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也许在爱情里，我是个懦夫
似乎要回到陌路的状态，我和钟一铭渐渐地淡了联系。他不找我，我也不会主动找他，有时正面对上，匆匆一眼，然后擦肩而过。
手机里要发出去的短信编辑了无数次，最后只有几个标点符号存下来，宛若没有声息的回复。
我翻开书本的一页，动笔写了几个字，最后在纸上全是钟一铭的名字，看着仍是压抑，就把那面纸揉了又揉，折了又折，丢进抽屉角落。
我拿笔在纸上乱点，心里默认钟一铭是在耍脾气，他需要冷静些时日。回头看向教室窗外，窗外树叶随风摇曳，渐变的紫色染上天边的云霞。
“喂，楚芷汀。”
下午放学还没多久，钟一铭的声音便从身后传来。我收拾笔记的手猛地一停，皱着眉加快收拾的速度。
太可笑了，相识十多年，没想到还要用“喂”来称呼，这如何不让我感到心寒呢？
见我要走，钟一铭快步上前拦住，递过来一个小袋子:“这么久了，现在给你。”
我没接，看了一眼就知道那个熟悉的袋子正是郭旭送的，都过去几个月了，现在给我又是做的什么打算？
“你要是喜欢就留着。”我斟酌着要不要开口道歉，结果说出了这句话。看着钟一铭变了色的脸，我心里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自己也搞不懂为什么那么执着于在他面前逞强。
“呵，”钟一铭收了手，袋子掉在了地上，眼神冷得可怕，说的话仿若寒冰，“你更喜欢他送的对吧？”
“啪嗒”一声，打破教室的吵闹，其他人停止了说话，看了过来。
他，指的应该是郭旭。
“和你有关吗？”我被他问的云里雾里的，淡定地看着面前的他。突如其来的僵持，让我莫名有种排斥感。
钟一铭不再继续这个话题，也不管旁人的窃窃私语，他挺直了脊背，冷冷一笑，不知在嘲笑我还是嘲笑他自己。
“不要就扔了吧，浪费钱的东西而已。”
他背过身，离开了教室。
我捡起地上的袋子，打开发现竟是一双深灰色的女士手套，不像或郭旭的那般粉嫩可爱，成熟的风格才是适合我的。
我深吸了一口气，把袋子装进书包里。身边的同学们好奇地过来问我们发生了什么，我皆是摇头以答。
钟一铭，也许在爱情里，我真的是个懦夫。
那天他送我东西的事在班里传开了，他们认为我们之间的“友情”出现了裂缝。之前我还挺介意别人的想法，到了现在，我只当是一场他们无聊至极的自我表演。
过了几天，我在篮球场的最偏僻的角落里站着，目光投向球场。身旁是几棵长得郁郁葱葱的桂树，也许，再过几个月就可以和钟一铭一起来闻花香了。
我暗自欢喜，怕被认识的人看到，又往后缩了缩，用手中的书挡住一半脸，只露出一双眼睛时刻观察球场的变化。
唉，一日不见钟一铭，如隔三秋。
几日不见，他的头发似乎剪短了，从额头往脑后拨头发的动作更显得精神活力，站在场上仍是那么耀眼夺目，只是场上多了黎倩张望的身子。
一瞬间，我感觉自己少了份站在这里的资格。
“砰”的一声响，篮球被狠狠砸在了地上，突然有人对着他的脸大声骂了起来:“钟一铭，你tm在想什么？怎么完全不在状态，你到底有没有认真打球？”
被骂了一脸，钟一铭也不生气，淡淡地道:“你打球本事不行，推责任倒是一套又一套啊。”
“什么？！你自己就进了几分心里没点数？总是抢球你是不是玩不起？就会撩女人那点手段你玩什么篮球？”那人身穿23号球服名叫冯超，很多人都知道他喜欢黎倩，但一直不被接受。和钟一铭所属同一个篮球队，平常两人互不对眼，关系不是很好，大小矛盾是经常有的。
“我玩篮球关你什么事，你吃多了撑得没事管事，不是我帮你挡人，你以为你能投中几个球？”
两人身高差不多，当钟一铭走到冯超面前时，空气中弥漫起火药味。
身边的队友们赶紧停赛劝和，他们没想到一向点到为止的钟一铭今天真的发了脾气，两人的对峙看起来是要玩真的。
“差不多就够了，就是场平常赛，没那么多计较的。”
“是啊是啊，大家都是一个队的，别闹的不愉快。”
听到这里，冯超冷笑了一声，看到黎倩正拉着钟一铭，他更恼怒了:“只会玩弄女生感情的人有什么资格跟我一对？不要败坏我们篮球队的名声才是。”
闻言，黎倩立刻松了手，气得浑身发抖，她看了眼钟一铭，咬着唇离开了。
她知道钟一铭看似多情实则无情，可她就是喜欢他，哪怕他们在一起并不是像普通情侣那样甜蜜，他在她身边就够了。
她也清楚自己在与钟一铭感情方面的卑微，只是一旦别人说出来，她就无法接受。
“那你这是在给你脸上贴金了？我的事用得着你操心？败坏名声这种事你自己掂量吧。”钟一铭嗤笑一声。
“放你的狗屁！”冯超气得挥了一拳过去，钟一铭侧过脸，拳头擦脸而过，他也迅速做出反击，两人很快撕扯在一起，甚至滚在地上乱做一团。场面不受控制，旁边的队友赶紧扯开他们。
终于将两人分开，彼此的脸上都挂了彩身上都有伤。我焦急得直跺脚，一边忧心打架会不会被处分，一边担心钟一铭的情况。
“诶？楚芷汀！”迎面走来路过篮球场的我的同桌陈曦，她一见到我，立马冲我招手。
我心里大喊不妙，果然，钟一铭这边已经看过来了。我赶紧撒丫子跑掉，能有多快有多快，也不管身后同桌一脸懵逼的表情有多么地令我惊奇。
周五的晚上，按照惯例，此时我应该在床上躺着看美剧的。
然而，我还在钟一铭家门前徘徊。
“钟一铭，你出来一下，我有事找你。”
电话终于接通，里面传来他慵懒好听的声线，只是他说的话不那么好听，“哦？凭什么听你的？”
“凭我喜欢你，你下来不？”我紧张地抓着手机，心跳得厉害，耳朵紧紧贴着手机，生怕漏听一句话。
这是一个赌，输了赢了，我都认命，只希望能达成我的目的就好。
半晌，钟一铭才回复我:“你在门口等着。”
门开了，穿着睡衣的钟一铭抱着胸倚门瞅我，“这大晚上搞什么，非得用这种不着调子的话来说？”
“叔叔阿姨都睡了？”我见他家只有他的房间开着灯，问道。
“嗯。”他轻声点了头，他眼神闪躲，没有过多的表情，像在等待我接下来的话。
“你的伤怎么样了？”我扭捏着，有些后悔今天过来了，电话里的告白仿佛是随风而逝，我也不愿再提。
钟一铭轻挑眉头，眯着眼凑过来看我，脸上的淤青还没有消散，看起来阴沉又好笑，“这大晚上的，你就为了问这个？手机短信不行吗？”
这话把我噎着了，可是我一时半会也想不出个什么理由来看他的伤势。
我垂下眼睫，沉静了几分钟，犹豫着开口:“不是。”
听闻，钟一铭这才展开笑颜，咧起嘴角。他换了姿势靠着门，一手抱胸，一手撑着下巴，一双桃花眼在白炽灯光线下显得无比诱人:“那你刚才在电话说的是什么意思？”
“你受了伤，我还不能管你了？”
我打算把这个话题敷衍过去，为把他引出来而说出的话，我这会儿打死也不能承认，估计说出来，钟一铭绝对要笑死，还要嘲笑我连小时候的玩伴都不放过。
不行不行，让这份告白烂在肚子里吧。
钟一铭嘴角抽了抽，没想到我会这么说，他收了笑容，本是明亮的双眼瞬间暗淡下来，他退了几步把影子收进门里，声音疲倦:“行，大小姐怎么管我都行，现在你够了吗？我困了。”
我的心猛地一缩，为什么呢？他怎么就突然难过起来？难道自己说错了话吗？
“你再让我看看你的伤势啊，我怕你……”我赶紧挡着门，不让他关上。
他好像是厌倦了我的纠缠，语气极度不爽:“那你到底想做什么？”说话间，他推开我扯住他衣服的手。
我愣愣地看着自己的手，仿佛若有所失，顺着视线向上看，眼泪夺眶而出，“我……我自己也不知道……”
钟一铭受到了冲击，慌张地用手拭去我脸庞的泪水，却怎么也止不住，“芷汀，芷汀，你冷静些……”
他只知我外表坚强倔强，却不知我能因他简简单单的一句话而备受打击。我不是怕在众人面前宣称自己喜欢他，我是怕钟一铭不相信我的喜欢，更怕他的拒绝。
我没有他历任的女友美貌与优异，唯有一颗不敢透露的真心，小心翼翼地藏好，不让所有人知道。我知道我们没有结果，可这样也无所谓，我只是不想经历被喜欢的人拒绝，因为在爱情里，我是彻头彻尾的懦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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