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默刚一踏进这所赫赫有名的贵族学校时,平静的心便不自觉地泛起些波澜。
“她,就在这样的环境里沐浴长大啊,我该怎么将自己变强,才能给她更多?”喻默懵懂的脑子里就只有这一个想法。
毫无疑问,喻默是自卑的,与这里一众天之骄子相比。可他又有些桀骜,像只未被驯服的野兽。他的人生啊,与那条逼仄肮脏的弄堂里的人,终归是有些不同。
譬如此时此刻,他驻足于这个城市最为繁华富庶的街道,凭借傲人的成绩可以理所当然的踏进坐落于街道中心的学校,并受到校长和老师的笑脸和欢迎。
而这时的他,从此刻真真正正的明白了,只有努力,才能改变命运,才能让自己从这个阶级变换成另一种阶级。他享受众人之间侃侃而立,睥睨一切。
然而他外表又谦和有礼,他真真是矛盾的结合体。
相对自信,又时而卑怯。
但凡心之所向,皆素履可往,纵生如逆旅,可一苇以航。
“喻默,你没有好的底牌,只能匍匐前进,踏破铁河后,一切你想拥有的自会到来。”
他想起了生父生母,两岁多将他抛弃到外市的养父母家。记忆中优渥的生活离他远去,他没有哭闹,开始习惯没有浴缸发黄的卫生间,习惯整日油腻肮脏的厨房,直到现在喻默想起昨日还是恍如隔世。
他模糊的记得父母做的生意比较隐秘,而且经常会有些危险,他不经常想起过去,因为毕竟过去再也回不去。他只是不自觉的学了很多恶习,曾经幼稚的以为这是在做无声的对抗,所以堕落沉沦。
直到遇见安声声,他急切的想改变现状。
对了,我开始往你身边靠近了,你还记得我吗,小声声?
思绪转回来,他开始和班主任交谈。班主任带他了解了一下学校结构,又在他的带领下走向了教学楼,在班门口前班导鼓励他进班后做个自我介绍。他笑容微漾,在讲台上大方说到,“大家好,我叫喻默,很开心能和大家成为同班同学。”
他亭亭立于台上,薄唇一张一闭,明眸皓齿,举手投足都是超脱年纪的正气。
他微微弯腰,宣布演讲结束。举座皆鼓掌欢呼。
是啊,在同学们看来他是十分闪耀的人。还未来到申文学校,风声就起——全市第一要来这所学校,据说长的还很帅!这无疑让很多人对他充满好奇并心怀期待。
十几岁的孩子,都是极为纯良的,只看喻默明眸皓齿,阳光明朗,还有这么好的学习成绩,就固以为他一定是极好的人。
出身富庶的孩子,还未经历人事。接受的教育又是新式教育,哪有什么门第观念。在这些人的心里,我也是像他们一样,在阳光和雨露的富裕家庭成长,在父母无微不至的呵护下长大的吧!喻默暗想,又自嘲的笑。
“喻默同学,课间操时我带你去熟悉校区,你刚来,还是需要适应一下的!”喻默刚坐下,就听见新同桌对她讲。
“那,谢谢了!”他礼貌性微笑。
“你好,我叫南梓。”热情甜美的小姑娘伸出手打招呼。
“很高兴认识你。”喻默并未伸手,只是点了点头。
小姑娘也不介意,伴随着老师进入教室,喻默掏出课本,将笔攥入手中,开始认真听课。诚然,喻默很好看,至少从南梓的角度看,他的侧脸虽稍带青涩但极有棱角,南梓愣愣看了好久,才慢腾腾的拿出笔,将注意力集中到了老师身上。
小姑娘此刻对这个漂亮的学霸同桌从还未见面时的崇拜想象已经转化成了清晰的好感。南梓知道,她的心被喻默偷走了,而明确的是,南梓并没打算要喻默把心还回来。
课间操时,南梓带喻默去看了图书室、操场、体育馆、医务室、综合行政楼……喻默静静看着,末了,他问,“小学校区在哪?”
南梓颇为吃惊,说,“小学校区?哦哦,在那儿,我带你去看!”南梓和喻默并列走着,看到了一个园林式的门,南梓一指,表明那里就是小学校区了。喻默极力平复自己的情绪,想到和声声的距离不足区区几步,他就心慌的厉害。
在一楼的楼梯口,他看见了声声,长大了些,也高了。是不认得自己了吗?怎么对视一眼就又回头?
喻默有些无措。他呆呆站在那里,看着声声离开的地方发呆,南梓正兴高采烈的给他讲小学部的各个分布区,回头只看见喻默呆呆站在那里。她挥手,“嘿,喻默,你怎么了,看见什么了?呆站着干什么。”
喻默回过神来,说声没事。就扭头走去。
开学正是暑气未消的时候,太阳圈着一层层的颜色,向大气提供源源不断的光能和热量。有些刺眼的紫外线照的喻默眼睛生疼,刺激出了些许的潮湿。
他回头,笑道,“南梓,太阳好大,你累了吧,我们回教室上课吧,也快上课了。”
南梓小步紧跑跟上,思忖,喻默还真是个奇怪又神秘的人呢!
安声声在楼上静静看着这一切,她小脸儿憋的通红,眼中蓄满了眼泪。旁边的那个姐姐,很漂亮的样子,哥哥对她也很友善,哥哥……是喜欢她吗?
“声声,你怎么了?怎么哭了啊。”楚枫晚赶忙问。才一会没见,怎么就哭了。身为声声最好的朋友,她不知道声声情绪波动的原因真是太不称职了。
声声含着泪水的眸子回看楚枫晚,“枫晚,我之前和你提到的那个哥哥和一个漂亮小姐姐关系好好,我……他是不是忘记声声了!”安声声泣不成声。
“声声,你看见他啦?你确定吗?不是都两三年了吗?”楚枫晚惊讶道。
“我确定,我一定不会认错的。可哥哥明明看见我了,却没有表示,他一定是把声声忘了,呜呜……”,声声小声呜咽。
“不会的吧,要不我带你去找他问清楚。”楚枫晚说。“别哭了,声声,上完这节课,我们收拾收拾东西和同学们道别就搬去初中部了,以后见他的机会多着呢!”
声声黯然起身,哭有什么用呢?这本来就不是她一个人能做主的事。她是应该坚信他的吧,对的吧,应该坚信喻默还记得她,并且喜欢她。
“枫晚,我们回去上课吧,我还是,相信哥哥。”声声挤出一个笑容,牵着楚枫晚的手向班里走去。
上完课后,安声声和楚枫晚拿着书包,和老师同学说完再见后,来初中部报到。
居然和喻默同班!
南梓看见喻默一直盯着安声声和楚枫晚,“漂亮吧,学习还很好呢!那个叫楚枫晚,我表妹,身边那个小姑娘叫安声声,是她闺密来着。”南梓说道。
“怎么回事?是插班生吗?”喻默佯装淡定。
“申文学校一直就是这样啊,五年级新生成绩考核标准按六年级来,合格后可以跳一级。”南梓耐心的解释。
喻默心里乐开了花,“哦。”他答,又低下头写作业。
安声声和楚枫晚在位置上坐好后,安声声点了楚枫晚一下,“看见那个男生了吗?他就是那个哥哥。”她眼神示意着喻默。“啊,我去,长的真的帅啊!怪不得你这厮恋恋不忘那么久。”楚枫晚不会低调,大声说道。
安声声忙看向喻默,他看到他放肆的笑了一下,“啊,丢人死了,楚枫晚!”她趴在桌子上,“哥哥听见了,啊啊……”
是的,喻默听见了,当然他很开心。
下课后,他来到安声声座位前,伸出了手,“同学你好,是叫安声声对吧,初次见面,我叫喻默!”他又像是当年那个有些戾气的男生,安声声也明媚的笑,“你好,喻默!”他们两个对视了几秒,又转而羞涩的低下头。
又是一年秋,可这个秋天对喻默和安声声来说与其他秋天相比有太大的不同,他们知道,他们两个人的故事开始了。
两人未见时隔虽不短,人事变更了许多,光怪陆离的斑驳。可依旧是暑气尚未消黯,秋季翩翩踏来之时,他们再次遇见。
喻默和安声声的相遇,这看似偶然的背后,是喻默的无数个苦读夜晚。这幸福的偶然,夹杂着喻默的故意之举。可至少他们又见面了,并且成长了许多,喻默更是懂得了很多——关于努力,关于人生奋斗的意义。
外面树绿成荫,蝉鸣仍不停,是生命力旺盛,积累丰收的季节。再次相见在万里无云的夏日,多好啊,他们的重逢又是艳阳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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