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几日无事,大约是樊治忙着准备考试才无暇寻事,大家总算平安度过了期末考试。
最后一科考完,小言泉正在收拾东西,沈澈正一手拿着卷子,一手提着包风风火火跑了过来,说起来他俩一个在第一考场,一个在倒数第一考场,跨越六层楼的距离,赶过来确实不是易事,沈澈双手撑着言泉的桌子大口喘气道:“明天下午四点来操场。”
小言泉随即摆出一副思考的样子,回想明天的安排。
沈澈却并没有要等待她的回话的意思,转身又跑了出去:“爱来不来,不来拉倒!”
她愣愣地站在原地,分明是来求人的,怎么能做到这么理直气壮。虽然她在心里埋怨了几句,到最后还是不禁笑出了声。言泉啊言泉,被他这么命令来命令去的,怎么还笑得出来!真是太没道理了!
她用力摇了摇头。
这次就算了,下次他要是还这样不问自己的意思随便下命令,她一定会果断拒绝!
回到宿舍,其他同学当天就提着东西回家了,妈妈本来也打来电话要来接她,却被她连连拒绝。
“错过了今天就得等下周末才能回家。”
“下周就下周!反正就是……明天有事!”
翌日清早她就开始觉得不得劲,似乎这日格外长,怎么也不到下午。她百无聊赖地坐在书桌前,双手捧着桌上的钟表,看着秒针一格一格跳动。终于到了三点,她从椅子上跳下来,取出一件棕色格子大衣穿好,又换上了一直没机会穿的黑色靴子。站在宿舍的穿衣镜前晃了晃却总觉得少点什么,随即又去桌上的盒子里想找个合适的卡子将额前碎发整齐别好,一通翻箱倒柜,她的目光终于停在了一个简约款的花卡子上。
那日她找到宁柚宿舍去给他还衣服,说了两句客气话便准备走,吴玥却推门出来将这卡子递给宁柚,她一眼便认出了这是自己丢的那个卡子,后来她还沿着去体育馆的路上找了一遍无果,她也不抱希望能够找回来了,谁知竟然被宁柚找到了,便一时难掩兴奋道:“我在那条路上找了半天也没找到,还以为再也找不到了,没想到被你拾去了,你是在哪找到的啊?”
宁柚的眉毛皱成“八”字型,顿了顿道:“其实不是我找到的,是沈澈。”
她那时正生沈澈的气,便应付了两句,将那卡子随手丢在抽屉里了,本以为一学期过去早找不到丢在哪了,如今却失而复得。
她将卡子在头发上卡好,便出门去了,临走还看了眼表,不到三点半。
小言泉本来打算在操场上等,却见操场上正在维护,似乎待会有人要占用操场,于是只好退回围栏外的看台上。她并没立即坐下,而是踮起脚放眼全操场,想要找到沈澈的身影,因为随着时间的推移,操场上的人越来越多,且大多是男生,似乎待会会有什么事情发生似的,她开始觉得自己的出现有些奇怪,一种不安感油然而生萦绕心头。
“唷,言泉,来得好早。”
有人从后面拍了言泉的左肩,待她将头转向左边后,那人却走到了她的右边。一张粉白脸庞映入眼帘,女孩身材纤长,鼻梁提拔,看起来有种超越本来年龄的成熟感。那正是李菀,毕竟总算有个认识的人了,她略微地放心了些。
自上次的事后,她很少再找言泉的麻烦了,言泉虽然和她不是一类的性格,但面上总要过得去,她不喜欢得罪别人。
“操场上待会是不是有什么活动啊?”
“你还不知道吗?沈澈还真会说一半留一半,叫你来又不告诉你做什么。”李菀说着浅浅一笑,左侧一颗小小尖牙令人感觉清新感扑面而来,人说的美人坯子大约就是这样的吧?
“什么?”
“不行不行,我看他是打算给你留个惊喜吧?我要是提前告诉你了,待会他知道了可得给我一顿削。”
“没事,你说。”李菀越是卖关子,小言泉便越是来了兴趣。
“行,看你这么想知道,我就告诉你好了。”李菀说着在看台上坐下,清了清嗓子,似有一席话要说,“今天是耳爷和沈澈约球的日子。”
“约球?”
“嗯。你可能不知道,同是足球队的,里面也按阶梯分了一队二队三队,樊治在一队,沈澈在二队。与其说是他俩约球,倒不如直白点,一队和二队间的大战就要打响了。”李菀继续道,“输的一方自动退出校队,不得不说耳爷的算盘打得真是妙。”
“退出?”
“是啊。一队的人大都是六年级的,反正现在不退,过了年开了春也是要强制退队的,输了赢了对他们又有什么影响?二队就不同了,都是四五年级的佼佼者,这要是输了……啧啧,我倒是好奇姓沈的打算怎么交代?”
“那他干嘛要答应樊治啊?说话的时候没带脑子吗?”言泉这才知道其中的厉害,神色有些着急。
“不答应能怎么办?跟耳爷打架又不是个儿,况且耳爷就算赢了他脸上也没光。要我说,姓沈的活该得罪人家,当日既要出头,就该知道这后面的利害。耳爷磨人的法子可多了去呢,沈澈压根不是对手,他的二队一样是一队的手下败将。不过输了比赛不要紧,下学期来了才是真的噩梦呢。”
小言泉愣愣地看向李菀,那一双好看的杏眼里似乎溢满了杀气,口气也变得严厉起来:“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你倒还真好意思继续杵在这儿!”
“我……”她觉得气氛有些不对,便想走开。
李菀不等她开口,伸手紧紧抓住她,继续道:“逞英雄的事你来做,厚着脸皮让别人给你擦屁股!要不是你,沈澈能得罪了樊治吗?能有后面这堆破事吗?”
“我去劝他取消比赛!”一连半个月没事,她本以为在天台时已经是结束了,却不想他们还约了一场足球,正如李菀所说,输一场比赛虽然不算什么,可那帮五年级的人能轻易放过他吗?
“你这是想让他耳朵搬家!”李菀忽然站起身,伸着食指直直指着她的鼻尖道,“你就是个瘟神,起先是因为跟王羿打架,被三个六年级的教训,现在又是被樊治威胁。自打沈澈认识你以来就不断因为你惹得一身麻烦,如果你的心不是石头做的,就该发发慈悲放过他。”
言泉有些意外,三个六年级的人,莫不就是在体育馆那次,原来在那之前他曾为她跟王羿打过一架吗?那个时候她甚至还没注意过他,每当见到他因为打架被罚站门口时还会对他报以冷眼。殊不知在不多的几次头破血流中曾有一次是为她而流的血。
她忽然想到上次见到李菀和樊治一起,似乎他们的关系还不错,她双手扒住她的胳膊,用迫切的目光注视着她,道:“你不是和樊治关系不错吗?你帮他说说好不好?老师不是只是让你们付了那条裙子的钱吗?我给你们好不好?”
“呸!谁稀罕那两个臭钱!”李菀一把推开她,随即冷笑一声,“你这算是在求我吧?”
她虽然觉得毫无自尊,却还是吞了吞口水,点了下头。
“好啊,只要你保证以后不再招惹沈澈,我就帮你去跟樊治说说好话。你应该清楚,让樊治放过他,不过是我一句话的事情。”李菀说着露出了一个得意的笑,虽然带着几分邪恶的意味,但却十分好看,令人过目不忘。
小言泉默默咬着下嘴唇上翘起的皮,此时原本因为气候干燥而干裂的嘴唇被撕掉了表皮渗出了鲜血,但她却仍不知疼痛地继续咬嘴皮。只要想到要答应李菀的要求,她就觉得空气稀薄呼吸困难。可是,她真的有选择吗?
她觉得眼前的雾气愈积愈厚,但却不想在李菀的面前泪水决堤。她用力止住哽咽,用平静的语气道:“我答应你……”她本还想笑着说“没什么大不了”,最终却因为喉口一时涌上的酸涩感而没能发出声音。
她转身,留给李菀一个背影,希望她还能保有最后一丝洒脱。这半年里的确经历了很多她从前想象不到的事,她认识了她曾经最不愿产生交集的人,被他欺负,被他针对,最终却成了十分重要的朋友。一个是懦弱怕事的胆小鬼,另一个是恣意妄为的孩子王,或许他们本就不是一条路上的人,就算命运开了一个玩笑,让他们偶然相遇,最终也只能是一个擦肩而已。而现在梦已醒,他们的故事也是时候画一个句号了。
她越走越快,一直走进操场前面的楼里,那是一栋实验楼,平时就没什么人,这时因为考完试,更是空空荡荡。她背靠墙蹲下,将脸埋在小臂里无声呜咽,她不怪李菀无情,只怪自己天性懦弱,或许她难以改变自己的胆小,但下一次她会学着冷漠一些,因为冷漠才是胆小者的护身符……
她听到操场上传来了刺耳的口哨声,应该是比赛已经开始了。不过这些都已经与她无关了,只要她离开,一切都会回归正轨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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