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隽州曾说,他感觉她妈就是在为他而活着。什么都舍不得吃,舍不得穿,但是给他的全是最好的。
曹点点很佩服裴隽州的母亲,虽然她只有小学文化水平,但以曹点点的感觉,她有种愚昧到无法理解的力量,她对裴隽州的爱,让曹点点无地自容。
她总是因为这样那样的矫情,和裴隽州吵架,所以,爱的种类不同,力量不同,平等不同。
“阿姨,困吗?要不再休息会儿?我和隽州陪着您呐。”曹点点微笑,伸手垫了垫李姵蓉身后的软垫子。
“不了,好不容易看到你们。”李姵蓉说。
曹点点陪着李姵蓉聊天,裴隽州就在旁边坐着看,偶尔被曹点点或者李姵蓉问到,就跟着说几句。
下午的时候,李姵蓉有些乏困,就躺在床上睡着,裴隽州和曹点点站在医院走廊尽头,裴隽州从兜儿里掏出盒烟,抽出一根,含在嘴里,点燃。
迎着窗户吹来的风,把烟气散进外面的空气里。
“医院不让抽烟,你还抽。”曹点点说,却没有伸手阻止他。
“我和你,轮流守在医院,行吗?”裴隽州手肘支在窗台上,看着远处。
“我白天,你晚上?”曹点点问。
“嗯。”裴隽州淡淡说,“晚上你回家睡,白天过来。”
“你身体撑得住吗?”曹点点问,他这么天天地昼夜颠倒,而且看意思,白天他也得忙那边的事,不一定能好好休息。
“不用担心,我没事,你做好你的就行。”裴隽州低着头,头磕在手背上,皱着眉,很安静。
下午大概4点左右,曹点点打车回到家。
看着面前的家门,熟悉而陌生,她缓缓踏着步子走上楼梯,走到四楼,按响门铃。
大概四五秒的时间,就有人过来开门。
“点点。”吕喜月打开门。
“老妈。”曹点点有些疲惫地笑笑,吕喜月从鞋柜里拿出拖鞋,给曹点点搁在脚下。
“怎么样?隽州他妈,我听说是癌症,现在精神还行吗?”吕喜月很关心这个,毕竟曹点点如果和裴隽州结婚,那就是亲家母。
“嗯,精神挺好。”曹点点答应说。
“哎……摊上这么个灾。”吕喜月叹气,坐到沙发上,给曹点点倒杯热水,“你说,姵蓉辛辛苦苦一辈子,好不容易把隽州培养成人,供出大学来,正是该享福了,连个福气的边儿还没沾,就躺在医院里。”
“福气啊……”曹点点抬头,眼角有些湿润,当着裴隽州,当着裴母,她不能肆无忌惮地表达她的情感。
可能吧,所有人都觉得裴隽州的母亲不幸,之前丈夫对她不好,现在儿子出息了,有钱了,正是该像其他老太太似的,住楼房,养花遛狗,高高兴兴的养老。
但是,上天并没有给她这个福气,只是给了她一个值得她付出的儿子。
“尽人事,听天命吧。”曹点点叹气。
“别说那么丧气的话,还有希望,别放弃。”曹安邦围着个大围裙,从厨房探出那颗大头来。
“嗯,我知道啦……”曹点点故意拖长音,然后凑到吕喜月耳朵旁,小声问她,“怎么回事?怎么我老爹围着围裙去做饭了?他做饭好难吃的啊……”
“他说今天你回来,人家要大显身手,我要是在厨房待着,就妨碍他大显身手了,所以我干脆出来闲着。”
曹点点唉声叹气,心意可表,但是做的太难吃这是事实好么,满腔热血也无法掩饰它难吃的事实。
“跟妈说说,你在那边,和隽州处得怎么样?”吕喜月关心地问。
“还行吧,都多少年了,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呗。”曹点点敷衍。
吕喜月汗颜,这还没结婚,就过出老夫老妻的感觉,直奔她和安邦的节奏而来。
不多时,曹安邦那晚饭做好,三人围在饭桌上,曹点点顿时就幸福,果断还是家里好啊,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小窝。
吕喜月拿着筷子,挨个地往曹点点盘子里夹菜,“来来来,多吃点儿茄子。”
曹安邦拿筷子都挨个打掉,“她多大了?自己没手?让她自己夹,爱吃哪个就夹哪个,惯什么惯。”
曹点点无语,这到底是让不让她吃,这俩人筷子大战,她连筷子都伸不下去。
吃完饭,曹点点和吕喜月聊很久,但是曹点点报喜不报忧,只挑好的说,把陈总商,裴隽州,陆小蕊,董丝娜,统统抛走地说,说她在大公司干大半年,如果回唐山来,也能找到这个类型的工作。
说杨斯羽考研顺利,各种牛叉。
最后,曹点点提到的最兴奋的一件事就是,他们找到梁英杰了。
吕喜月问曹点点怎么找到的,曹点点支支吾吾地说半天,最后在吕喜月的印象里,梁英杰在做自来水工厂修管道的工作,总算把这茬儿给糊弄过去。
总不能说,梁英杰现在真学坏了啊,天天都干些不是正经人干的事儿。
晚上,曹点点和吕喜月睡一张床,曹点点安心地睡了个好觉,第二天清晨,曹点点8点多起床,匆匆吃了个早点,9点多的时候,赶到医院去照顾裴隽州的母亲。
去医院后,裴隽州正守着他母亲,裴母休息的时间很多,所以裴隽州大多数时间是在看着他的母亲。
曹点点小心翼翼地提着早点走进病房,微微地冲着裴隽州笑,把早点递给他,轻声说,“你先垫垫肚子,我过来交班。”
裴隽州拉住曹点点的手,居然不放开,就这么地握着,曹点点手里提着的早点,就这么被搁在空中。
然后,裴隽州把早点接过去,低着头没有丝毫要吃东西的举动,就这么不动地坐在床边。
曹点点蹲下身,捧起他的脸,发现他的眼中有微微的血丝,心疼地说,“你去躺会儿。”
裴隽州摇头,“算了,我想多看看她。”
曹点点叹气,怕李姵蓉无意间听到,在他耳边说,“听我的,去睡会儿,你别先垮了。”
曹点点拿过裴隽州手里的早点,推着裴隽州,几乎是把他按在床上,裴隽州躺在床上,连衣服也没脱,缓缓地睡着。
曹点点叹气,他昨晚通宵,今天不可能不困,不过硬撑着罢了。
就这样过地过了两个星期,曹点点每天白天接班,晚上裴隽州守着,虽然裴隽州勉强自己不在他妈面前表现出什么,但曹点点看到出,裴隽州的精神状态逐渐地变得不振,曹点点感觉,裴隽州在想事情,他看她的眼神越来越犹豫,越来越闪烁,越来越迷茫。
这在裴隽州的身上从来都不曾有过,他在她的印象中,永远说一不二,做事果断,可现在的裴隽州,和她知道的裴隽州,不同。
两天后的下午,裴母的精神良好,和曹点点有说有笑,裴隽州刚刚睡了六七个小时醒来,朦胧着眼睛,挠挠睡乱的头发。
“你们两个,天天守着我干什么,有事我也能叫护士过来,我今天状态挺好,你们出去溜达溜达。”裴母清瘦的脸上,漾着淡淡的微笑。
裴隽州没说话,曹点点说,“我们两个在这儿也能说话,出去不出去,没什么啦。”
怎么能没什么,出去透透气,成天跟我憋在医院里干什么,两个人出去吃个饭也行,去吧去吧。”裴母打算下地弄走两人,“再不走我就生气了。”
“好好,我们出去透透气。”裴隽州见他妈要下床,当即连声答应,手抓住曹点点的胳膊,轻轻地拽着她,两人前后走出病房。
曹点点叹气,这老太太,就是想让他俩出去约个会,心思也太容易看出来。
曹点点跟着裴隽州走过走廊,下楼梯的时候,曹点点问他,“怎么办?我们去哪儿?”
“随便,哪都行。”裴隽州打了个大哈欠,穿着他高中时候穿的红毛衣,缓缓地往楼下走。
曹点点懒得想他们去哪儿,就干脆跟着裴隽州走,裴隽州走到哪儿,她就跟着去。
走着走着,就走到曹点点家的那片地区,这里的所有建筑曹点点都很熟悉,裴隽州也熟悉。
“你看,那家鸭血粉丝店还在。”曹点点呵呵地笑,她很喜欢老店,因为老店啊……在她想吃一口的时候,特意去买,总是在原地等待着你。
“想进去?”裴隽州插着兜儿,摸摸鼻尖,天气略有些凉。
“走吧,反正已经过来,不进去不是可惜。”曹点点拉起裴隽州的手,闯过小马路,直接踏上几个台阶,走进鸭血粉丝店。
“这地方真没变,墙上的那个标语,以前就有,我记得呢。”曹点点指着墙上那个奇葩的标语:鸭血粉丝好吃,不要告诉别人哟~~~
这尼玛是文学修辞里的反语好么……打个广告还这么违心,高中时候,曹点点就是这么说这家店的。
裴隽州挑了个地方坐下,曹点点坐在他对面。
这时,人还不多,店主出来招待她们。
店主仔细地瞅着裴隽州和曹点点,想想,拿着菜单过去,试探着问:“你们俩,是隽州和点点吗?“
曹点点果断高兴,立马点头,“就是啊,怎么不是,店主还记得我们啊。”
这都六年左右过去,店主的记忆力真是让曹点点佩服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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