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凡只要是不瞎的，都能看到，他们平时面部表情只有皱眉和微笑的顾大律师、顾主任，此时此刻脸上春水荡漾，笑容暖的仿佛下一秒都能开出花来。
尤其是那种含情脉脉的温柔目光，何止是没见过，只要是注意到了那束目光的人，就那么一瞥，都感觉自己看到的根本就不是顾慕白。
那边的狗粮往这边疯狂的撒，已婚的众人也不例外，偶然瞥到一眼那边，都不约而同的摩擦自己的双臂，把自己的鸡皮疙瘩给按回去，和其他人一起含泪接着这碗粮。
等宋清语好不容易抬起头来的时候，才终于有机会感受一下来自外界的空气。感觉到从侧面来的一束熟悉的目光后，宋清语一转头，猛地看见了在外面温和看着自己的顾慕白。
也不知道这人是站了多久，见宋清语回过头来终于察觉到自己的存在，顾慕白愣了愣，想挥挥手，发现自己因为站得太久，身体里已经僵硬了。
顾慕白只得尴尬地咧了咧嘴。
宋清语又往前一望，只见众人都一脸“见到了神奇事情”的表情看着这边，见宋清语已经注意到了自己，忙低下头继续做自己的事。
宋清语沉默了两秒，看着趴在玻璃门外的那只“金毛”，叹了口气。
只见宋清语走出来，问道：“有什么事吗？”
立刻有人在工作群说道：“不愧是嫂子，见到老大都不带怕的。”
顾慕白干笑着，给自己编着理由：“没什么，就是……出来透透气。”
鬼才会信的话。宋清语在心里想着。
马上就有人在群里接了上一条消息，说道：“透气好啊，在角落透气，透气透到腿都站麻了，老大万岁！”
于是众人都默契万分的在心里终于确定：顾慕白在宋清语面前没有智商。
宋清语微笑着看着顾慕白，拉起顾慕白的手。顾慕白心中一喜，还以为今天宋清语终于开窍了。
然而顾慕白脸上的激动刚刚浮现出来，宋清语就把一沓文件放在他手心里，微笑道：“透完了吧？透气完了的话，喏，你和我说的那些，我都记住了，所以这些文件都是要你处理的。”
顾慕白脸上刚浮现出来的笑和面无表情混合在了一起，如果硬是要确切形容，大概……用“狰狞”会比较合适。
大厅的众人“哧”的一声，不约而同的笑出了声，声音叠加在一起，格外大声。
宋清语在律师所待了几天，基本已经熟悉工作的流程了，也越来越得心应手。
因为性格温和也大方，办事又稳妥，众人也从一开始有所介怀，到两天后有一半人都对她好评如潮，评价甚至都已经高过了顾慕白。
顾慕白毕竟是律师所创始人，处事风格一直严肃冷淡又沉稳冷静，来这里的律师们不是以顾慕白为榜样，就是钦佩顾慕白的，加上那张好看的脸，待人也算宽和——工资也一直可观，在受欢迎程度上一直居高不下。
大概顾慕白自己也没想到，这种居高不下的记录在宋清语来之后的两天，成功的被挤了下去。
公关处年轻人多，因此宋清语下来办事的时候，就是他们最高兴的时候。和宋清语处理事务是没有任何压力的，虽然宋清语在某些方面总是不如霍南启，但在与人交好这方面，在女性偏多的公关处，宋清语就更胜一筹。
顾慕白仍旧和第一天一样，一有空就跑去宋清语那里，然而几乎每一次都是被宋清语无情的打发走，理由基本都是“正在工作时间，请勿打扰”，说得官方又正式。
有那么几次难得的两人都有空闲时间，顾慕白想一起出去吃顿饭，宋清语考虑到工作时间，仍旧是拒绝了。
被老婆拒绝的顾慕白的神色每一次都很精彩，因此每一次顾慕白去找宋清语，都成了律师所众人最期待的事，每天在群里讨论的无非就是“老大什么时候去找嫂子”、“老大去找嫂子了，今天还会被拒绝吗”、“老大又在说情话了”、“老大又被拒绝了，嫂子万岁”。
霍南启脱离了工作的限制，看着群里每天的话题，乐得自在。
老刘和老白纵然心中还是有所不满，但见宋清语以工作为重，没有纵容顾慕白胡来，两人也没有影响到律师所平时的工作效率和进度，也就不多说什么。偶尔见到顾慕白神色精彩的时候，也会和众人一起嘲笑顾慕白。
可怜顾慕白对自己同事们的怜悯一无所知，每天回家后更是连其他的事都不能多做，只能看着宋清语恶补着律师必备的知识和能力，自己百无聊赖的坐在一旁，在心中狠狠地扇自己巴掌。
老刘说得没错，他就是脑子坏掉了才会让宋清语去当助理律师。他早就该知道，宋清语是个不折不扣的工作狂，工作起来不管他说什么，宋清语都会以工作为重的。
顾大律师现在最头疼的事情，是开始想霍南启什么时候回来。
因此，顾慕白每天一个电话过去，前所未有的关心霍南启的终身大事：“你那边怎样了？解决没有？”
霍南启料到他是为什么这么问，强忍笑意，痛心疾首的留下了一个并不确切的日期。
至于众人真正的对宋清语改观，还是在有人来律师所闹事之后。
小张最近接的一个事务，是关于城中村拆迁的项目。小张作为拆迁房的律师，确认所有的文件都合格后才接下了这件事，原以为只是个普通的小事，各项指标和文件合格，这件事能够顺利进行，却小看了城中村内的钉子户。
那是十几个人，有男有女，拖家带口的站在律师所的门口，开始破口大骂，无非就是律师所没人性，强拆强买。大概是因为拆迁房势力太大，他们不敢去挑衅，只能来律师所冲着小张开火。
一群人站在那里，保安也没办法用武力赶走，不仅影响市容，也影响律师所的形象。
这样的事情过去也不是没发生过，律师所刚创立的时候，顾慕白就接到过这样的业务。然而偏偏今天顾慕白带着老刘出去处理事务，老白也因为处理备用账户的事离开，律师所的几个顶梁柱就这么空了。
往常这种事，霍南启要是在这，肯定是霍南启上前沟通处理的，然而现在霍南启也不在，把宋清语一个不是正式律师的人推出去处理事情总是不太合适的。
小张第一次遇到这种事，在办公桌前抓着头发，只觉得头疼。
公关处已经派出了人上前沟通，然而并没有任何实质性用处，群众依旧情绪激动，甚至有一个领头的，手上还拿着上个世纪留下来的镰刀。
众人吓得纷纷后退，一时间，场面混乱。
宋清语咬了咬牙，只得深吸了一口气，和小张问清楚情况后，单独要出门。
小张立刻拦住她，“嫂子，对方有武器，太危险了。我们还是等老大他们回来吧。”
宋清语看了看时间，皱眉道：“不行，他们要等到晚上才能赶回来，外面的人待这么久，会影响我们律师所的声誉和工作效率。”
宋清语对众人笑了笑，“各位相信我，我会解决这件事的。”
只见宋清语在保安的保护下单独走了出来，看着领头的男人，毫不畏惧。
几句话后，那男人情绪激动，挥舞着镰刀就要冲过来，宋清语握紧了拳，怒吼道：“我已经说过会给你们解决方法，我绝对不会怕你弄伤我，但是我要是受了伤或是出了事，你们不仅得不到任何补偿，还会永远的待在监狱里！”
一席话，那男人脚步一顿，双手颤了颤，最终是放下了手中的武器，竟然哭了起来。
众人心惊胆跳的看着这一幕，有人已经双手微微颤抖了，保安也是整个人挡在了前面，生怕宋清语真的受伤。
如果宋清语真的出了事，联想之前的江瑶歌的事情，那么他们这些人也绝对不会好到哪里去。小张更是吓得脸都白了，趔趔趄趄的跑过去，帮宋清语一起解决，劝着那些人。
宋清语也是吓得嘴唇苍白，却仍旧保持着冷静，一点点地给那些人分析着事情，给他们提出解决方案。小张勉勉强强的插了几句嘴，之后才发觉，自己过来根本没用。
宋清语思路清晰，处事冷静，又把每一条规定和所有的程序都了然于心，小张根本没有什么要补充和帮忙的，能做的只能看着宋清语怎样冷静的处理这件事，看着发怒的这些人渐渐冷静下来，也开始听进了宋清语的建议。
宋清语就这样喋喋不休的说了三个小时，众人也揪起了心看了三个小时，记者也都陆陆续续赶来，围观的人也越来越多。
下午六点，当顾慕白和老刘从外面赶回来的时候，见到成堆的记者，顾慕白的脸色顿时青了。
他急步进了律师所，一眼看到了那些拖家带口的十几号人，也第一眼看到了地下的镰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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