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颜九箴把饭卡往桌上一扔，喜出望外，“你不说我都不知道，谢了!不过还要麻烦你帮我个忙~”
秋晏谣咬着筷子，光明正大“观测”着两人。
温庭山有些意外，“什么？”
完颜九箴把卡推到他面前，“帮忙饭卡套现。医院补贴，但我很少来食堂，别以后退休了饭卡里还剩好几万~”
“你确定能活到退休吗？高危职业……”秋晏谣脱口而出。
本来是单纯因为严霏的事有感而发，但说出来马上就后悔了。
温庭山明显愣了一下，看到秋晏谣关切的神情又自然露出笑容，“任何职业都不能。”
秋晏谣内心：幸好他不知道自己已经知晓他爸爸的事了，不然真不知道抑郁症的他会不会敏感多想。
完颜九箴感觉自己真的很多余，站起潇洒转身，顺带拍了一下温庭山肩膀，“谢了!”
温庭山把饭卡收好，猛地抬头像是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
秋晏谣：“怎么了?”
温庭山：“上班抽空多喝水!你声音变了。”
“我……”秋晏谣本想反驳，但又感觉很累也不大好意思拒绝他的好意。
“嗯!”只好先点头答应。
温庭山将晏谣送至门口，“你跟护士长商量看能不能现在休元旦和春节假，你这样一直低烧加劳累容易得心肌炎。”
“可是我本来打算要留着回北渝的……”秋晏谣左右为难，“嗯，行，我再想想~”
温庭山：“早点休息我走了，下午两点二十在楼下等你。”
说话间拉住门把手慢慢合上。
“好，拜拜。”
秋晏谣转身，看到正推着行李箱出门的严霏。
“怎么了?你去哪儿?”
看着她紧张的样子，严霏心里感到一丝温暖，“没事儿就是回一趟老家。我休元旦。”
“哦~等一下，有个东西给你!”
秋晏谣急忙开门冲进卧室，乱抓一把全新的口红，小跑着回到严霏身边直接往她帆布包里投。
严霏稍微退后闪躲，一脸惊讶，“你干嘛?!”
秋晏谣实话实说，“说什么都是毒鸡汤，真想安慰一个人直接送礼最实在!”
严霏苦笑不得，按理来说是不能收的，但她诚心诚意，实在是让人无法拒绝。
秋晏谣看出她的为难，解释道：“我只有一张嘴!而且这些东西在我心里已经不重要了。”
严霏深吸一口气，不再后退，任由秋晏谣一把丢进去。
“按理来说我应该嫉妒!人和人的差距真的由投胎决定!但偏偏你又真诚有礼貌，一点都不讨厌，我很喜欢你。”
秋晏谣愣了愣，夸张地后退一步，玩笑道：“不行!我已经有温医生了，不能出轨!”
严霏微微一笑，颇有深意，抓住行李箱拉杆犹豫一阵，缓缓开口道：“我意思是，希望我也能养出个你这样的女儿。”
秋晏谣似懂非懂地点头。跟着严霏，送她至门口。
“拜拜!下周见。”
“好，拜拜。”
严霏轻轻带上门，转身叹气，像在嘲笑自己，“最温暖的竟然是这些半生不熟的人!”
秋严谣若有所思回到卧室，终于醒悟，“天呐!这么快?!”
突然咬牙切齿，又气又委屈，“别人小孩儿都造出来了!我特么连温庭山的脸都还没亲到!”
下午探视，张清父亲是最后才来的。
小张清不哭不闹不出声，眼神空洞，也不知道是清醒还是浑噩。
张耀文双目微红，扶着床栏沉思良久，终于伸手摸了摸小张清的头。轻声叹气，开口却是，“不要怪我们狠心，你也早点解脱。”
小张清对这父亲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感情，看他跟看监护室的护士一样，眼里什么都没有。
秋严谣站在张耀文对面，安静目睹一切，心中只有愤怒。
何安月紧张道：“怎么回事儿家长?是不想治准备出院了吗？”
张耀文略带哭腔，无奈道：“没办法，家里只有这个条件，交的钱用完了就出院，好不好就看她的造化了。”
何安月同情道：“不至于!总会有办法!现在很多社会筹款啊！滴水筹你听过吧，可以试试!”
张耀文满目怨悔，只怪自己没多读些书，“我们没文化不会搞那些!没什么朋友，有几个会给不认识的人捐钱?!”
何安月恨铁不成钢道：“家长你打个电话问啊!学啊!他们有专业的工作人员!而且我们都是可以帮你转发的!”
张耀文皱眉，像只蜗牛一味退缩，“我不行!我只是个扫地的，我不会!”
温庭山忙着下午赶车出差，径直走到小张清床尾催促道：“差不多了就跟我到医生办公室谈一下。”
“诶，好好好!”张耀文如释重负，点头哈腰，脱下隔离服跟着走出监护室。
何安月只能叹气，“别人家的事，旁人再热心等于零!”
秋晏谣看着小张清，若有所思，眼里满是同情。
何安月凑到秋晏谣耳边小声道：“谣谣你去看一下红外线治疗仪有没有空的，她这个皮肤破损太多了，我们偷偷摸摸给她用一下。”
秋晏谣点头，转身去了仪器室。
医生办公室。
温庭山打印出输血同意书放到张耀文面前。
张耀文：“这个是不是很贵?”
温庭山：“对，但她病情危重，必须输血和白蛋白，这笔钱是省不下来的!”
说着目光又回到电脑屏幕上忙碌。
张耀文摸着笔磨磨蹭蹭，小心翼翼道：“那就不治了吧~我们也实在是没办法，你不是也说不一定治得好吗~?”
温庭山敲击键盘的手一顿，轻叹一声压制住内心的气愤，看着张耀文的眼睛一字一句郑重道：“我说她治愈的希望很大!但是不能百分之百保证!”
张耀文声音越来越小，“就是说啊~万一治不好，钱也花了……”
温庭山无奈转过头来继续打字，“先不说钱的事情，只说输血你同不同意?”
张耀文点头，“同意，同意。”
温庭山：“签字。”
看着他一笔一划，歪七扭八写完自己的名字才点击了医嘱提交。
电脑页面弹出患者费用不足的提醒。
温庭山寻思着自己已经千方百计帮忙省钱了，假装随口问道：“上午交了多少钱?”
张耀文诺诺道：“你不是说至少两千?”
……
现在再让他交钱他肯定会要求出院，输血后情况好转说不定他会心软，管不了那么多，只能先欠医院几千块了。
温庭山点头，鼠标点击确认。扯过一半张废纸写下一串号码，递到张耀文面前。
“这是个社会筹款，给他打电话说明情况他会教你。小孩儿腹部包块下午拍片，家长一起。”
“好，谢谢你了医生。”张耀文拿着电话号码退出了医生办公室。
温庭山拿出手机放在桌上。一边打字一边思考。纠结良久，终于拨通了完颜九箴的电话。
“喂?完颜老师!请你帮个忙。”
温庭山跟张耀文推着治疗车往核磁共振室走，秋晏谣提着急救箱跟在一旁。
完颜九箴裹着件黑色羽绒服从门内出来，里面穿的是薄薄的蓝色手术衣。
温庭山挥手吸引他的目光，“完颜老师!”
完颜九箴转身关门，裹紧外套跑过来。
“你直接去，我回去做手术了!”
完颜九箴路过只稍微放慢速度，说完头也不回径直往住院大楼飞奔。
温庭山冲着他的背影喊道：“好，谢了!”
完颜九箴只挥挥手，可能就是“少说废话，不用谢”的意思。
秋晏谣一脸茫然，张耀文更是不知道发生着什么。
秋晏谣和温庭山进了指挥室，张耀文留在小张清身边照看防止她乱动摔下床。
拍片中年医生看眼检查单，转头对温庭山道：“留个电话，到时候结果还是只出一个，其它如果有什么问题我电话联系你。”
温庭山礼貌弯腰听他讲完，拿出手机恭敬道：“好，谢谢老师，您电话是多少?我现在给您打过来。”
秋晏谣这才醒悟过来，原来是托了完颜九箴的关系，只花一个部位的钱看了整个胸腔和腹腔。
其实有时候，规则以外的人情也很必要，但前提是不以维护自己的利益为目的。
温庭山存好电话，隐约感觉身旁的目光有些热烈。缓缓侧目而视，秋晏谣满面阳光，眼里满是藏不住的爱慕。
温庭山含笑低眉，竟是先害羞的那个人。
拍片医生站起来按下开门键，“可以了。”
一众医务人员说笑着走进核磁共振室帮忙。
秋晏谣乘机贴近温庭山后背，小声道：“我特别喜欢你。是个好人。”
温庭山瞬间脸红，全身发麻心痒痒。
身为一个直男却总是被调戏~
小张清被安全送回病房。
温庭山帮忙贴着心电监护仪。
秋晏谣惊喜道：“你还会这个?!别的医生都不会!”
何安月看她夸张眼里发光的样子忍不住化身酸柠檬，“别的医生也会，只是从来不伸手帮忙而已!”
秋晏谣转头朝何安月嘟嘴假装生气道：“我不管!我们温医生最好!”
“好好好，可以。”何安月敷衍点头，给小张清压好被子。
温庭山有些自豪又有点尴尬，轻咳一声靠近何安月小声道：“想省钱就没开红外线治疗，麻烦何老师多费心。偶尔~别人都不用的时候~给她用一下。”
何安月点头，“了解，放心。但她好像欠费了，想办法催一催，万一家长跑了，主治医生不仅得写陈述报告还要赔钱!”
温庭山十分无奈，“等输完血再谈，家长本来说钱用完就出院的。”说完给了秋晏谣一个眼神，转身出门去忙其它病人的事。
何安月自言自语道：“本来就儿女双全，所以老三不那么重要吧。”
秋晏谣手里拿着笔和护理记录出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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