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荣心的膨胀只给了魏嫒片刻的满足,很快,她便发现自己的顾哥哥根本就没有将她放在眼里。顾如风一心一意注视着江轻言,仿佛她才是这个世界上最特别的存在,而其他人,只不过是他俩美好爱情的陪衬品一般。
魏嫒缓缓侧身,看着琳达的眼神居心叵测而又深不见底,她冷冷道,“琳达,做事。”
这场家宴算是圆满告终,众亲朋开始与魏清港寒暄,顺便道别。
“走,回家。”顾如风低头看向江轻言,搂着她腰间的手收了收。
在顾如风的字典里,向来没有“家”的一席之地。可不知怎的,当他开口邀请江轻言一起回家时,胸口却涌起了几许异样的滋味。这滋味于顾如风而言很陌生,于江轻言,又何尝不是?
江轻言不自觉回想起过去。当时,她有一个完整的家,家里有慈祥而又能够顶起一片天的父亲,有温柔贤惠,从不发火的母亲,还有一个疼爱她的哥哥。可是后来,那个他们江家构筑的美梦碎了,引狼入室,无妄之灾,从此以后,她江轻言再也没有家了。
念及此,江轻言的眼神变得异常黯淡,花了片刻来做心理建设之后,她才扬起笑脸,“嗯,回家。”
可回家的路总是崎岖的,还未走到门边,屋子里便传来了一阵叫喊声。那叫喊声吵闹极了,震耳欲聋,让整个屋子的人都吓了一跳。
“丢了!丢了!大小姐的钻石项链丢了!”琳达吼了起来。
停下脚步,顾如风与江轻言回头,看着已乱成一团的众人。
“什么项链?”
“魏嫒,你今天戴了项链么?不会丢的,要丢也是丢在家里了,你再找找。”
魏嫒看着众人,一脸无辜,“什么钻石项链?我不知道啊。”说着她拧紧了眉头,对琳达低声呵斥,“琳达,不要大惊小怪的,我今天根本就没有戴任何饰品。”
琳达摇头,“不是的,魏小姐。钻石项链是老爷给你买的,他让我收好了,一会拿出来给你。就是怕你看小少爷有这么多礼物,心里会难过。”
看不出来这魏清港对子女还算用心,在儿子的生日宴上,还怕女儿会难过。众人对魏清港刮目相看,开始啧啧称叹。
魏夫人啊了一声,急切道,“老爷,这钻石项链价值不菲,可得仔细找找。”
光是这么一说,众亲朋就自然而然地联想到,魏清港财大气粗,送出的礼物怎么也得七位数。这下魏家乱成了一锅粥,开始四下张望,找寻钻石项链的下落。
“琳达,你先别急,刚才你把项链盒子放哪儿了?”魏父到底是见过大场面的,在这么多不知情人士中,数他处理问题的手法最为镇定。
琳达双手交握,使劲搓着,她在原地来回打转,哭着说,“我也不知道——我刚才把东西从老爷的房间拿出来,然后就放到了——”她想了想,说道,“对了!放在花樽那边了!”
清朝年间的至尊白玉花樽瞬间成了焦点,可它不是活物,只这个杵着,提供不了任何的线索与证据。
混乱之中,魏嫒抬了抬眼皮,冲琳达微微点头。琳达立马别过自己的视线,不敢再看她一眼。这样的场景,这魏小姐还这么沉不住气,也算不得聪明,琳达暗想。
魏清港将双手扣在背后,在厅里来回踱步,他一时俯身看了看花樽底,一时又东张西望,观察在场的每一个人。
江轻言冷笑,“这有钱人视亲友的尊严为无物,居然还能找到这么多捧场的人。”
魏清港那凝神的模样,仿佛将在场的所有人都当作是潜在小贼来看待。他沉着脸,神色凝重。
本想送给魏嫒的钻石项链是魏清港在某拍卖会上拍得的,价值连城,当时只不过是一时没把控住,喊了高价,而后敌不过在座宾客的吹捧,才将其拿下。事后回想,魏清港不是不心疼的。可眼下,这样的宝贝居然不翼而飞,这叫魏清港如何淡定地起来。
魏嫒了解自己的父亲,从她第一次在父母交谈时听见这钻石项链的存在,就开始谋划好这一步棋子。上天待她不薄,顾如风居然真的愿意带着江轻言赴宴,今日,若是她不让江轻言丢尽脸面,不让顾如风嫌弃江轻言丢人现眼,那可真坏了这天时地利人和的好机会!
对琳达使了个眼色,魏嫒垂下脸,装出一副遗憾心痛的样子。
大家开始心疼起魏嫒来,这丫头也真是倒霉,总是遇不上好事!
看着这闹剧,江轻言打了个哈欠,困意来袭,“没劲。”
顾如风深以为然,也没多说一句,就带着江轻言离开。
走在寒风里,顾如风不由打了个冷颤,他右臂稍稍使劲,将江轻言搂得更严实了些。
“老陈已经到了。”顾如风淡淡说道。
说来也奇怪,之前江轻言一直以为顾如风是一个冷漠到了极致的人,而事实上,所有人都是这么说的。外头对顾如风的评价向来不算太好,除了肯定他的能力超群之外,所有与他接触的人,在提起顾如风,总是会遗憾地摇摇头,称他是一个没有人情味的冷面男人。
可是,这样的男人,却总是对江轻言释出最柔情的善意。江轻言没有心思去深究这是为什么,只是有一股出乎意料的不安,她怕顾如风是真的对自己动了心。
这可使不得。
虽然她总想着利用顾如风达成自己想要的目的,但说句良心话,她并不想欺骗顾如风的感情。在她看来,顾如风是冰冷的,他们俩大可以各取所需,实现双方利益的最大化。到时候,江轻言夺回江氏之后,甚至不介意让顾如风分一杯羹。
可很显然,顾如风要的不仅仅是这样,他要的更多。
冷风扑面,江轻言裹紧自己的大衣,觉得有些无所适从。
老陈在外头等了许久,今天赴宴的客人太多,他的车没法开进来,便只好停在花园外的小径上。顾如风紧搂着江轻言向外走着,此刻他觉得两个人静下来时的气氛令人格外舒适,却全然不曾想过江轻言心中有种种考量,那些考量是什么,他不得而知。
江轻言在自己的心中畅想了无数个美好的未来愿景,这些愿望有大有小,十分琐碎,但唯一可以确定的是,这些美好的渴望中,无一可以见到顾如风的身影。
“顾先生,顾太太,麻烦你们回去一趟。”琳达匆匆跑了出来,喊停二人。
回过头时,顾如风一脸不耐。
在屋子里,琳达照着之前与魏嫒的约定,结结巴巴地说出江轻言是离白玉花樽最近的人。没人知道顾太太的来头,只当她是个不知从哪里蹿出头来的无名小卒,这会儿魏家发生了这么大的失窃案,这罪名当然是轻而易举地被安在了江轻言的身上。
当魏清港黑着脸让人出去把江轻言带回来时,魏嫒脸上狂喜地神色几乎是不加遮掩的。她竭力想要控制住自己面部的肌肉,但是很不幸,魏嫒的演技还没来得及训练到如此炉火纯青的地步。
当时,魏嫒做了个深呼吸,对琳达说,“琳达,你出去一趟,麻烦顾哥哥带着轻言姐姐先回来吧。”
琳达欲哭无泪,像顾如风这么可怕的存在,她怎么敢上前喊停他?可魏嫒必定是对江轻言被带回来时顾如风的表情很感兴趣的,到时候她一定会一遍又一遍地询问当时的情况不可。于是琳达退无可退,当仁不让地成了那个出头鸟。
她被逼着上梁山。
“为什么?”顾如风淡淡地晲着琳达,直到她不敢再与自己对视,才缓缓道,“我太太困了,要回去休息,你回去说一声,我们改日再来拜访。”
对魏清港,他已是给足了面子,但若是这老头给脸不要脸,也别怪他顾如风不客气了。毕竟顾家是A城四大家族之首,想要动魏家,虽说得耗些元气精力,可也不是万万不可的。
顾如风的眼神冰冷到了极致,周身上下散发出迫人的气息,仿若是逼着琳达立马夹着尾巴走人。
“顾先生,钻石项链失窃,这是一件大事。我们老爷说——”琳达鼓足一口气,说道,“我们老爷说了,如果顾太太不愿意回去,那就只能报警了!”
话音落下,周遭的气氛仿佛在一瞬间凝固了起来。顾如风眯起了眼,薄唇紧紧抿着,眼中的怒火几乎立马就要将人吞噬。
“魏家的意思,我的太太做了小偷小摸之事?”顾如风轻启薄唇,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吐出,令人心悸。
琳达垂着脑袋,心脏扑通扑通狂跳着,魏小姐啊魏小姐,这差事太难了,以后你就是拿刀架在我的脖子上,我都不愿意再干了!
她小声地应道,“顾先生,请你别让我们难做了。”
在此时此刻,琳达觉得魏嫒想得太简单了。她居然觉得只要做一场大戏,将这样的脏水泼到江轻言身上,就万事大吉了,魏嫒从来没有想过,这方案的可行性究竟有多少。
看着顾如风眼中的阴鸷,琳达知道,这个晚上,没有那么简单。这件事,没有这么容易结束。
怕是魏嫒得引火烧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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