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长兴在卢旺达停留了半个月。
苏瑾在TIME跟的第二个项目也顺利完成了，在过程中创造性地引用了观测钴-60衰变的方法。
几个老人对她赞不绝口，更有胜者赞她是小温长兴。
苏瑾给温长兴讲起这件事的时候她刚射中一头非洲水牛，水牛正好从一个小坡上滚下来，她一枪在眼，两枪穿心。
“那些人真是恬不知耻，稍微有点成绩就和你比，嘁，小丫头片子连英国笑话都看不懂吧！”
英国笑话是时间公式的代称，温长兴推翻她之后，公式便成了时间研究圈里的笑话。
人就是这样，在某个东西得到大多数人认同的时候，恨不得用尽最好的词语来夸赞它。在它崩塌之后呢，又恨不得人人都来踩一脚，好像辱骂自己的曾经可以给现在的自己面子上贴金一样。
温长兴示意姆巴开车去水牛边，“我还没气呢？”
“这不过火，过火的是这个穆菱是吧，穆菱，听了居然不害臊，你猜她说什么?”
“说什么?”
“哪里，我要向温前辈好好学习。”苏瑾特意掐了嗓子，细声细气带了点吴侬软语的腔调，“真是火大，这女的怎么这么装腔作势啊啊啊，阿兴你当初为什么招她?那些毕业生都没她优秀?不见得吧，我记得啊，和她一届的，那个…GPA比她还高0.1，又懂礼貌，她爸还是首都当官的……”
“在任何的研究上，野心占的成功比重都不比天分低多少。何况现在这个时候，没背景比有背景好。”
说完，接过姆巴递来的开胸锯对上了水牛的脖颈。
苏瑾很无奈地挂电话。
起身准备去温长兴的办公室走走，办公室有她的虹膜解锁。
温长兴怕她无聊，特意给的她，温长兴办公室有书架和不少书，装潢也舒适一点，毕竟办公室是她的半个家。
穆菱端着一杯茶僵立在门外，茶很烫，手指尖都红。
她的脸也烫。
苏瑾开门的时候她躲了起来，一杯茶打翻，衣服上晕开了淡黄色的水渍，昂贵的地毯还冒着热气。
她愣是没发出一点声音。
贴身衣服里还缝着那张在海岛写的纸条。此刻像烧红的铁块烙在身上。
南方疗养院。
一辆Limo平稳地停在院前。
院内温海荣正坐在软椅上发呆，小小一扇窗射进稀薄的阳光。
本来他的房间有巨大的落地窗，有昂贵轻薄的窗纱的，有土耳其地毯……自从他去体检过后就换了这间房。
极小的，房间小，床小，窗户小。
早餐的白粥里也没有甜甜的味道了，豆浆吃的出渣末了。
他听护工们耳语，说是因为怕他他伤人伤己，房间里不能有易拿之物让他伤害自己，不能让他摄入糖分刺激神经。
他好想喝甜的白粥，想住以前的房子。
明明他打的都是同一个坏人，为什么别人都要维护着，说他的伤了三个人?他打的是个坏人啊……
一年前。
“小萍，用双圆孔载玻片啊，说了两遍你没听见么？”温海荣拧着眉毛喊，实验室里三个个实习生个个低下头不敢直视他。
被叫做小萍的人姑娘战战兢兢地点头，TIME研究院的工作节奏如传闻中一样快，上级给你超越你能力的工作，还有最低的时限，你完地成，往下走，完不成，哪儿来回哪儿去。
实验室本来有的轻声交流也没了。
温海荣叹口气离开。
上电梯，电梯门关一半一个穿黑色外套的小伙子就奔过来，硬是掰开了门。
“你是跟哪个负责人的?怎么毛手毛脚的?基础课程学好了吗，就来实验室?”
“是姜……姜副院。”人戴了个口罩，背着手说话，结巴。偏声音还是还透过口罩传来的，瓮声瓮气。
他说完温海荣愣了一下，姜尧去马来西亚谈合作了啊，没有项目负责人在场，研究人员也不会随意进入实验室。
“我记得今天就我们一个研究组申请了实验室啊……”他感觉他身上带了股怪味儿，刚想让他摘了口罩说，少年背的手突然一下伸过来，散发着刺激性气味的毛巾堵住了他半张脸。
醒来在一栋拆了一半的大楼里。
被捆着手脚在椅子上，面前放了一台小电视机。
那个捆他的少年在窗前踱步，不时往窗下看，像是在等着谁的到来。
他环顾四周，房子是十多年前的样式，开了两朝东的大窗户，没装玻璃，西边拆了一半，没墙，能看到一小片树林，目测层高六米。人要不注意踩空就会掉下去。
绑架。他迅速冷静下来。
他是这么想的，但也肯定不是普通的要钱的绑架，那些人既然有打入TIME的本领，那么也能在全沁城所以企业的大楼里如出入无人之境。
冲着研究来，他们该绑的是他女儿，冲着前来，该去金融街上大杀特杀。
……头疼欲裂。
温海荣捂着脑袋嘶吼，脚不停地踢着墙壁，护工急忙去找心理医生。
傅植丕的人把她们全都扣下。
切尔西皮靴踩地有声。
温海荣还在发疯，一撇眼看到傅植丕整个人从椅子上滚了下来，看着他，抱头，蹲下，“你不要过来！”
傅植丕歪了歪脖子，听到自己骨头间嘎达出声。
“好久不见，温局长，我的意思是，中国时间检测局温局长，你好?”
温海荣仰天大吼，眼睛红，他皮肤黑，此刻气血上涌地浑身都发暗红。
傅植丕视若无睹。
手下人立刻制服了他，镇定剂的针尖没皮肤消毒就打了进去。
“温长兴不该拦着他自杀呢。”他一边开手机一边喃喃自语，邮箱里两封邮件。
温海荣，温长兴。
他给穆菱发消息，“我要几根温长兴的头发。”
穆菱正重沏了一杯茶，看信息，删除，息屏，手机放进口袋里。
敲门。
“进。”苏瑾透过门口监控看到穆菱，姑娘眉眼低顺地捧着一杯茶。
这时候柔弱了？跟那些人虚情假意推辞地时候怎么那么神采飞扬呢。
报复心。
她调整了一下坐姿，穿正脚上那双要掉不掉的vivier，翘了腿刷手机。
“苏小姐我前段时间回老家，带了几包茶叶，家乡的特产……”
苏瑾意在还人情，谢她在曼哈顿那场订婚宴上帮着她没让她出些礼仪上的乱子。
苏瑾根本没当回事。
微笑，端杯，轻抿一口。
“涩，冲。”
“和你一样。”
点评完两句站起来，走到与办公室一门相隔的会客厅。
温海荣住院后很多应酬也要温长兴亲自谈，她就把会客厅和办公室打通了。
苏瑾把桌上一套紫砂茶具收起来，那是她送给温长兴和一些合作伙伴应酬的。
对她用不着用那么好的。
在柜子里翻找出一套英国骨瓷，在两个小杯各放一朵绿花茶。
中间是朵贡菊，外面是绿茶的嫩芽。沸水冲下去，像一朵盛开的绿菊。
圈圈绽放，花香四溢。
“尝尝。”
穆菱喝。
“香，醇，正，清。”
“像她。”
挑衅的意味很明显。
穆菱面不改色，“受教了。”
她离开时沙发坐垫上散落着几根长发，苏瑾是齐肩的短发。
Vivier: Roger Vivier，来自巴黎的鞋履品牌。
Limo: Limousines的简称，加长轿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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