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将至,天边灰暗起来,袅袅的炊烟四散在灰色的银幕中,任由风摆弄出各种形状。成行的鸟儿在天空中去了又来,来了又去。
几只玲珑的蝙蝠,是暗夜中的潜行者,躲过人们的视线,悄然划过这黑色的幕帐。
藤上的黄花衬着黄瓜,勤劳的蜜蜂也早已回家。
村东头的陈老二,首长家的傻儿子,双手拿着两把极其妖艳的扇子,跳起了东北大秧歌。
尼古拉斯.庭琛不甘示弱,作为商界有头有脸的纨绔子弟,跳舞是基本功。
乡村不比城市,蚊子小虫很多。你要坐下来观赏这一视觉盛宴,那可得做好防护措施。电蚊香是没人知道的,连蚊香圈都很少见,至少他们表现出来的是这样。
人们还在挂蚊帐,刺鼻的蚊香不愿意用。老一辈人,不知从哪里寻来一捆麻绳,从头点燃起烟。烧的很慢,吴优也没见过这是什么稀罕物件,他们说这叫“土蚊香”。
有的心向热闹,有人贪得清净。
在树荫下铺一席子,三两人围坐在一起。殷苪静眼泪汪汪,今天下午她在树上见一绿色小虫很是可爱,便不自主的上前去摸了一摸,结果和虫子接触的那块皮肤到现在还疼呢。
那比马蜂还厉害,这世上竟有这能让人痛不欲生且又不见人血肉的‘凶戾之物’?
李墨尘还有吴优两人面对面的坐着,已经一个小时了。这世上竟有如此无聊之人?
吴优他在听风吹动树叶的声音,李墨尘则在捕捉蝉鸣。
“学...学长,你...你可以给我一根你的头发吗?”寂静被打破,一个软糯的声音从吴优的耳边响起。
天色扰人视线,看不清人细微的面部表情,大概能猜出来这女孩应该很紧张。
吴优面色如水,一阵冥想之后,所有的一切都索然无味。
他很想拒绝:“妹子,你打扰到我休息了。我喜欢和我的兄弟一起呆着,不要找我要什么头发,玩什么飞行棋。”
但是他实际说的是:“哦?为什么?”
女孩松了一口气,心跳的没那么快了。非要玩什么真心话大冒险,现在好了受的惩罚这么残酷要找李墨尘要还好,他很温柔。如果把李墨尘比作冰山的话,那么吴优就是冰雹。冰山可观赏,冰雹砸死人。
但是,一接触起来,似乎还好,没外边传的那么冷。
女孩子说明了缘由,吴优沉默一阵,便伸手拔下一根头发给她了。女孩大喜,谢过之后便蹦蹦跳跳的走了。
十分钟之后,吴优无奈带着李墨尘迁居。
浩浩荡荡的来了十几号人,管自己要头发,这哪里还能呆的住。
热闹与寂静相反,如果把它们比作是一个世界的话,那么离开这里无疑是要奔向那里。
不远处,锣鼓喧天,这和楼下的广场舞区没两样了。唯一不同的是,他们有时有度。
殷苪静和木小鱼在一起聊天,聊到什么开心事便都掩嘴轻笑。
陈浩身上套着一木驴,有带子延伸至肩膀处,达到固定的效果。上半身露在外面手里拿着俩粉红色大蒲扇耍着,下身看不见,被‘木驴’身上垂下来的红色帘子挡着。
他整个人模样滑稽,围着木小鱼身旁转几圈,逗得佳人狂笑,露出一双虎牙。
殷苪静自己知道,在这种情形下是该走了,不想当这电灯泡。
一个人在人群之外站着,欣赏着热闹。天下起了薄雾,路灯发着光亮,映在雾气上,殷苪静处在了银纱的世界。
月亮消失不见,周围一片黑暗。聚光灯始终亮着,女主角已经上台。
“一个人啊?”吴优磁性的声音从殷苪静身后响起。
殷苪静转过身来,理了理头发,微笑道:“是啊。”
“你也是吗?”殷苪静问道。
吴优嗯了一声,点了点头。
俩人在乡间的小路上走着,等到李墨尘拿水回来吴优已经消失不见。
李墨尘:......
农村有囤玉米的习惯,不用站的多高够远就行,当那时你就可以看见房顶上成堆的玉米。
吴优率先爬上梯子到了房顶上面,伸出一只手来微微用力把在下面的殷苪静拉了上来。
两人不敢靠,怕这玉米堆一靠就倒,白瞎了主人家的一顿忙活。
晚间的风起来了,吹散了云朵,露出圆盘似的月亮,高高的悬挂在天空中。树叶沙沙作响,皎洁的月光洒下,透过树叶间的间隙,透露出斑驳的树影,映在两人的脸上。
唯美的同时又带有喜感。
殷苪静看着吴优的脸,没忍住噗呲一笑。之后才发觉自己有些失态,气氛又坠落在尴尬的海洋里。
吴优摸了一把脸,嘴角抽抽。
“对不起......”殷苪静递给他一张纸,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吴优接过纸张,轻轻地在脸上擦了擦,说道没事。
“我小时候就喜欢在屋顶上呆着。我很喜欢那种没有人打扰,远离地面。只有午后的暖阳和树上的知了猴,以及晚间的微风和皎洁的月光的时光。在那时间段里,我远离世间的一切,是好是坏都与我无关。”
吴优像是一个说故事的人,又像是一个导游。把自己的过去、自己的世界、自己的真情实感用寥寥几笔勾勒出来供给人听,人看,人想。
殷苪静双手托腮,作倾听之人。渐渐地被吸引,然后打了个哈欠,显然是把这个当做睡前故事了。
吴优苦笑,你根本没在听嘛。
一会儿,殷苪静看向吴优开口说道:“果然吴优你是从小安静到大的,我也差不多。”
“没,以前我可坏了。”
吴优这一句话成功把殷苪静逗笑了。
吴优所想话题有限,之后的一段时光里,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异常的‘干’。
看下时间,现在是晚上八点半了。殷苪静眼眉低垂,把头枕在自己的胳膊上,百无聊赖的晃着头脑。
“该走了。”吴优站起身来,拍拍身上的土说道。
殷苪静应了一声,到了集合的地方发现所有人都到了,就在等他俩。人们的眼光都聚集在他们的身上,殷苪静有些不再在。自己和吴优同学一起来,好像是有点那个......
殷苪静低着头,迈着小步故意和吴优拉开距离。吴优了解,步伐加快了几分。
回到队伍里,陈浩深深的看了吴优一样,眼光异样。
“可以啊,我带出来的兵就是有一套。”陈浩竖起大拇指,赞许的对吴优说道。
“吁——”众人发出一阵怪声,开始起哄。
傅博在人群中冷冷的看着这一切。
他们越是这样,殷苪静的头越低。当众喊得最欢的当属殷庭琛。陈浩刚想符合几句,便被木小鱼一个眼神瞪了回去。
“不许说了!起什么哄!开玩笑也要有个度!好了,报数,回军营!”陈浩在前边有鼻子有眼的说道,全然忘了刚才是自己先起的哄。
这条山路,既漫长有短暂,众人的脚步很沉,但是这两点之间的距离始终是那么长,未曾因为人们的步伐而变短。
第二天,是吴优他们最后一次集合。
是的,他们的军营之旅结束了。
众人依次上了他们来时的车,神色不一。他们的教官从头到尾都没有来,背着包回望时脑海里不禁浮现起陈浩那嬉皮笑脸的模样。
“一二三四一二三四像首歌
绿色军营,绿色军营教会我
唱得山摇地也动
唱得花开水欢乐
一呀么一呀么一呀么一
一个钢枪交给我
二呀么二呀么二呀么二
二话没说为祖国,
三呀么三,三军将士苦为乐
四海为家
嗨!嗨嗨!!”
众人抬起头,脸上的阴霾一扫而光。陈浩始终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在后边跟着,体力越来越不支与吴优他们的距离也越来越远,但是那首歌的声音却是越来越大,到最后吴优他们可以清楚地听到陈浩嗓子的沙哑声。
最后车辆在陈浩的视线里彻底消失不见,他脑袋一昏倒在了路边。
来的时候是陈浩在车上,他们在车后边跟着跑,这次换人了。
木小鱼早有先见之明,开着车过来捞陈浩。
“神经病啊你,有这么跑的吗?”木小鱼怪道,一双修长的羊脂玉手按着陈浩的太阳穴。
“要你管。”陈浩声音沙哑的说道,语气像个小孩子。
陈浩,一个比他们大两岁的教官。那年脑袋枕在军医的大腿上这样说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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