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严重到这个地步了吗?”电话里的声音很是心惊,于知行光听着声音都能想象到他揪自己胡子的模样。
陆绍钧的人格分裂是于知行十八岁那年发现的,之前一直处于潜伏状态,也未曾出现过。
可是之后的十年时间里,邵廷出现的次数每年都以让身为权威医生的詹姆斯都感到害怕的速度增长着。
“现在当务之急是找到邵廷,您近期之内回国看看吧,我觉得不太正常。”于知行忧心忡忡,陆绍钧无缘无故消失这么长时间,陆家已经有所察觉了,一旦陈氏母子反应过来要查点什么,邵廷的存在很可能会被发现!
“好,我处理完这边的事情就马上回去。”詹姆斯片刻间权衡利弊,迅速作出了决定。
他是M国斯坦福大学的心理学博士,从七年前在国内碰到陆绍钧之后就一直负责他的治疗。
虽然说是心理学疾病中常见的人格分裂,但是他执医这么年并没有碰到很多真正能让他从头到尾治疗的人,陆绍钧是他难得能积累临床经验的患者。
陆绍钧便是一个,他对自己的病症不以为然,甚至对治疗也不甚在意,从一开始了解到邵廷的人格以后,每次见到詹姆斯都只有一句话,“尽管消灭这个人格就好,别的无所谓。”
人格分裂在长期的临床实验中都表明,彻底治疗恢复的并没有几个,而且治疗时间过长也是一个问题,很多人坚持都不下去。
有些人就算治疗一辈子,可能也没有任何效果。
通知了詹姆斯,于知行接下来的任务就是安抚陆家的人,陆靖这段时间频繁地联系他,询问陆绍钧的去想。
他只能以陆总裁因为被逼婚的事情心情不爽,屏蔽了所有人去了国外为借口来搪塞他。
默默承受着陆靖的炮火,偶尔替陆绍钧解释一下原因,再暗搓搓踩一脚陈婉昭手太长,于知行便又应付完一趟询问。
本就不舒服的身体已经承受不住了,偏偏脑袋又开始隐隐作痛,他扔下手机,瘫坐在沙发上,心里却停不下来又开始盘算:如果在陆家发现之前没有找到陆绍钧,他该怎么应付到时候的局面?
直接摊牌是肯定不行的,毕竟陆绍钧是路宇集团的继承人,这个位置本就岌岌可危,一旦被曝光出来,别说继承路宇了,他身为陆绍钧的人生也会全部毁掉。
如果到时候真的没有办法了,他不介意直接对陆安铭下手!
温鹭鹭忐忑不安了整整四天,直到当天夜晚,消失了很久的邵廷终于回来了,带着一身的风尘仆仆,还有让温鹭鹭说不清道不明的深沉。
“旷工这么久,老板娘不会扣我工资吧?”邵廷跟温鹭鹭已经熟络了很多,说话也没有一开始的羞涩,反而还多了几分自在。
“你都请假了,当然不会。”温鹭鹭目不转睛地盯着邵廷的脸,不知道要从他的眼镜背后看出什么。
邵廷给她的感觉,很不一样,过去他家里发生的什么事情,或者是他的亲人除了问题。
然而这些她都不好问出口,她只能亦步亦趋地跟在他的身后,小心翼翼又关切至极关心道:“你没事吧?”
“我?”邵廷停下脚步,回头俯视着她的脸,冷静自恃的视线突然就变得脆弱起来,“大概,不太好吧。”
朝着她虚弱地笑笑,看着她猛然间变得不知所措的表情,心里熟悉那蠢蠢欲动的冲动便又裹挟了他。
大概是神智太过混乱,邵廷居然大着胆子倾身抱住了她,双臂环绕住她身体地瞬间,脑子里的一根弦猛地绷紧,连带着身子也僵硬地很。
身子僵硬地不止邵廷一个人,完全没有预料到会有这么一出的温鹭鹭也是的瞪着眼睛,被搂住的身子微微前倾,可是有固执地和邵廷的胸膛保持了微不可见的距离。
“邵廷?”温鹭鹭惊慌失措,脸上飞红转瞬即逝,大脑飞速运转,将邵廷这反常的行为归结为所谓家里的变故。
“抱歉。”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邵廷低着头迅速退开两步,在距离温鹭鹭一米远地地方站定,半晌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自己的行为。
无言以对,温鹭鹭率先整理好心情,善解人意地上前一步拍拍他的肩膀,“没关系,你要是自己的事情紧急的话,我可以再给你批假的。”
温鹭鹭扪心自问,自己是个体恤员工的好老板,这么多天相处下来,她也算是摸清楚的邵廷的为人。
单纯善良,一言不合就害羞,虽然天资聪颖,但是在人情世故方面显得有些笨拙。
所以她格外对他有耐心,明明无论个头还是年龄都比她大了不少,她还是忍不住将他当成同龄人,甚至更小的孩子看待。
将毒舌不近人情的陆绍钧相比的话,如果陆绍钧是冰冷的黑暗,那么邵廷就是温暖的阳光。
“不必了,是我自己的问题,我好好调整就好了。”邵廷自始至终都没有抬头看她,而且逆光的走廊里,昏黄的灯光在头顶摇摇欲坠,从他头顶打下来,几乎让他整张脸都笼罩在黑暗里。
“那……那好吧。”温鹭鹭嗫嚅着,退开一步给邵廷让路,她站着地位置正好是仓库的大门口,邵廷想要进去的话,必须从她的跟前经过。
“谢谢。”没头没尾来了一句,邵廷赶紧拉着自己的小行李箱靠近她,可是走廊实在太窄了,就算温鹭鹭让开了路,邵廷还是为难地看着面前尴尬的距离,试图先将箱子扔进去。
嘭得一声,被某人大力扔进去的箱子发出了一声凄惨的叫喊,伴随着地上飞扬的微尘倒在地面上。
“呃,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吧。”识趣地又退开一步,温鹭鹭很清楚邵廷此时的不自在大部分是因为刚才的拥抱,还有自己的尴尬。
往回走的时候温鹭鹭忍不住拍自己的额头,心里哀叹道:“明知道他已经不好意思了你还一直待在那里做什么!明天见面更尴尬了怎么办?”
当天晚上,温鹭鹭决定厚着脸皮忘记今天的事情,明天和邵廷打照面的时候首先要微笑,然后问他休息得如何,一定绝口不提今天的事情,并且希望邵廷也能有点眼力见绝口不提!
第二天,当温鹭鹭鼓起勇气扬起朝气蓬勃的微笑朝着他挥手,大喊一声:“早上好!昨天休息得怎么样!”
很正常的关心,然而在心里有鬼的邵廷听来,一切都不正常。
他不回答,被遮住的眼睛闪烁着温鹭鹭看不清的流光,露出来的脸颊上又有了可疑的颜色。
温鹭鹭无语凝噎,察觉失态不太正常,赶紧喊一声新雇员,自己钻进了后厨。
砰砰直跳的心脏宣泄着无法隐藏的情绪,她深深地反复呼吸,不算柔嫩的手抚在心口,等着心跳恢复正常。
因为邵廷好几天不在,她也心烦意乱没有在做蛋糕的,厨房里都积了薄薄一层灰,要想先制作蛋糕的话,必须先将厨房收拾干净,可是现在的她,显然没有这个精力和心思。
于是一时的逃避之策只能被她抛弃,她推开厨房的门,鬼鬼祟祟地探出头看向刚才邵廷的方向,现在已经没人的。
温鹭鹭松了口气,不知道自己到底为何会害怕,她努力地给自己找借口,这不是害怕,这是怕尴尬。
对于动辄害羞的邵廷,她实在没招。
今天是每个礼拜的促销日,一大清早店里就有人陆陆续续来买,挑挑捡捡拿走了自己要的东西,结账的时候偷偷跟新店员打听。
“小刘啊,你在这里打工有没有发现什么啊?”脸上笑嘻嘻的,完全是在没事找事找乐子而已。
“什么?”小刘脑子也转的快,顿时就明白了他要问什么,当即正色看着他,“能发现什么?”
“算了,当我什么也没问。”不屑地撇嘴扔下钱,颇有些贼眉鼠眼面相的男人冷哼一声走出了店门。
目睹了一切的温鹭鹭脸色也不是很好,正如邵廷所说,想要扭转店里的口碑,短时间是不可能的,而且会遇到特别多的困难。
她不怕困难,更不怕被人质疑,她只是觉得委屈,一年之前生意兴隆的店,为什么一夜之间就落到如此下场。
当初的中毒事件,她从始至终都相信,那是一场阴谋,可是这场阴谋的幕后主使是谁,她毫无头绪。
父亲一生与人为善,母亲更是一个温婉善良的女子,平日跟别人吵两句都柔柔弱弱的毫无气势。
这样善良的人,怎么会遇到这种险恶的事情,怎么会有人狠下心让他们走投无路?
而无情的老天爷,怎么会忍心在他们接二连三受到打击之后,还要带他们离开这人世间?
她曾经想过恨,可是这能解决她面对地困境吗?年幼的妹妹,无力经营下去的店铺,还有自己未竟的学业,都是横亘在自己面前的挑战,是需要她打起精神为之奋斗下去的动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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