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清语立刻回头，看到一身休闲服的顾慕白，一时间有些出神。
是了，没有人会穿着一身休闲服在那种场合到处跑吧？
宋清语只是看着他笑，没有回答。
让顾时庚找个替身果然是没错的，顾慕白这么想着，像往常一样在宋清语的额头落下一个轻柔的吻，心情愉悦的走去厨房做饭了。
没有人知道，此时此刻，顾氏的二少爷还在穿着一身整洁的休闲服在厨房里忙上忙下给自己的妻子做饭，生怕动作慢了让宋清语饿着。
而新闻发布会上，顶着“顾氏二少爷”的名号的人，正是从小跟顾慕白一起长大的白鸿。
白鸿长得并不差，西装革履站在人群中间，举手投足间都是绅士风度——这些都是从顾慕白身上学来的属于顾氏大财阀中长大的孩子的气质，优雅而清冷。
但是倘若现场有个会读心术的人，只需要看一眼就会知道，白鸿那双清冷的眼睛里面，饱含着对自家老大的真诚的“问候”。
正在做饭的顾氏二少爷打了个喷嚏，只是熟稔的调大了抽油烟机的风力。
唐宁准备安排宋珃斯和顾氏联姻的消息传到沈妆的耳里时，沈妆只是摆了摆手，示意秘书出去。
而等秘书默默离开后，沈妆才抓起桌子上的一摊废纸，狠狠摔在了墙上。
刚刚走出门的秘书听到办公室内的声音，吓得一哆嗦，不敢停留，逃也似的跑去了总裁办公室，低着头跟沈父汇报道：“沈总，小姐又发脾气了。”
沈父瞥了一眼战战兢兢的小秘书，叹了口气，也只是应了一声。
沈父已经数不清这是沈妆离婚后的第几次发脾气了，时间频繁点，稍微有一星半点的跟宋珃斯相关的事情，都会摔东西，时间久了，公司内部的人都已经习以为常，但沈妆的能力方面确实没有一点的进步。
让沈妆离职的呼声越来越大，沈父也分外头疼。
只有沈妆自己知道，自己把计划中的事情做得滴水不漏，是最佳状态。
她不需要立刻获得公司内部人员的支持，沈父沈母也绝对不会同意她要做的事，因此并不在乎自己的名声有多糟糕。
在商业场上，全靠能力说话。沈妆并非是不了解这些东西的，她悟性高，一点就通且能举一反三，这是当年教她商业知识的老师评价的，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些能力并没有随着她年龄的增长而削弱。
沈妆知道顾慕白的身份也并不是偶然——比起宋清晏又或者是宋珃斯，她才是第一个认识宋清语和顾慕白的人，又或者说，宋清语原本要去的家，就应该是沈氏。
沈妆是难产儿，沈妆出生后，沈母丧失了生育能力，因此沈氏对沈妆宠上了天，没有任何事情会委屈她。但毕竟是难产儿，沈妆小时候身体不好，那个时候沈母也在病痛中受折磨，不知道为何就相信了农村的“冲喜”这种迷信。
没有别的，就是再领养一个孩子，冲冲喜。
那个年代S市只有一家孤儿院，沈妆和父亲一同来到孤儿院，沈父考虑到年纪和性格问题，几乎是第一时间就看中了活泼可爱的宋清语。
然而沈父对唯一的女儿捧在了心尖上，一直犹豫不决，然而沈妆小时候是个贪玩的孩子，那段时间每天闹腾着要去找鬼点子多的宋清语玩，自然而然的，顾慕白和宋清语成了沈妆的陪玩。
顾慕白没有说过自己是谁，但是说过自己的家庭情况。小时候沈妆并不能从这些话上面猜出什么的，没过多久，宋清语被宋氏领养，沈母的病也慢慢好了起来，沈妆也就不再去孤儿院了。
沈妆去孤儿院的频率并不高，比起偶尔才去一次的沈妆，顾慕白的目光永远只放在每天每时每刻都能见到的宋清语身上。孤儿院的孩子那么多，顾慕白不记得沈妆是非常正常的事。
甚至包括沈妆，在以后的日子里，也只是五年前的那一件事爆出了宋清语的身世，才认出宋清语是小时候陪自己玩的小女孩——可惜那一段时间并没有让沈妆放下任何对宋清语的嫉妒。
连宋清语都是时隔多年才想起，就更不可能想起有个叫做“顾慕白”的跟在她们身后的小男孩。
让沈妆有所察觉的，是在和宋珃斯闹离婚时，看见跟在宋清语身后一直注视着她的顾慕白，在那一刹那，沈妆想起了小时候见过的那个眼神。
包容、温和……沈妆想不出更多的更美好的词去形容那一种爱意。她在小时候也曾多次回头去看跟在她们身后一声不吭的小男孩，但是他似乎从来都没有看见过自己，仿佛他的世界里只有宋清语一个人。
父母因为财产离异，有一个哥哥，从小养尊处优，还有那种沈妆后来在顾氏的人感受到的那种独特的气质，沈妆只要稍微联想，就能大概猜出顾慕白的身份。
你看，有些时候你经历的事情，其实都是多年前就已经埋下的因果。
每当想到这里，沈妆就分外觉得好笑。
当年分明只差一点，宋清语就可能成为自己的妹妹，没想到后来却是让她和宋珃斯离婚的直接原因。
沈妆看着电脑桌面上的一个又一个的策划文件，默不作声。
宋氏，宋珃斯刚从新产品的发布会上下来，已经是精疲力尽。
然而他坐下还没半个小时，唐宁的秘书马风就过来了，提醒道：“少爷，唐总安排了您明天和顾氏的三小姐见面。”
宋珃斯愣在原地，一时间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在这里会被宋珃斯骂，办不成回去会被唐宁骂，马风很明智的选择了前者，说道：“唐总已经和顾氏商量好了，据说是想让年轻人先见一面，再讨论接下来的事。”
宋珃斯青筋暴起，难得的发了火，狠狠地踹了一脚桌子：“马风，在宋氏这么多年，连你也疯了吗！你知道顾氏是什么样的财阀吗？你知道宋氏是什么地位吗！”
顾氏不是仅限于S市，那是国内都数一数二的大财阀，说宋氏“高攀”，那绝对不是谦虚。
顾氏的三小姐是什么样的人？因为顾姓的内部族人中只有这一个女孩子，顾言欢是从小被顾氏整个家族捧在手心里的人，顾氏怎么可能会答应和宋氏联姻？
唐宁只是想故意让宋珃斯难堪。
这次的见面唐宁不会过去，而媒体也都知道宋珃斯是几乎没有任何代表地位的，这意味着与宋氏无关。
去了，是宋珃斯不知好歹；不去，是不给顾氏的脸面。
不管怎样，宋珃斯都是有理说不清。
马风知道这个道理，所以只是低着头没有说话。宋珃斯没有松口，他就不能回去见唐宁。
宋珃斯索性不管他，自己处理文件，把他放在了一边。
马风也没有不耐烦，站在原地看着宋珃斯工作，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直到下班时间，宋珃斯站起身来，马风仍旧无动于衷。
马风原本是宋建业的秘书，唐宁回来后，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一直忠心耿耿的马风跟了唐宁——唐宁很欣赏他，一直称赞是“忠心为宋氏”。至于所谓的“忠心”到底是不是为了宋氏，只有马风自己知道。
宋珃斯是极为反感他的，见他仍然没有要走的意思，忍无可忍：“你要待多久？”
马风直视宋珃斯的眼睛，说道：“唐总说了，要让您亲口答应，并让我明天监督您过去和顾小姐见面。”
宋珃斯冷笑一声：“行，那你明天替我去吧。反正不管我和她聊的好不好，你都要信口雌黄说我们聊得很欢快不是吗？”
马风没有回答。
宋珃斯哼出一口气，转身要走。
马风突然开口：“少爷，忍也就忍这一段时间了。”
宋珃斯的脚步猛地停住。
“你说什么？”他转头。
马风却只是看着宋珃斯，表情和平常并无区别，仿佛他从未说过那一句话一样。
宋珃斯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他心中隐隐约约觉得马风是有可以信任的可能的。但是他一向谨慎，好不容易唐宁放松了对他的监视，在这种时间点上，他多说一句话都有可能重新引来唐宁的注意。
因此，他把所有的惊讶和希望全部隐藏了下去，仍旧是冷冰冰的眼刀过去，“凭什么我一定要去？”
马风垂下头，“和顾氏联姻成功，宋氏能获得更多的资金资助，对宋氏有利。”
宋珃斯冷冷勾起嘴角，“陈氏当年也是这么想，只要和宋氏打好关系，自己就能在商业圈站稳位子。你看陈氏活下去了吗？”
时至今日，宋珃斯每每想到陈氏，都觉得脊骨发凉。联系前段时间宋清语的事，他越发觉得自己在没有能力扳倒唐宁之前，只能被唐宁压制。
如果说宋清语的事情与唐宁完全无关，宋珃斯是不信的。
那么大的一件事，脏水全部泼在宋清语身上，和他有关的被唐宁的手段封的死死的。对宋珃斯来说，这就像是一个警告。
唐宁的控制欲过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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