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七八点的时侯,老公到了中医院,他没有回家,而是径直到了医院,他把行李箱放在雅的病床下。弟弟妹妹看到姐夫来了,姐姐有人照看了便暂时回去了。
老公带雅到医院对面的早餐店吃早餐。雅吃了碗小米粥和两个小包子。
天气晴好,太阳把它慈爱的光芒遍洒大地,天空蔚蓝,白云悠悠地飘移着,如仙子挥舞着宽大的袖纱轻歌曼舞。人行道上的树儿枝梢轻舞,鸟儿在枝头欢快地鸣叫,声音里满是新奇的味道。突然想到虞世南的《咏风》:
逐舞飘轻袖,传歌共绕梁。
动枝生乱影,吹花送远香。
雅此时也不觉肚子痛了,她和老公走入医院。医院很大,雅不想进病房,就和老公沿着医院的林荫小道来回走着。她希望通过多走动来促使孩子出生时顺利些。她想起了生女儿时的情景……
老公在女儿预产期的前一天来到,那时雅并没有感觉到预产期的迫近,她认为女儿可能会推迟几天出生,因为她并没有什么大的不适感。那是十月的天气,不冷也不热,那一天也是晴空万里,阳光因了人心里的期盼和憧憬而变得愈发喜悦温和。
也许因为久没有和老公见面吧,雅有一种久别重逢的新奇感,和老公说说笑笑很高兴地逛街,逛超市逛商场,看玩具,看小孩子的衣服 ,买想吃的东西。她中午跟老公没回去吃饭,就在街上的小吃店吃了,然后两人继续转到傍晚才回去。
到了晚上十二点多,雅开始觉得肚子一阵比一阵紧,她继续睡,可是这种感觉越来越明显,这种阵痛来的时间越来越短。雅感觉很不对劲儿,她对老公说:“不行啊,我这是不是要生了?!”她和老公起来 ,拿上准备好的包裹,里面有小孩子的衣服、尿布,还有雅要换洗的衣服。
到了一楼,雅进屋对老爸说她估计要生了,老爸把老年电动摩托车开出来,然后带着他们向医院驰去。
天很黑,寥寥几颗星在天空眨着寂寞的眼睛,风也有点凉。那个医院离家不远,很快就到了。
雅和老公到了二楼妇产科,医生让雅进了生产室做检查。没过多久,医生说雅已经开5指了,旁边另一个女医师说:“她肚子这么大,能不能生下来啊?是不是要做剖腹产呢?”
雅摇了摇头说:“我不想剖腹产。”另一个女医生说:“还哪里需要做剖腹产啊?她已经开五指啦。”
雅以为开五指还有一半的距离呢,很快地,雅觉得没有下坠的感觉了。医生嚷道:“马上要生了!马上要生了!”
“向下用力!向下用力!”
雅屏住气用力。“是向下用力,不是肚子用力!”
雅咬牙向下用力。
“哇---”一股力量冲出后婴儿的啼哭声响起,雅觉得浑身一下软瘫下来。医生喊老公进来,把婴儿抱给他。
雅觉得其实整个生产过程并不是很痛,从到医院到孩子出生,大约两三个小时吧。可能白天走了一天,加速了顺产的进程。也可能孩子知道爸爸来了,急着见爸爸,便发动了全身的力气挣脱子宫那个小家,要扑入爸爸妈妈怀里。
雅又躺在手术台上输了两瓶液才由老公搀着回到病房。老公说女儿很奇怪,别的小孩生下来都是闭着眼睛,这个女儿却一直睁大着眼睛盯着他看,看得他心里发毛甚至有想跑掉的念头。
第二天上午,姐姐和妹妹也到医院来看望雅。女儿脸色很红,身上的皮肤也是红的。在医院的一天里,女儿一直在睡,雅和姐姐还有些担心, 姐姐还跑去问医生:“医生,我们家小孩儿为什么脸那么红啊,为什么总在睡觉啊?”医生说小婴儿都是这样的。
这个女儿跟很多小婴儿不一样的地方是她的眼睛很大,会盯着人看,而且女儿有一个很大的特征就是生下来头发就很长很密很黑,就象戴了一副假发一样。她身上的皮肤很红,从脸到身上都是红的,耳朵上长有好多黑色的绒绒的毛,手上身上也是一层黑黑的毛,简直像个小毛孩儿。
雅有些担心地问医生:“医生,为啥我家孩子身上这么多黑色的小绒毛呢?”
医生淡淡一笑说:“这是胎毛哦,过一段时间就掉了。”第三天上午,雅便决定出院了,是医院的车把他们送回去的,雅给了司机一个红包,据说这是风俗。顺产真好,生了孩子的雅不用再腆着肚子步履蹒跚了,终于可以再轻快地走路,猛然轻松的身子让雅的心情也轻快起来。
女儿特别爱哭,而且哭的声音很大,雅本来是顺生的孩子,也不觉得身体有哪里不舒服。可是过了半个月,她感觉自己落下了腰痛的毛病,不止腰痛,腿也开始痛起来。因为女儿老爱哭,白天哭晚上哭,大晚上要抱着她很久。她一哭,雅就把衣服撩起来喂她吃奶,这样就把腰给露出来了,每次喂完奶,雅摸着由热乎乎变得冰凉的腰身,心里有种说不出的隐忧。
女儿并不是吃饱了就不哭了,她似乎很缺乏安全感,总是要抱着才行,否则又是大哭不止。雅只好抱着她不停地走,边走边用手轻轻拍着她,嘴里不停地哼着:“小宝宝--快睡觉--小乖乖--快睡觉--”,这样哼着唱着直到她睡着为止。
天气越来越凉了,女儿的尿布简直供不上用了。老公买了个带烟囱的炉子,又买了好几节铁皮筒作烟卤,把门上的窗玻璃打了个圆洞,把烟囱伸出去,又买了几百块煤球码在门口的房檐下。老公用铁丝做了个圆形的铁笼罩在煤炉上,洗好的尿布就搭在铁笼上烘烤,这样烘干的尿布才勉强够女儿晚上用。
屋内因为生了炉子也变得暖煦煦地。雅曾在南方见过那里的人用的炉子,中间是炉芯,可以烧煤,也可以烧柴。炉面与炉身是一体的,炉面象个小方桌,一般都漆成喜庆的红色。桌面下还有横档,可以晾烤抹布、毛巾、鞋垫、袜子等。平时烧水、做饭、炒菜,也都在炉子上进行 ,吃饭时,一家人围炉而坐,几盘荤素相间的菜,一钵热气腾腾的煲汤,每个人脸带满足幸福的笑,那种和美的景象让人不由眼羡。吃完饭,拾掇净桌面,摆上果盘,多是花生瓜子桔子等,倒几盏清茶,屋内升腾着暖暖的人间烟火味,大概孤寂的神仙、狐怪也好生眼羡这人间的温煦场景吧。
那时,孤身在外的雅的心里满是羡慕,她想:他日回老家,一定也要置一个这样的炉子,围坐炉边的日子是多么惬意啊!自己系着围裙,做出一盘盘可口的菜肴,摆满炉面周遭,中间煨一罐香气四溢的鸡汤抑或排骨汤或养生粥,一家人围炉而坐,把酒话桑麻,多么幸福的家庭生活场景啊!想想就令人醉了。
其实,寒冷的北方冬天,更应该有这样的炉子,但是所见多是炉身加烟囟,缺少盛载美满生活的炉面。
在北京,雅见到很多家庭也是使用这种简单的炉子加烟囱,使用空调固然好,但毕竟太费电,对以节俭为主导思想的众多家庭来说,毕竟有些不切实际。虽说炉子小且简单,但也贡献巨大。没有炉面,少了丰饶感,但占地面积小,节省了空间。也许北方人没有南方人那么闲适,没有南方人那么讲究生活情调。北方人常把各样菜放在一起做一锅色香味俱全的大锅菜,一家人吃得不亦乐乎。南方人一顿饭会不厌其烦地炒出一盘盘菜,再煲一款靓汤,眼睛看着已觉丰盛了。
雅没有去过寒天冻地的东北,但北京晴明的冬日下,凛冽的冬风肆虐,刮过人的脸犹如刀割一般。屋内小小的炉子却使人如沐煦阳,在寒冷的冬夜,这小炉子给人多少温暖。雅在北京的晚上也有炉火熄灭的时候,那时就打开电热毯,身子是热了,露在被子外的头脸却冷得发痛,冰冷的头热燥的身,这种体验,令人沮丧。
女儿的尿布白天洗后就搭在铁笼子上烘烤,熊熊的火苗让它升腾起缕缕白烟。这炉子纯粹用来烤尿布,白天烤的够晚上用了,纯粹喝奶的小婴儿,一晚上排出的尿量竟这样惊人。那白天是不是就少了呢?其实一样多,只不过是因为老公及时洗了及时晾晒烘烤的缘故,才显得没有晚上那么多。做饭并没有在炉子上做,而是在厨房的液化气灶上做。
老公服侍了雅一个月子就回去了,毕竟这是雅的娘家,他总觉不太自在。剩下雅一个人照看女儿,雅明显吃力多了。爱哭的女儿挤压得雅几乎没有多少休闲的时间,趁女儿睡着了,她赶紧去洗尿布,赶紧去洗衣服,赶紧做饭。或者是趁女儿睡了她也赶紧睡会儿。但是女儿似乎很少睡觉,她总是不停地哭,她习惯于要雅抱着她或者晃悠她。
雅哄累了,就把她放到小推车里,她一哭就来回推车,推着推着女儿就睡着了。待她刚合上眼,女儿又哇哇大哭起来。雅只好又开始推,如此反复,可把雅累得不轻,尤其是晚上不停地抱着女儿走啊走啊,她感觉自己从来没有好好休息过。
这样的日子过了两个月后,有一天中午,爸爸喊雅下楼吃饭,雅走到2楼到1楼之间,突然迈不动腿了,腿痛得不能抬起。爸爸看到雅呲牙裂嘴的样子,就诧异地问:“你腿怎么了?”
“我走不了路了,腿疼,迈不动步子了。”雅带着哭腔说。老爸赶快上楼把雅搀下来。
“估计是受凉了,是产后风吧。”父亲说。
此后父亲便开着他的电动三轮摩托带着雅到附近一个乡镇的一家看妇科比较有名的私人诊所抓了十副中药。雅用专门的药罐熬药,十副药吃完了父亲再带她去抓。吃了一个多月药后,雅的腰疼、腿疼病轻了不少。
雅在生女儿前,有时会记记日记,写写一天的感悟,但并不是天天记,而是跳跃性地,想起就记一下,想不起就搁置一旁。雅平时会写些随感,随性的文字让她有一吐而快的舒畅感,这样就把胸中块垒给冲塌流走了,没有积郁的心空不会凝重地下一场雨。
雅的书架上有很多日记本,她往往郑重地开篇,写上某年某月某日,但几乎没有写过完整的一本,总是剩不少空白页。但有一本厚厚的类似直线稿纸的日记本,却是满满地从头到尾地写完了一本,它的封皮是土黄色的牛皮纸。那是在生女儿的前一个月里,雅记录的每日日常及感悟,它完整地记录了预产期那一日之前的一个月的日常。雅闲暇时会兴味满满地翻看它,它不象雅那些郑重其事的文字那般推敲组织字眼。
随着率性直白的文字记录,雅似乎回到了那个女儿没有来到人世之前的一个月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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