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偷看女生宿舍风景,我们称为闭路电视! ”
【长篇爱情连载】不骚情,不青春10
“距离预选还有两个月,是骡子是马也该拉出来溜溜了,是龙还是虫,战场见分晓!”老吕的手指使劲地敲着桌子,乱蓬蓬的头发和胡须像风中的乱草,屋梁上积年的尘土被老吕的话语震得乱飞……
“中考就是战场,淘汰就是你死我活,千军万马过独木桥,我们被人挤下过一次又一次,今年,能不能把对手挤下去,这就看你本事!”
“命运从来不同情弱者,谁也别在这里装可怜!胜利永远只属于敢于胜利的勇士!”
讲台上慷慨激昴,座位上咬牙切齿,一个个青筋暴突,面目狰狞。
每一个人都知道预选意味着什么,连预选都过不了,你连参加中专考试的资格都没有,更别谈什么跳过龙门上中专了。
老牛又开始偏头疼,他吃药的次数明显增加了许多,他的魂也好像忘记了篮球赛,“只要睁着眼,只要还喘气,必须在教室。”老牛对我说,我被他说得浑身发毛,一股寒意从心底升起。
“只要学不死,就往死里学!”
我分明感到身后是悬崖,前面却是攀云梯,要么爬上天,要么摔下去,粉身碎骨。
我似乎比他更紧张,只要一合眼,几乎全是梦,醒来全身汗,枕头都是湿的。
老牛考上了,大红榜上第一个就是他的名字,韦一巧考上了,高兴得手舞足蹈,那个复习了八年的范子夫也终于考上了,他对着红榜嚎啕大哭,然后又跳又笑,对着大红榜看了又看,恨不得把自己粘在红榜上。马上校也考了,眼里全是老子天下第一的狂气,几乎所有的同学都考上了,他们拿着鲜红的通知书,兴高采烈地坐上了通往城市的客车,高扬着手,唱着歌,甩下一路尘土,和站在路旁发呆的自己。
唯独我一人,搜遍了大红榜,可就是没找到自己的名字,我愤怒地把红榜撕下来,团成一团然后又撕成碎片,碎片在飞,泪在飞,灵魂在飞,只留下我空洞的躯壳,在飞扬的碎片里孤独地站着,站成大家一辈子的笑柄和话题。
老吕连瞧都不屑瞧一眼,他的嘴角扯起的冷酷成了风吹不散雨淋不烂的油画,而我,蹲在地上恨不得变成让万人踩踏的蚂蚁。
“人家你表舅早就给你算过,你生来没有考学的命,你不信,你争,现在信了吧,你还能争过命?”娘不仅没有安慰我,她又开始了新一轮的埋怨。
“人家小华,比你还小两岁,孩子都会跑了,你看看你!”
我灰溜溜地扛起锄头,恨不得把脸完全藏在大草帽子里,站在泥水混着粪便的庄稼地里, 一站就是一辈子。
韦一巧牵着马上校的手,两个人的肩膀并在一起,她的长发拂在马上校的脸上,她的温柔绽放在马上校的怀里……
“呆子,呆子!你怎么了?”
老牛使劲晃着我的肩膀,宿舍里黑漆漆的,除了咬牙声,放屁声和鼾声,就是我的抽泣。
“又做恶梦了,呆子?”老牛可怜地拍拍我,那一刻的老牛,像我温厚的父亲,用他不停地拍打安慰受了惊吓的儿子。
“我又没考上,你们都走了……只剩下我……一人……”
我满头冷汗,泪水流到嘴边,小声地抽泣。
“梦是反的,笨蛋!你考不上那谁也考不上,你现在全是第一!”
我不敢再睡了,穿衣起床,老牛也跟着我起床,他跟着我悄悄地溜出宿舍。
月在中天,月亮周围有几颗寒星,怜悯的看着这对可怜的兄弟。
“谁?”我突然发现宿舍旁有一个黑影,大半夜的,难道这穷宿舍还招来了贼?
“我。你们不好好睡,怎么跑出来了?”老吕走了过来,话音里全是责备。
“老师,你还没睡?”
“我怕你们不好好睡,过来看看。这么晚了,赶紧睡,明天还要考试!”
老吕的影子渐渐远去,我和老牛望着他的影子,不由地叹息:“为了这一级学生,老吕也真够拼!”
还是韦一巧说的对,在这个班里,要说最拼命,没有谁比得上范子夫。
据了解内情的同学说,范子夫的父亲是村里的会计,算盘打得远近闻名,他对儿子说:“别说八年,就是十年也行,只要让考,只要能考上,也赚了一辈子!”
今年是范子夫复习的第八个年头,别的不说,单这韧劲和意志力就无人能比。但我不喜欢范子夫,一看到他木木的脸,我就想到课文里中举发疯的范进,就想到那提着大肠骂得他狗血淋头的张屠夫我总觉得他有点走火入魔的意思,除了吃饭、睡觉、往厕所,他的每一分钟都在教室里,你很少看见他的脸,能看到的永远是埋在高高的课本后面的,比常人大一圈的黑黑的脑袋。
他脾气很古怪。
谁在教室里乱走动,他骂;谁在座位上小声说话,他骂;谁要是想和他扯点闲篇,他还是骂;时间长了,大家都怕他,躲他。没人喊他范子夫,都偷偷地叫他迂夫子。
老吕却经常表扬他,把他当作刻苦认真的榜样,我因此更加不喜欢范子夫,不知怎的,我不喜欢所有被老师表扬的学生,我觉得所有被老师表扬的学生都不是好学生,我也不知道这怪念头怎么来的,但我明知不对却改不了。
宿舍里只有一个灯泡,而这灯泡由学校统一控制。放学半小时,这灯按时熄灭,这也是为了保证大家足够的休息,大家理解。可夫子不理解,他不止一次地骂,他枕头下藏着蜡烛,熄灯后总要点上蜡烛继续学习,为此,不少同学和他吵过,打过,可他根本不听:“你们全他娘的没好心,想耽误老子考中专,没门!中专,老子的中专!”
后来,他看书的时候大概太累了,蜡烛烧焦了他的头发,要不是附近的同学,很可能发生大事。
老吕终于出面了他其实早就知道,但可能因为范子夫八年坚持的经历,老吕始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狠狠地数落了范子夫一顿,从那,宿舍里才没有了几乎通宵燃烧的蜡烛。
除了范子夫,我还有一个不喜欢的人,那便是马上校。
有人称他道长,也有人称他探长,更多的人称他为上校。其实,别说他本人,查遍他的祖宗十八代好像也和上校搭不上半毛钱关系。
他真名叫马尚啸,叫着叫着便成了上校,这很正常,但称他道长和探长的原因,我是花费了很长时间才真正知道了谜底你不知道,我好奇心很重,尤其对提不上桌面的八卦新闻有着多浓的兴趣。
他坚决不和任何一个女生同桌,如果条件允许,他和女生永远保持两米左右的距离。
“孟蝶的身材真好”
“好什么好,屁股那么大!”
“你看那奶子翘翘的,顶得衣服好大一个包!”每晚回宿舍,睡觉之前,总有一段大体类似的讨论,好像没有这段讨论,这一天就没过去一样。
“罗蚕的脸蛋真白,没掺假的发面馒头,真想上去啃一口。”
“什么眼啊!没掺假?还啃一口,啃你一嘴白石灰吧,你什么眼神啊,你不看她的脖子!”
这老兄眼毒,罗蚕的脸确实白,可她的粉却似乎遮不住对比分明的脖子。
当大家兴致勃勃地谈论女生的时候,道长远远地躲开,眼里全是愤怒和鄙夷:“无聊,无耻!”如果哪个男生和女孩子粘粘乎乎,他老先生更是义愤填膺,对那男生充满了憎恨和敌意。
正襟危坐,道貌岸然,一副永远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
而我,恰恰是轻浮而又吊儿郎当的样子,自然为他不容,所以我在刷锅中学的唯一一次打架就是道长所赐。
“天渐渐热了,女同学进了宿舍也要稍微注意一下,这不是你家,别忘了关窗子拉帘子,别进去蚊子和蝇子。”
韦一巧坐我车返校不久的某一天,老吕上晚自习前说了这么一句,从那以后,男生宿舍再也看不到任何风景。为此,我内疚了好几天,以为是我说漏了嘴告诉了韦一巧,后来才知道,这事其实和韦一巧没关,自然也就和我无关,是道长无法容忍如此下作的事,他告诉了老吕。
我一直以为老吕是粗人,可那天的话说得真艺术,老张飞穿针眼,粗中有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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