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宁凝离开之后,岑墨的睡眠变得很差,总是睡得很浅,稍稍有响动的声音都会吵醒他,而今晚,在熟悉的气息的环绕下,他竟然睡了八年来的第一个好觉。
宁凝由于小小的年纪就离开了家,坚持独自一个人生活,也养成了睡觉也保持一定的警觉性的习惯。
但是,这一晚,两个人都睡得十分的沉,连窗外刮了整整一晚的冷风都丝毫没有影响到他们的睡眠。朝气蓬勃的阳光悄悄地从磨砂玻璃窗投射进来,暖暖地充满了干净整洁的充满年轻人气息的房间。
许是昨晚闹得的太晚,床上的两个人都还在呼呼大睡,怎一个香甜可以形容。
岑墨醒来的时候,意识还没有完全清醒,只是觉得头疼的厉害,眼睛也没有睁开,从被子里伸出右手,稍稍用力地揉了揉额头,缓解那醉酒后的疼痛。他并不是一个贪酒的人,向来都是为了应酬浅尝而已,因为凝儿不喜欢他的身上沾有浓烈的醉酒。她说,那个味道太刺鼻,太难闻了。所以,他对就从来都是敬而远之的,除非真的有需要要去喝酒,否则他是能避则避的。收回那珍贵而久远的回忆,意识也已经清醒得七七八八了。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熟悉的地方,这个地方他从来没有进来过,但他从宁伯母那里要来的照片看到过,这是凝儿上大学住的宿舍。
他……怎么来到这里?他不是在酒吧里面喝酒吗?他知道自己昨天肯定是喝醉了。除了在酒吧里面喝酒的记忆,接下来的记忆是一片空白。
还没有等他想出个所以然来,就发现被子底下有个东西蠕动了一下,脑中第一反应是,床上还有其他的人。他猛然掀开被子,低下头看过去,那个因为冷而往自己身体使劲挤的人,她的双手紧紧地抱着自己的左手,额头也紧紧地贴着自己的手臂,虽然看不见她的脸,他知道,他万分确定,这个人就是他的凝儿。
他的心疯狂地跳动着,前所未有的喜悦从心底如洪水般轰然而至,微微抖动的嘴唇,“凝儿。”
这是在做梦吗?
他从来没有做过这么美好的梦。
如果这是梦,他愿意永远沉醉不醒。
“好冷。”糯糯的声音从她的口中说出来,声音很小,却惊动了还是怀疑这是个梦的岑墨,他轻轻地翻身,用左手轻轻地抱住凝儿的腰,往上轻柔地提了提。
动作很温柔,但是处在睡梦中的宁凝还是感觉到了,她现在又困又累,只想安安静静地睡觉,于是闭着眼睛,轻轻地嘟囔着,“不要闹,墨哥哥,我现在很困,你乖乖的。”真是的,昨晚照顾了他这么久,现在还来影响她睡觉,真是恩将仇报,不知好歹,等她醒来,一定要好好地说一说墨哥哥。
岑墨听到她喊墨哥哥的时候,身体瞬间僵直,一动一动,眼睛充满了激动的神色。
原来她知道,现在移动她的人是他,她知道自己和他在一起睡觉……
凝儿。
他的心心念念的凝儿。
这一声糯糯的“墨哥哥”,让他觉得自己这些年来的坚持和付出,都值得了。最近两三年,自己的父母、朋友、兄弟,甚至是宁伯父、宁伯母,他们都千方百计的劝自己放弃这段对凝儿的感情,但是自己不舍的,也不愿意放弃。即便是凝儿和别人结婚了,他也不愿意随随便便地和别人将就着成家,虽然这种做法很自私,对不起父母。但是,自己真的做不到放弃。
他看着她的眼睛更加的温柔和宠溺,压低了声音叫着,“凝儿。”仿佛这一声凝儿,带着他这些年来对她的所有累积的浓浓如墨一般的思念。
“墨哥哥,不要吵。”可惜的是,宁凝现在听不到他的话中的思念,反而是把它当做了扰人清梦的噪音。
岑墨开心地粲然一笑,凝儿还是记忆中的样子。无论她变成什么样子,都是他喜欢的凝儿,这一辈子,自己都栽在她的身上了,心甘情愿,不悔不怨。
他帮她调整好睡姿,盖好被子,在她的身旁睡下。
果然,不出所料,凝儿很快就双手双脚缠在他的身上了。她睡觉喜欢抱东西的怪癖,真的是让他既喜欢又担忧。喜欢她抱着自己睡觉,又担心要是她和其他人睡觉,是不是也是一样抱着那个人睡觉。
他眯着眼睛,露出狐狸一般无二的笑容,只是这笑容,让人看了,就能感觉到笑容的主人是多么的开心和幸福。
这么温馨如梦般美好的时光,岑墨一点都不想要浪费,他嘴角噙着一抹笑意,时不时地偷偷地用手摸一摸凝儿光滑的脸蛋,感受着这珍贵的时光。
他不在意凝儿醒来后是不是对他生气,他只要这一刻的美好,他要将这美好的记忆深深地镌刻在他的心里,留在他的记忆中,留着以后慢慢地回味。
凝儿……
真希望,我们以后都能够像今天这样一起睡觉,一起生活,一起做很多很多的事情……这样的普通而自在的生活是他今生最大的愿望。
今天,自从岑墨醒来之后,他嘴角的笑意就从来没有在他的脸上消失过,这般温柔而深情的神态,以及这么开心的笑容,要是被其他人看到了,真的会以为自己还在做梦。
宁凝的眉头动了动,好像要睁开眼睛,但是有因为还有困意而不舍得睁开眼睛,一直都关注着宁凝的岑墨知道凝儿要醒来了,立刻闭上眼睛,一本正经地假装睡觉。
宁凝捏了捏手中握着的东西,暖暖的,很有弹性,忽然间,意识全部归拢,她想起了昨晚发生的事情。心中升起了不好的念头,她睡着之后,到底做了什么丢脸的事啊……
没关系,没关系,没关系……
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反正以前小时候,也曾经和墨哥哥一起睡过觉,所以,不用担心的。
给自己做好心理建设之后,她深吸一口气,屏住呼吸,慢慢地放开了手中的手臂,自以为不着痕迹地把自己的脚从墨哥哥的腰上收回来,心里庆幸她这一切丢脸的事情都没有被墨哥哥发现,真是天佑我也。
她慢慢地挪到床边,下了床,弯腰把鞋子拿起来,准备蹑手蹑脚地离开房间,可就在这个时候,传来悦耳的手机铃声,她的心一惊,眼睛立刻看向床上的人,发现墨哥哥并没有什么反应,就立刻拿起那响着铃声的手机,按了接听键,立即什么也不顾地咚咚咚地跑出房间。
“喂,凝凝,凝凝,怎么不说话?凝凝,凝凝……”
宁凝跑到浴室,关上门,深吸了几口气,评定一下自己的气息,“喂,妈妈。”
“凝凝,刚刚怎么啦?叫你这么久都没有回应?”宁妈妈有些担心地问。
“没事,妈妈,刚刚是手机信号不好,所以你才会听不到我说话。”宁凝思绪一动,快速为自己的失常行为找了个可以推搪的借口,却因为不擅长说谎的她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发热的耳朵,心里十分地心虚。
“哦,原来是这样。”宁妈妈也没有多想,想起岑墨和女儿的事,无声地在心底叹了口气。
“嗯,是的。”
宁妈妈不知道女儿现在对岑墨的想法,这么多年了,他们也从来没有去深入地交谈过这个话题,他们知道,他们俩之间的事只能是他们自己去解决,外人是无法介入的,即便是父母。可是,作为看着他们一起长大的长辈,宁妈妈还是咬咬牙,把这次通话的主要目的尽量婉转地说了出来,“凝儿,我今天早上出去散步的时候,看见你岑阿姨了,她说墨墨这几天去Y国出差了。”
“我知道。”宁凝垂下眼眸,打开水龙头,透明却带着温度的水温柔地冲刷着白嫩的手。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时间,过的真快,不知不觉,这么多年过去了。
宁妈妈听着女儿淡淡地语气,心中有些不确定女儿现在的想法,她尽量把语气放得平稳一些,就像是和女儿在谈今天的天气一样,“你知道?难道你碰到墨墨了?”如果凝儿真的和岑墨见到了,不该是这样的态度?这么淡定。也许是,女儿长大了,离家那么久,自己身为母亲,已经猜不透女儿的心思了。
“嗯。”宁凝点点头,关于墨哥哥的事,她不想在逃避了。
“是碰巧遇上了?”还是他去找你了?宁妈妈小心地问着,八卦之心,人皆有之,更何况是自己的女儿。
“昨晚……”忽然,宁凝停住,没有往下说。她不知道这事情该不该和妈妈说,有些犹豫……昨晚,墨哥哥喝醉酒的事,酒后失态的话语,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失落痛苦的墨哥哥。宁凝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想起曾经自己和墨哥哥在一起的快乐的时光。到底是为什么?他们竟然走到了现在这样如同熟悉的陌生人一般的关系。曾经,两小无猜的竹马,变成了一个逃避一个不敢靠近的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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