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地的天空中幻化过一道明丽的色彩,幽绿色的精灵成群结伴,在夜空中跳跃着,扭动身姿。季翼在一群人的簇拥下,突然停住脚步,眼神停留在了那道单一却不乏味的色彩上,出了神。
他想起了第一次看到极光的场景,那时非依还在他身旁。下意识的,他伸手摸了摸上衣口袋,却发现那把随身携带的钥匙不见了,眼神骤然一冷。
这边天刚朦朦亮的时候,非依在一阵狂暴的狗吠声中挣扎着睁开了眼眸。冷热交替着将她裹挟,她好像做梦自己坠入了炼狱。身上的疼痛感不时传来,她不想爬起,却被那样凄惨的狂吠声叫得心惊。
不知为何,心中忽然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她抚着太阳穴,从床上艰难的坐起身,一步步如踩针尖,费了半天劲才挪到了窗边。
模模糊糊的,窗外映入一团金黄色,非依摇晃着脑袋,最终才看清那是一只金黄色的长毛狗。
“季遇!”非依低呼出声,虽然很久不见,这只狗已经长大不少,但非依依旧一眼便认出它来。此时金毛狂吠不止,在他周围站着的大男人好像要对它做些什么,它惊恐着一双雪亮的眼眸,朝着非依所在的方向大声呼救。
男人身旁的草丛上闪耀着璀璨的光泽,在阳光直射下色显得迷幻。一个物件被他握在手中,忽而闪耀,忽而暗淡,非依一瞬间明白了那人要做什么。
他要火烧了那只金毛犬。草丛上闪耀的压根不是什么露珠,而是汽油!
非依拍打着窗户,那男人却丝毫没有反应,只是一味把玩着手中的打火机。就在非依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的时候,门吱呀一身便开了。她使出全身仅剩的力气卖力的朝门口跑去。
失去了磁场的禁锢,一股无形的力量开始支撑她的身体,让她原本已经羸弱无比的身形顿时恢复了不少体力。非依跑下楼时,火已经顺着一条蜿蜒盘曲的汽油道燃了起来,季遇就被死死的拴在汽油中心的一根铁柱上。
非依拼命的往前跑去,却在即将靠近火圈的时候,被一股强劲的气流回推了几步,然后失却重心倒在了地上。
直升机螺旋桨愈渐逼近地面,猛刮着周遭空气,几乎让人窒息。软梯挂下,一人身形矫健的从上面翻腾了几下,便稳稳落地,有如飞鸟空降。
季翼在烈烈雄风中脚步稳健的走到非依身旁,一把死死逼退她直到墙角。身后的火舌无情的吞没无望的犬吠声,非依顾不得季翼的步步紧逼,使出全身力气想要推开他,她再不去救那只狗,它就真的要被活活烧死了。
看见女人的挣扎,季翼一览手,死死收住非依的腰,使她不得动弹。
“放开我!快放开我!”非依死命挣扎着,却丝毫动弹不了面前的男人。
“怎么?你还想跑吗?你就这么不想待在我身边!”季翼刚下飞机,就看到了要冲出大门的非依,第一反应便是她又要逃了。
无论非依怎样哭喊,季翼都充耳不闻,钳制着她的腰身,不让她上前一步。直到身后热浪滚滚袭来,季翼才发觉异样,转过头去望见那灼人热气中的一抹熟悉身影。
再望向非依时,他只觉手心发烫,有粘稠的液体透过她的衣物浸透到自己手上。鲜血顺着他的指尖滴滴滚落在地,错愕在男人眼神中蔓延,非依再也支撑不住自己支离破碎的身体,晃了晃眼皮,沉沉的睡了过去。
“来,来人!快去找医生!”季翼抱起非依那具瘦小柔弱的身体,飞奔着冲进屋子。直到这一刻他才感觉到她身体的异样,滚烫的体温灼得他双手不受控制地颤抖,而背后原本平滑的肌肤,此时却有明显的凸起与凹陷,好像被剜肉了一般。
非依满脸的苍白与消瘦更是看得他心惊,到底发生了什么,他才离开这么几天而已,怀里的女子就好像完全变了一个人。
每走一步,情绪上的冲击就加深一层,到最后,连他自己也分不清此时狂奔着的男子是谁,就好像一直被深深藏起来的脆弱一瞬间决堤,天平霎时倒向一头,什么所谓的自控力通通离他远去。
“非依——非依,你不要有事,求求你,你不要有事,你要什么我都满足你好不好?你想去哪里都可以好不好?非依——”季翼将女子轻放到床上,十指与她紧紧相扣,望定她紧闭的眼眸苦苦哀求。
一道青紫顺着非依的手腕攀升,一直蔓延到小臂,季翼的眸子被那样奇怪的颜色吸引了去,他伸手撩开非依肩头的衣物,引入眼帘的是更大块的紫红。
震惊之下,男人连唇畔都忍不住颤抖起来,他小心翼翼的除去女子身上的所有衣物,入眼的无一不是伤痕累累,最可怕的还属背上那一条从肩胛骨一直蔓延都腰部的伤口。皮开肉绽的肌肤上爬满细密的血痕,结痂处重新绽裂,流出血色的稠脓。
季翼的瞳孔伴随着视线的划动,渐染上血色,仿佛下一秒便能吞噬一切。在怒意从胸腔彻底升腾起来前,一群身着白大褂的男人女人便出现在门口。
“磕磕磕——季少……”
“快进来!”医务人员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在季翼急切的话语中。季翼忙腾出位置,眼睁睁的看着所有人将非依团团围住。
紧握的双拳狠狠的砸向一旁的木椅,椅脚处凭空深陷,直插进钢筋混凝土的建筑物,紧接着,椅身爆碎成粉团,整个过程狠厉决绝,却没有发出一丝声响,连所有近在咫尺的医务人员都没有丝毫察觉。
体内那股来自于红血珠的力量,随着季翼怒火的攀升而蠢蠢欲动。从它融进这个男人血肉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他不在是普通人。
很快,白色人群中就有一人退出,来到季翼身旁,缓声道:“少爷,小姐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但由于受伤太重,可能需要一段时间疗养。”
“嗯。知道了,下去吧。”听到非依无碍,季翼紧揪着的心终于放松下来,重重的喘了一口气,命令道。
医务人员退下后,季翼依旧杵在原地,看着满身缠满绷带,眼眸紧阖的非依,他没来由的失去了所有的勇气。
直到女子在睡梦中惊恐的呼喊出声,他才一步迈至床前,坐在那她身边,抚上她脸颊。
“翼——翼——”无意识中,非依卸下所有包袱与过往,呢喃着心底最深处的这个名字。
“我在呢,我在呢!”季翼忙忙应到,深怕自己一不小心错过她的任何一句低喃。
“翼——好冷——”被烧糊涂的非依只觉得自己的身子冷一阵子,热一阵子,难受的想挠掉身上的所有绷带,却被季翼死死抱住,不让她双手乱碰,以免加重伤势。
“翼——”睡梦中,非依突然大哭起来,吓得一旁的男人不知如何是好,只得有一句每一句的哄着,完全没了平日里的霸道。
“别,别抱着我,脏——”
那日在温泉里重遇的场景重新浮现,季翼留下的最后一句话,深深的刻在了她脑海深处,被反反复复的在每个脆弱的日夜里想起。
“不脏!一点也不脏,那是我骗你的,傻瓜。”季翼轻轻吻上非依的额头,那里有滚烫的体温,炽痛他的每一根神经。
有泪水顺着非依的眼角滑落,季翼的心被那一小滴晶莹的泪水狠狠的砸着,他探头,舔舐 着她的眼角,句句轻柔的安慰着,语气宛如热恋情人般的呢喃。
也不知过了多久,怀中的人终于停止了折腾,错乱的呼吸声终于轻稳下去,季翼松了一口气,才敢稍稍挪动早已麻木的身体,起身替她捏好被角,朝门外走去。
“说!你都对她做了些什么!”季翼胸腔内堆积的怒意在此时彻底爆发,一把狠狠的将孔新月甩了出去。
女子应声倒地,身子骨直直的撞在了背后的窗台上,清脆的咔嚓声自尾骨处响起。顿时,孔新月口中便有鲜血吐出,只能靠双手撑在地上而勉强不使整个人趴在地上。
“咳——”又一口鲜血吐出,下肢的麻木感带着恐惧彻底将她淹没。
“说!”季翼几步便再次来到了倒身在地的孔新月身旁,一手拽过她的头发,逼她与自己对视。
似有火焰迸射的瞳仁融化了她最后的坚强,无助感一瞬间决堤,下意识的,她便想要将事实和盘托出,却发现自己的的双唇开阖间根本发不出丝毫声音。
季翼收回自己控人心魂的眼神,冷冷的将女子的脑袋砸向地面。
闷响声中,孔新月只觉有一股暖流倒流,然后就彻底失去了意识。
“带下去!”季翼命令一旁人道。剩下的该怎么做,这些跟了他这么久的人都知道,根部不需要明说。季家人做事,从来不拖泥带水,从来会让人后悔的生不如死。
季翼长叹一口气,才明白自己对于非依,从来不是真心想要报复,他看不得她受伤,也不忍心她难受,要是她能不那么倔,是不是他们之间的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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