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医生来查房,方媚已经收拾整齐,等着医生。方媚的主治医生早上有事,所以由另外一位女医生代查。
女医生替方媚检查完,又看了看昨天的化验报告,道:“的确没什么大问题,再观察两天就可以出院了。不过得好好休养,毕竟刚流产过。”
方媚心里一惊,医生怎么知道,她没有告诉任何人。
而闫阅的脸色早变了又变,铁青着脸问道:“你说什么?”
女医生被闫阅的样子吓了一跳,又看了方媚一眼,只见方媚使劲儿对她摇头,她才知道似乎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可作为医者,说出去的实话已经收不回来,况且眼前站着的这位,她觉得,如果对着他撒谎,她的下场应该很惨。
“根据前天晚上的检查结果,方小姐大约在半个月前有过流产迹象,原因可能是身体状况不太好。建议好好补补,休养一个月,再同房。”女医生让自己尽量显得专业,一口气说完后,不敢再逗留,急匆匆离开,心里不由想,闯祸了,闯祸了。
女医生把门关上,闫阅似乎才回过神来,半个月前,方媚还在法国,难怪她刚回来的时候,手脚冰凉,面无血色。而他和方媚在法国的那一次,有了孩子,他却全然不知。
方媚的能耐似乎越来越大,出多大的事情,都可以瞒着他。
闫阅转身,一步步朝方媚走过来,方媚也害怕起来,闫阅似乎真的生气了,脸色阴沉,甚至有些阴鸷。
闫阅双手撑在方媚身侧,使方媚不得不挺直了上半身,靠在床头上。
“方媚!”无奈,愤怒,忍无可忍。闫阅从未这样叫过她的名字。
方媚心里一抖,道:“在。”
“我们有过一个孩子,为什么不告诉我?嗯?”闫阅胸口起伏着,在尽力压制着自己的怒气。
“那个…我…”方媚想了千百个理由,因为我听说你和秦愿要订婚,因为我当时以为我们不可能,因为……最后说出口的,却是:“是我不好,我身体状况太差,没能保住。”
“为什么不告诉我?”闫阅又问了一遍,声音沙哑。
方媚见闫阅冷硬的表情,不由心里一紧,道:“我以后不会了,我会养好身体,我们以后还会有孩子的,你不要生气。”
闻言,闫阅心里一痛,狠狠闭了闭眼睛,道:“方媚,你知道我在生气什么。”
“从你一心一意嫁给凌启南,到被他一个谎言耍得团团转,一直到现在,你哪一件事不是瞒着我?你知道你所有的决定和选择都不告诉我的时候,我有多被动?”因为生气,闫阅的呼吸似乎都颤抖起来。
“你都知道了?”方媚错愕道。
“是,我知道了。”闫阅重重地点了点头,道,“我问了所有可能知道内情的人,才知道我原本该知道的一切。而我最在乎的人,却千方百计地瞒着我,生怕我知道一丁点内情,生怕我有一丁点的伤心和难过,我是不是该感到高兴?”
“对不起。”方媚垂眸,低声道。
“我要的不是对不起,”闫阅轻轻摇摇头,道,“我只是希望我们能风雨同舟。”
说罢,在方媚额上落下一吻,如羽毛一般,轻飘飘的,转身出了病房。
方媚知道自己做错了,可心里难以抑制地委屈起来。她以她的方式爱着闫阅,却不是闫阅希望的方式,也使他们错过了那么多年。可是她多么害怕两家的争斗,使她和闫阅形同陌路。
护士来扎针时,换了右手,针头扎进血管的那一霎那,方媚觉得心里像被扎了一样,疼得眼泪都掉下来,护士忙安慰道:“好了,好了,已经扎进去了,不会疼了。”
方媚却越发哭得厉害,她不想让自己哭出声来,便用左手捂着嘴哽咽,只有眼泪不停地往下掉。
护士见状,心里也慌了,以为方媚之前摄入的药物没有完全代谢,又带起了什么症状,忙问道:“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方媚怕护士误会,便摇了摇头,道:“没事,没有不舒服。”
护士离开后,方媚将腿蜷缩起来,脸深深埋进膝盖里,忽然想到被她弄丢的孩子,又有什么好委屈,她连自己的孩子都保不住。
闫阅在走廊尽头抽着一支烟,那里看得到方媚门口的情况。
他知道方媚为了他好,可他只想将方媚纳入羽翼,呵护珍藏,不想让她承受一丁点的痛苦和折磨。而方媚却像个汉子一样,时时刻刻保护着他,让他心疼不舍。
可他对着方媚吼什么,想到她靠在床头紧张的模样,便一阵懊悔,他吓到了方媚。闫阅掐灭了烟,却见方才查房的医生,带着一个护士,急匆匆进了方媚的房间。
他吓得心头一凛,拔腿便往回跑,他真是越来越能耐了,方媚是个病人,而且在不久前刚刚流产,她心里该有多难过,他却和方媚生气。方媚如果有个好歹,他是不是该去跳崖?
方媚闭着眼睛,却听到门口传来的声音,抬眼望去,早上查房的医生带着方才的护士又回来了。二话不说,便是一通检查,确定不是药剂残留引起的症状,才放了心。
女医生显得很愧疚,道:“方小姐,很抱歉,我以为你们都知道了。”
“没事,我们吵架不是因为这个。”方媚摇摇头,道,“谢谢你。”
女医生一转身,见闫阅就站在身后,不由生气起来:“闫先生的脾气还是收敛一些,方小姐的身体状况可没你想象的那么好。”
说罢,带着护士走路带风似的出去,护士轻轻将门带上。
闫阅慢慢朝方媚走过来,他知道方媚身体状况不好,脸色总那么苍白,却总和他嬉皮笑脸的,怕他担心。
方媚又将腿蜷缩起来,防御性的姿势,没有安全感,闫阅心里不由得一疼,还是伤到她了。
闫阅坐在方媚旁边,伸手将她揽进怀里,方媚的眼睛红红的,却不看他。
“对不起,”闫阅在方媚额上一吻,道,“我哪儿也没去,只是抽了支烟。”
“是我不好,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以后这些折磨的事情都由我来做,由我来保护你。你为我这样,我很心疼。”闫阅抚着方媚的后背,道。
“闫阅,我只是害怕你再也不理我。”方媚轻轻说道,语气平和。
闫阅知道她是害怕方闫两家斗起来,让他们无所适从,他又何尝不是,可他一早想好了和方媚一起面对。
“我就是死了,也不会不理你。”闫阅回答道,几分横劲儿,几分坚定。
方媚突然就想哭了,她嫁给凌启南,果然选错了,让他们错失了那么多年。却又紧咬着嘴唇,强忍着眼泪,不让它们被闫阅看见。
闫阅见方媚呼吸不稳,扳过方媚的脸,使她正对自己。
“别咬,松开。”闫阅看着被方媚咬得泛白的嘴唇,不由蹙眉道。
方媚听话松开,下唇多了一排整齐的牙印,而方媚的眼泪,就那么从眼眶滑落,一颗又一颗,看得他心里既疼又慌。忙将方媚紧紧锢在怀里,道:“没事了,有我在,一切都过去了。”
过了许久,方媚才止住,闫阅看着方媚红肿的眼睛,低头轻轻吻了上去,道:“别哭了,我心疼。”
闫阅心想,他再也不会由着方媚了。
方母来送早餐时,闫阅已经又替方媚擦了擦脸,收拾得整整齐齐,方媚怕方母看出他们吵架,便用毛巾敷了几次眼睛才作罢,闫阅每次去拧毛巾,都忍不住在心里暗暗骂一句:闫阅,你真是作死,敢欺负方媚。
好在方母不曾发现,只一个劲儿地让两人多吃,方媚却发觉,方母似乎有些心不在焉,便问道:“妈,您怎么了?是不是累着了?”
“没有,我精神好着呢。”方母回了神,随即否认,过了片刻,又道,“我中午有点事,就不过来了,你们将就吃点,晚上再给你们送饭。”
“妈,您别这么操心,晚上就别过来了,有闫阅在,您别担心。”方媚见方母又是一副愧疚的模样,却不好说什么,便劝慰道。
“是啊,伯母,我能照顾好方媚,您就去忙吧。”闫阅也说道。
方母道了一声好,没多耽误,停留片刻便离开。
看着方母急匆匆的背影,方媚不禁对着闫阅道:“我妈怪怪的,她会不会……”
闫阅也看出方母的异样,对方母的行踪却猜得八九不离十,便不多计较,抽了纸巾替方媚拭了拭嘴角,道:“不会有事的,你不用太担心。”
方媚正想说些什么,闫阅的手机响了起来,闫阅刚接起电话,就听一个男声传过来:“出来,接我进去。”
齐青被闫阅从门外接进来的时候,手里捧了束花,对着闫阅挤兑:“你小子好大阵仗,找俩刑警给你把门,差点被他们用枪指着,吓死我了。”
“哪是我,方媚是重要人证,得有安全保障。”闫阅解释道。
齐青和方媚打过招呼,见方媚还是恬静地笑,心里不由感慨起来。方媚被绑架的事情,他有些耳闻,这么一个柔柔弱弱的女孩子,却总比他们多受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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