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宗仁叹了一口气，说道：“姝羽那孩子，也是让人心疼的，我和何麟话说过了，他是有意向去照顾姝羽一阵子的，不过，却不能如你所说的一般，住进沈家，晚上，还是要回到何家住的，对了，还有那小姑娘，我也挺喜欢的，晚上，也希望她能来我这住。”
何宗仁笑道：“只是一个晚上的时间，想来，和你所提出的条件，也没差多少。沈总，还请不要介意啊。”
眸中的危险之意愈加，沈夜缓缓启齿：“这是何麟的意思？”
何宗仁轻叹着摇了摇头：“那小子，巴不得从何家离开呢，哪里会是他的意思？不过就是我年纪大了，怕他以后真的一去不返了，我又不能将何氏给带到棺材中去，到时候，又把何氏给谁呢？不过就是我为自己考虑罢了。”
“何麟是我何家的孙子，沈总要是和我抢的话，说不过去吧？”
沈夜笑道：“自然，何麟可以回何家住，但是，白伊一不行！”
何宗仁点头：“这个女人，要是你看上的话，我也没想要抢的，不过就是我看着她有趣了些，才想着要留在何家的。”
不管如何，何麟将来要娶的，绝对是要门当户对的人，这白伊一，虽然有个性，但是，和当初的徐莹一般，都不会是明宗仁的选择。
带着何麟和白伊一回别墅后，沈夜并未多说些什么，只是带着两人先回到了沈姝羽的房间。
此时，沈姝羽正躲在被窝之中哭着，饭倒是乖乖地吃，也乖乖地睡觉，可是，就是躲在被窝之中哭着，仆人劝慰了后，她也乖乖地答应会好好地睡觉了，可是，在仆人出去后，她便又躲在被窝之中小声地啜泣着了。
一天多的时间了，沈姝羽都未出过房门，洗漱什么的都未。
沈夜来劝慰她了，她也只一口一问道，何麟和白伊一是不是又不要她了？
要不是眼见着沈姝羽的神智又有些往回退了，他如何会答应何宗仁那个老狐狸的要求？
今日，何宗仁所提出的条件不过就是得寸进尺罢了。
不过，晚上，何麟回何家住，却也是无碍的。
只是，在想到了也许到了约定的期限后，沈姝羽都无法恢复多少理智的事实后，沈夜便有些无奈了。
这几年，为着沈姝羽的事情，他没少花心思，从沈姝羽倒追何麟开始，到她被生生地逼疯了，再到如今，沈夜已然觉得有些疲累了。
这时候，他也不知道自己做的是对是错，要是，放何麟离开，让沈姝羽逐渐地忘却了他的存在，好好地无忧无虑地生活下去，是不是更好呢？
可是，在想到之前没何麟在的时候，沈姝羽整日里担惊受怕，时不时的生病，时不时地发烧的样子，沈夜便没办法狠下心。
小时候，在他在沈家受欺负的时候，都是沈姝羽站出来保护他的，因此，沈姝羽没少得罪沈家的那些人，就算她是父亲看重的女儿，却也没因此少吃苦。
沈夜一直记着这些，现在，他有能力保护沈姝羽了，自然，没有要放任置之的道理了。
在何麟和白伊一出现在沈姝羽的面前时，她一下就扑到了何麟的怀中，哭得好不凄惨，眼泪一把，鼻涕一把的，尽数朝着何麟的身上掉去。
这次，任凭何麟如何安慰着，沈姝羽都哭闹个不止，口中喃喃着，他又要丢下自己了，白伊一跟着安慰了几句，知道，这时候，她在这里待着也是无益，便关门出去了。
在出来后，只见沈夜正在门口等着。
“姐如何了？”沈夜问道。
白伊一摇头：“还是那般。”
“她的情绪已经稳定多了，何麟在安慰着，应该过不了多久就可以恢复了。”
点头，沈夜又问道：“在何家，何宗仁没为难你吧？”
耸了耸肩，白伊一随口答道：“我又没什么本事，凭什么让他为难？”
沈夜说道：“明日，有个宴会，挺热闹的，我想带你们去。”
白伊一咋舌：“你愿意让姝羽这么抛头露面了？”
上等圈子的人的宴会，要是沈姝羽就这么出去的话，她神智不清的消息，怕就不再是一个秘密了，到时候不论对沈家，还是沈氏，怕都不会有好影响的。
沈夜将这消息藏了这么多年了，这时候，却是想通了？
“要是姐一辈子都无法恢复理智的话，我也不可能让她在家里待一辈子，闲言碎语也只一阵子就刮过了，没什么可怕的。”
“挺好的。”白伊一点头，随即说道，“对了，沈夜，我想和你商量件事。”
“什么事？”
“画廊我不想开了。”
剑眉微蹙，沈夜显然不解：“这才开了多久，怎么忽然不想开了？”
白伊一如实回答：“开始，开这间画廊，我也不过想学学开店的技巧罢了，也不是太难。况且，你已经将医生给萌萌请来了，我也该好好地陪陪姝羽的。放心，现在，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等到期限到了后，姝羽要是还没恢复神智的话，我会负责到底的。也希望你，那时候，等到我萌萌眼睛恢复了，你可以送她去上学。她年纪还小，以后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两人顺着走廊一路走着。
计划的确是赶不上变化的，开始时，她有动过和何麟一起出国的念头，后来，她又想去外婆家住着，再后来，她又觉得现在的生活也没有什么不好的，如果，因此能给萌萌带来幸福且安逸的生活，却也没什么不好的。
在下定这个决心后，她倒是没有往常的沉重的情绪，有的，似乎只是隐隐之间的解脱。
沈夜说道：“你这么为你妹妹着想，就没有想过为自己着想？你只是她的姐姐，你年纪也不大，你没必要做到如此。”
“她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白伊一反问，“你不是为了姝羽也做到了这般吗？”
其实，她在某种层面上和沈夜很像，都是为了亲人委屈着自己的人。
白伊一问道：“你没想过，要去追求自己的生活吗？你照顾姝羽，和你成家没有任何的冲突，到时候，有着你的老婆和你一起照顾着姝羽，兴许，姝羽的神智也能恢复地更快些，就算是无法恢复，她多陪陪姝羽，肯定也是好的。”
也许，如今，沈夜养成了如此易怒而善变的情绪，就是因为小时候的事情，直到如今，估摸着，他的家里人都没有好好地待他，除了沈姝羽。
他所需要的是和人好好地相处着，有着自己喜欢的人，再有了自己的孩子，许多事情都可以改变的。
停下脚步，沈夜微眯起眸子，似乎在不解白伊一如何这么问。
白伊一复又问道：“如今，沈家就你们兄妹二人，你不会觉得孤独吗？”
沈夜反问：“你觉得孤独吗？”
白伊一摇头：“不会，至少，我的萌萌还是我的萌萌，在想到我可以给她带来好的生活后，我就觉得，我做的这些都是值当的，便也没有感觉孤不孤独了。”
萌萌，就像是她的孩子了，在大姐在时，她就是这么待她和萌萌的，那么，此时，她也只不过是担任起大姐的责任罢了。
人要学会珍惜眼前，如今，她不是衣食无忧吗？
比起当酒女的时候，不是好上了许多吗？
“你不一样，你站得高，看得远，都说高处不胜寒，你所拥有的多，同样的，所要承受的也多，你真的能够忍受着这样子孤独的生活吗？”
高处不胜寒？
闻言，沈夜忽得轻笑出了声，当真是如此吗？或许吧。
沈夜说道：“陪我走走吧。”
一路出了别墅，在后院之中走着，清凉的晚风拂面吹来，将两人的衣服都给吹起了。
沉默，两人的沉默让周围的空气愈加显得有些僵硬。
在湖前停了下来，白伊一忽得开口道：“听说，今天是你的生日？”
沈夜面上没有过多的波澜，只是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白伊一耸了耸肩，随口答道：“各大报纸都在报道着你宴请宾客的事情，这么隆重的事情，怎么可能不知道？”
沈夜抿唇不语，负手而立，眺望着远方。
湖面周遭有着许许多多的小灯，将整个湖面都照得亮堂堂的，看起来，就像是一块光滑的镜子，在这漆黑的夜色之中，犹若人间仙境一般。
看着沈夜的侧颜许久，白伊一只觉得莫名的感伤，本不想多说些什么，却还是问道：“你不开心吗？”
似乎，很多时候，他都是不开心的。
正如自己一般。
乔彻轻笑：“为何要开心？人来到这世上，是来受苦的，不该悲反该喜吗？”
也是，在家里破产，在姐姐死后，白伊一一度怨天尤人，一度在骂上苍，为何将自己给带到了这样一个充满着苦痛的世界之中。
早已对这世界没有了多少的眷恋，唯一的，支撑着她留下来的，只是责任罢了。
白伊一问道：“你今天许愿了吗？”
瞥了白伊一一眼，沈夜没有回答。
白伊一从口袋中掏出了一枚一元硬币，递到了沈夜的手中：“许个愿吧，当做是给自己定下的目标。”
虽然，每次生日，她也不妄想着愿望实现，但是，每次，在有着愿望，确切着说，有着目标的时候，她就会觉得自己颓然的心再度被燃烧起了般，有了斗志，至少，活着，是没有那么累了。
沈夜笑着摇了摇头，捏着手中多出的硬逼，未动。
白伊一催促道：“许个愿，这是寿星应该做的事情。”
这时，只见沈夜终于将硬逼给丢了出去，“噗”的一声轻响，硬逼跌落了水中，只带起了些许的水浪与涟漪，瞬间没了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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