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昭阳仔细瞅着眼前的救命恩人,夜晚朦朦胧胧,视线模糊,依旧看不清楚,再次问道:“多谢英雄相救,有朝一日我必定报答公子大恩。”
那人缓缓走近昭阳身边,用两根手指托起她的下巴,眼神犀利自带杀气,不冷不热的口吻说道:“终于逮到你了!”
昭阳突然心惊,这么熟悉的声音。
“你是北镜王?”
昭阳盯着他看,立体的五官,硬朗的轮廓,深邃的眼眸,身上王者气势咄咄逼人。
“见到我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昭阳打量着他,想起镜王北伐回来那天,他全身上下全是血,他治好了她的双眼之后,她却再也没有见过他了。如今已有两月未见,他活得生龙活虎,看来伤势全好。
“看来镜王伤势全愈了,如此便好。可是镜王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为你来的!”镜王玩味似的冷笑说道:“你这是在逃亡吗?被你的帝国太子抛弃了吗?”
镜王言辞犀利,昭阳苦笑:“所以镜王不远千里来的目的就是为了挖苦、嘲笑我吗?”
“是哇,我就来看看这个忘恩负义的人如今过得整么样?只要过得不好,我便安心了!”
“既然如此,为何救我?我死了你不就快活了吗?”
“死多轻松,我不想便宜了你。你既忘恩负义我就让你求死不能。”镜王说着诡秘笑笑接着说:“你刚才不是说要报恩吗?治眼之恩未报,今日又是救命之恩,你打算如何报?”
“你要我怎么报答你呢?”
“一辈子为奴,我让干什么你就干什么,可好?”镜王高冷的表情冷冷口吻,一字一句昭阳听得清清楚楚。
昭阳睁大眼睛看着翎镜,冷冷说道:“好!但是有几个原则,不能伤天害理,不能强人所难。”
“前面一个条件我答应你,不能强人所难这个范畴太大了,整么样才叫强人所难呢?譬如:明天你陪我去看帝国太子选妃,这样子算强人所难吗?。”
“什么?去看太子选妃?!”
镜王笑而不答,把昭阳从地上扶起来。
“是的,明日我带你去皇宫,亲眼见证太子是如何喜新厌旧的。”
夜晚秋凉昭阳公主只觉得寒气逼人,全身发凉冷得打哆嗦,听了北镜王的话心里更是发凉。太子选妃这句话让她锥心一痛。
北镜王见她冷得哆嗦,衣服又单薄,下雨天山上全部湿了,没有可燃物生火取暖,便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她身上。
北镜王嘴上对她无论多么强硬,冷漠,可心底却是疼惜的。
昭阳公主披上了衣服依旧冷得直哆嗦,北镜王摸摸她的额头,竟然发烧了。心里暗想:真是弱不禁风。
北镜王摇摇手腕上系着的铃铛,一会儿金雕大鸟已飞至面前,北镜王扶她上了鸟背,大鸟展翅高飞远走。
镜王把她带到最近的客栈,灵儿去买药,药铺已经全部关了,灵儿不得逼迫大夫,硬是把大夫从床上抓起来开药。
店小二熬好了汤药,灵儿喂她服下,又叫来热乎乎的美食。昭阳公主没有食欲,满脸疲倦。
北镜王把手递给她,冲她点点头,示意昭阳把手给他,说:“过来陪我吃饭。”
昭阳看着他,轻轻的把手递过去又缩了回去,满脸羞涩,但也过去和他一起吃饭。
灵儿自觉走出去,把房门关上,灵儿见到镜王寻获到昭阳公主,如获至宝,内心欢喜无比,她虽有些醋意,但也同样替他开心,凡是他喜欢的灵儿都喜欢,这就是所谓的爱屋及乌吧。
饭桌上,昭阳公主借着明亮的烛光,小心翼翼的偷看北镜王,眼瞎之时见不到他,只觉得他是一个大坏蛋混世魔王,长得肯定也丑。如今见他真容,没想到他竟是风度翩翩,气度不凡,十分俊俏,尤其是身上那独有的王者气势,让人看着就敬畏。琉璃出生高贵,身上一股贵气,颜如玉,肤如雪,美却不娘。镜王出生平凡,靠实力打下江山,肤色如麦,王者气势凌人,但却十分英俊。昭阳突然内心一怔,莫名其妙拿他们两个做对比。
镜王愣眼看昭阳一眼,平静的说:“本王长相还算对得住你吧!”
昭阳脸蛋突然一红,心想他莫非有看穿人心的本事,她想什么他都知道。
“我可没有窥探人心的本事,你放心吧!”北镜王又补上一句。
昭阳暗暗自语,还说没有窥探人心的本事,明明就有嘛!经常跟这样子的人在一起实在太恐怖了,什么都瞒不过。
北镜王又说:“你心里别嘀咕了,吃点饭,你太瘦了不堪一击,以后整么给我做奴婢!”说着往昭阳碗里夹菜,昭阳不吃,静静地看着他,心里百般滋味,小心翼翼问道:“那日镜王回来,身负重伤,后来便未有谋面,不知如今伤势完全好了没有?”
“你走以后,心里可有担心过我吗?”北镜王反问她。
“有,我向天祈祷,祈求上天保佑你平安。我是真心的,真心的感恩镜王治好我的双眼。”自从离开北国大镜,昭阳一直担忧镜王伤势,一直未曾道谢,终于能够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北镜王凝望着她的双眼,见她双眼清澈透亮,明眸生辉,墨绿色的瞳孔如星空,美丽得忍不住有想亲吻一口的冲动。
镜王开心的笑了笑,模样甜极了,也帅极了。
“告诉我,你为什么会选择走山道?是没有通关文牒吗?”
“不是。我不想有任何人知道我的行踪,选择山道不会有人知道。”
昭阳内心里很清楚,皇后有可能随时反悔追杀自己,她双目视力刚恢复,世间万物她还未经历,她并不想死。但她从未出过门,独自走山路,没想到山路也并不太平,今日幸亏北镜王,又救了自己一命。她本以为这辈子与北镜王再无任何交集,没想到那么快又见面了,而且又欠了他一个人情。
“你是怕皇后派人追杀你吗?”
昭阳吃惊看着北镜王,什么都瞒不过他。昭阳公主惊奇问道:“难道你知道我为什么出宫的吗?”
“幸亏你足够聪明走了山路。只是山路也不太平,让你也吃苦了。”向来霸道冷酷的北镜王脸上闪过一丝丝怜惜。
“我从出生就在皇宫冷宫,十三岁那年住进鹳雀楼,因为双目失明就没机会离开鹳雀楼更没有走过山路,想不到山中还有野兽。”
北镜王静静的看着昭阳:“你能说说你和他的事吗?”
昭阳有些懵,她突然领悟,他说的是琉璃。想起琉璃,昭阳脸上笑容可掬,情意和幸福全部写在脸上。
“我13岁的那年,国内闹饥荒,父皇向帝国求救,太子出使我国。那天下了很大很大的暴雨,恰好母亲旧病复发,肚子疼得死去活来,冷宫无人问津,我摸索着爬出冷宫求救,在宫中跪了一个时辰,没人理会,任我哭着,求着,喊着,宫中的人都无动于衷。我对人性快绝望的时候,琉璃出现了,他抱起我回到了冷宫,给母亲找了最好的御医。他本来要走的了,为了让母妃痊愈,他就留在宫中一个月。这个月中,他每天过来找我,陪我聊天,带我玩,背我出去逛街。有一天,宫里面好多人跑来向我跪地求饶,原来太子惩治了曾经欺负过我的所有人。再后来,冷宫突然变得很热闹,来了不少巴结的人。后来琉璃走了,在玄武国皇宫外面修了鹳雀楼,我就住了进去。琉璃派重兵把守,没有他的口谕我不能离开鹳雀楼,就算离开半步,也是众兵保护着。他给我安排了天下最好的几位师傅教我写字,跳舞,弹琴,因为失明,做什么都比较困难,但是为了不辜负琉璃,我也十分努力。琉璃每个月都会来看我,每次都带礼物和大夫为我治疗眼睛,但是从来没有成功过。他就不断的寻找天下名医,就这样一过十年。琉璃待我情深,在我绝望的时候给我光明,让我内心始终充满阳光,依旧坚信人性美好。天下之大没有一个男人会比琉璃更爱我,处处为我着想,天下之大,也没有人能够替代他在我心中的位置。或许跟你说这些你不懂,深爱过的人只要多看一眼都还想拥有!”
北镜王静静听着,没了食欲。静静的看着昭阳一会儿说:“深爱过的人,多看一眼都想拥有!他对你来说,有这么重要吗?”
昭阳随口既说:“很重要,因为他的好,我才一直善良,对生活充满希望。”
“可是他明天选妃了,马上三宫六院,三宫六院里面却没有你。他还是负了你,你不在意吗?”
“当然在意,可是我不怪他,我知道他也是被迫的。我只希望以后有个真心的女子,一心一意待她好。”
“若以后有人比琉璃更好,你会接受吗?”
“没有人会比琉璃更好。”
“他在你心中竟有那么好吗?”
“好,可是终究陌路了!”昭阳说完,声音沙哑。
北镜王的心也像刀子割了一般,疼得窒息。此情此景似曾相识,就连心痛窒息的感觉也似曾相识。
(2)
大昭帝国的凤禧宫中,太子一人吃饭。脸上面无表情,双眼黯然失色。回想起那晚,昭阳半醉半醒之间,柔情似水的看着他说他霸道,嘟囔着小嘴,满脸俏皮。一切历历在目,想念入骨髓,内心隐隐作痛,这种痛,是美好的可是也是要命的。
琉璃抓起一坛子酒,直接往嘴里一坛子倒了下去。伺候的宫女见状,双膝噗通跪地,一脸担忧,急切说道:“请太子保重身体,不然以后太子妃回来了会难过的。”
“太子妃还会回来吗?”太子像是在问宫女也像是在喃喃自语。
“会的,太子妃那么爱你,一定会回来的。”宫女战战兢兢安慰说。
太子冷冷笑了一声:“我知道了,你们出去吧。”他摊摊手示意宫女出去。左右伺候的宫女,缓缓退下。
皇后告诉他,昭阳被软禁了,可是他整么也打探不到昭阳的消息。就算他贵为太子又能如何,最终连个心爱的女人也保护不了。
太子想着,又灌起酒来,直到醉得不省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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