,想要拉开与此时怀中的小男孩的距离,然而衣服被拉扯住的感觉提醒了双方。
“姐姐想要去哪里啊?”原本一副可怜样儿,惹人心疼的小孩子此时面无表情,泪痕也不知跑哪去了,眼神中透漏着再明显不过的嘲讽和残忍。
小男孩咧开橙色唇瓣,邪魅乖张的笑起来,拉着红色大衣的手紧了紧像是示威般,又故作一脸不可思议道:“那两个小鬼不是提醒过你不要走出来吗?怎么你就不听话呢...”。
陈小蟹不由自主吞了口口水,“你到底是谁”,明明在漫天大火旁,背脊处却阵阵发凉,不知是否对方气场太过强大,陈小蟹竟然觉得有些不由自主的深呼吸。
眼前小孩骤然消失,取而代之是一个白皮红唇的少年郎,仗着身高优势,琥珀色的眼睛俯视眼前猎物,他的手仍然紧紧拽着那片红色衣料。
此时他们之间距离很近,陈小蟹能感觉居高临下男子呼出的冰冷之气打在脸上,这让她害怕。
对,是害怕,她此时相当害怕,然后作为一个工作不短时间的惩戒者,下意识她想到了什么,迅速将指甲嵌进肉里,随着钻心疼痛,鲜红色液体缓缓流出,口中掐诀,转身,红色血液幻化的雾刀利落的切断与男子联系的凭借。
在地上滚了两圈后,陈小蟹迅速往符文圈奔去。
男子见手中猎物挣脱,瞳孔紧缩,立即松手扔掉手中布料,往前追去,见陈小蟹往符文圈中奔去,露出不屑一笑,轻蔑道:“以为小小符文就能阻挡我...”
突然平地风起,男子也不知哪来的速度,只见空中正在下落的树叶在空中向前晃动一秒,男子便已经来到陈小蟹面前,同时原本白皙修长的右手瞬间化成森森白骨,每根手指上配有黄金色护甲,尖锐的指甲向着陈小蟹心脏位置袭来。
陈小蟹回头大恐,眼见那森森装饰华丽的白骨毫发无伤的闯过金色符文,朝着自己逼来,心中只出现两个字:完了。
她视死如归,闭上双眼。
耳中传来物什划过地面发出的尖锐之声,而后是重物被击倒的轰隆声,1秒2秒,陈小蟹在心中念叨,怎么还没有感觉到痛呢?疑惑的睁开眼睛查看,她惊喜的看见本欲杀掉自己的男子此时狼狈的躺在离自己较远处的一棵大树下。
而墨色发梢随着用力挥鞭的身体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银色长鞭带着破军之势而下,玄衣男子此时在风中翻滚,整个人如一柄银色长枪,光华轮转,冷艳锋利,让人舍不得移不开眼睛。
银鞭击中白骨男,他迅速化成晶晶亮亮满空尘埃。
陈小蟹在大难不死的欣喜中回过神来,仔细看着眼前之人,然后她不敢相信的揉了揉双眼,这人是......阎君,脑中一阵哄呤。
阎君怎么在这里?
玄衣男子长身玉立,一双眼睛晴光潋滟,眉宇中是隐隐的,愠怒。
陈小蟹这才发现身旁不知何时出现的,已经低眉顺眼跪下的红白衣小鬼。两小只的头此时已经低的不能在低,在阎君一股寒芒之后,不可自制的抖了抖。
陈小蟹吞了吞口水,自觉自己也应该跪下,于是软了膝盖,双手聚过头顶,拜了拜。
“谢谢阎君大人及时赶到,不然小的性命就不保了...”心中想着说些好听话,但是内心相当害怕啊,所以说了半天也就那两句,不由为自己这语言功底皱了皱眉头。
玄衣男子看了陈小蟹眼,沉了深邃如海的双眸,用听不出喜怒的语气道:“要不下次,我不用赶来,直接在地府开个小灶,等着你的灵魂来报道...陈小蟹,不是每次我都能恰好赶到”。而后眸光一闪盯着同样跪着的两小只,用清冷的语调道:“金轮梵文咒是谁画的,已经退步到随便什么鬼怪都能进入了吗?”
红衣小鬼伸出颤颤巍巍的小手,悄悄的指了下身旁的白衣小鬼,嘴里继续小声嘟囔:“才不是什么普通鬼怪呢。”
陈小蟹分明记得那个符文是红衣小鬼画的。
却见白衣小鬼却并不辩解,而是郑重的面朝玄衣男子磕了头,静静的道:“是属下办事不利,居然让阎君亲自出马,还让白骨怪有机会跑掉,请阎君责罚。”
陈小蟹疑惑又心惊,不明白白衣小鬼为何不解释,也不明白那句白骨怪跑了是什么意思,那只白骨怪刚才不是已经死了化为尘埃了吗?
阎君俯视两小只淡淡道:“自古白骨善化人形作祟,只是没想到你们跟在我身边这么多年,还会有这种疏漏,对抗外敌不力,连同行业也要赔上一条性命才够吗?。”
白衣小鬼诚惶诚恐,再次磕了头道:“属下知错”。
陈小蟹心惊,阎君这句话是将责任归咎于白衣小鬼?
可是今天之事,明明是自己...
她心中惭愧,不自觉中抬头瞄了一眼此时盛怒的主君,而后快速低下头,心中说不上来的感觉。
阎君继续对着白衣小鬼道:“今日之事,你回去将《地藏菩萨本愿经》抄录一遍,以作处罚,不要再有下次了。”
白衣小鬼赶紧俯首应好。
也不知阎君究竟何时离开,只是众人反应过来之时,他已不在,众人疑虑他走的仓促,但却都庆幸着没被处罚,紧着的一颗心终于放松。
陈小蟹自感抱歉,赶紧像白衣小鬼鞠躬道歉,白衣小鬼从诚惶诚恐恢复成平时的一脸傲娇,扯了扯自己因下跪而皱巴巴的裙摆,恹恹道:“...你用自己的性命作为我们挨骂的理由,这样比起来真没啥大不了的,反正无论活着还是死后都一样是为阎君工作嘛,对吧!”
陈小蟹知他对自己有抱怨,所以言语稍加刻薄了些,并不和他计较。
只是白衣小鬼不依不饶,故作神秘的小声对陈小蟹威胁加恐吓:“你知道吗?妖怪和鬼怪不一样,妖怪可以吃掉灵魂......你说要是你拖着一半的灵魂去找阎君,他即使想要袒护你,似乎也没多大办法修整好缺失一半的灵魂吧...”
“一般这种残缺不全的灵魂,下世运气极佳能转生为雪橇犬吧...”
“....”陈小蟹低下头,她承认错了!
可是,真的会变成雪橇犬吗?心中不免去想象自己拖着一半的灵魂,然后由于今身作为惩戒者所以享受了点点优待,站在转身井处认真思考是投身于王思聪家做狗还是霍思燕家。呜呜,想到此处她都想哭了,心中就涌起无限忧伤。
陈小蟹努力抑制体内负面情绪,告诉自己要冷静,此时心中仅剩的对白衣小鬼的愧疚早就烟消云散,她抽了抽嘴角,心中开始各种骂脏话,去你的雪橇犬,你才会变成雪橇犬,你不仅会变成雪橇犬,你还会变成泰迪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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