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孝臣吃了蒲然买回来的药,又去浴室里痛快冲了个热水澡。此刻的精神倒是难得的好,他平时睡眠很浅,别说一点声音,就算小鱼丸在楼下客厅里叫一声,他恨不得都能惊醒。
这也就是他习惯早睡的原因,旁人也都知道他的习惯,除非有什么重要的事,不然谁都没有那个胆子去打扰他。
而他到了后半夜,几乎就是睁眼到天亮。他早已经习惯,或许可以说,后半夜的时间,睁开眼对他来说,倒像是种解脱。
因为往事会像电影一样,一遍一遍的在脑子里重复,一帧帧,清楚明了。
清河苑的其他人都知道三爷的习惯,所以,在这里作息方式与外面或许不同,早睡早起是再正常不过的了。赵姨每天会准时4点起床,为他做饭,连后院的蒲然,也是4点开始起来锻炼。
当然,这是之前和顾小姐不在的时候,三爷的生活。顾宁在这睡下的那几天,或许都在心照不宣的将这件事小心的隐藏起来。
多小的细节,又是多暖心的习惯。
只是,这些熟知三爷习惯的人里,没有孝家的那位老太太。
手机在一旁的桌子上响起,孝臣拿过来,看了一眼,指尖一时没有落下去,是孝家的那位老太太。
总归是逃不过的,孝臣总是这样安慰自己。
“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开头总是以这样的慰问方式,老太太已经习惯了。也是,从那日开始,母亲这句称呼,显得多么珍贵。
可是当愿望一次次落空之后,她也便没再去期望过。
“儿子,听说你今天见了宁宁那孩子的父母是吗?”
孝臣一瞬间倒不知道该作何反应,他嘴角勾了勾,不像是笑,倒有点讽刺,自己足不出户的母亲,消息总是来得这样的快。
“嗯,是见了。”孝臣应下,并没有想要再聊下去欲望。
“那两位怎么说,他们没有刁难你吧,有没有提及婚礼的事?要不要我们两家再重新吃个饭?”
“您想太多了,我今天只是陪宁宁去接她父母,并没有提及别的事。”
那边似乎顿了下,想听孝臣再怎样说。
果然,孝臣从来不会让她失望,满怀的心被打的稀碎,像是孝家老太太在孝臣这经常受到的礼待了。
他没有停顿,接着说:“还有,需要我提醒您一下吗?我们之间没那么容易冰释前嫌,只不过是因为一个女人,我去老宅走了两趟的功夫,您就如此关心我,不觉得太虚伪了吗?”
孝家老太太毕竟年岁大了,手机特殊调制的声音比较大。这一番对话下来,周围的人个个都听了个真切。
老太太身边几个有眼力劲的人过来劝着,说让她少动点怒气。这几个都是新过来这边的,哪里知道,这算什么,要知道当年在那位孝家家主的位子旁,她自己的儿子没亲手杀了她。都算是他还顾念一丝的亲情。
孝臣那边似乎为了断了老太太不该有的杂念有些极端,话里也点了几分厉色。“那我再告诉您一声,我除了姓孝以外,和你那个肮脏的地方没有一丝关系,不要试图插手我的事,不要动我身边的人,您应该最清楚后果的。”
“嘟嘟嘟”一丝杂音,手机被一方挂断。
我除了姓孝之外,和你没有一点关系,如果不是我父亲,这个姓我都宁可不要!
你想死吗?如果,你再敢动我身边的人,我就成全你。
从今天起,我脱离孝氏,不肖子孙孝臣呈上。
这是当年孝臣对她说过的话,如果不出什么意外的话,怕是进棺材之前,她应该不会忘记。
没错,她做错了事,亲手把自己的大儿子逼死了,老二逃离国内,见到她的样子恨不能跟见到鬼一样。而她最疼爱的老三,天天恨不得她死。
可如今,她好不容易等来了好转,最后,却只是又加固了一下之前的往事。之前在老宅的时候,自己儿子那一脸温柔的样子,怕是也只是因为顾宁在身边吧。
如果今天没有顾宁这个人,那老宅的门,他可能进都不愿进,更别提对你好言以对了。
“三爷。”
蒲然在身后走过来,示意孝臣自己手里的东西。
孝臣转了转自己落在窗外的视线,万千灯火,霎时淹没。蒲然手里的文件不厚,简单来说就两三张的样子。
再简单点,可以总结成一句话。
“三爷,孝老夫人最近开始重用分公司的里一个人,这是他的全部资料。照此下去,他应该很快被调去总部,到时候,他应该会跟小少爷打照面。”
资料在孝臣之间被翻了两下,没什么有用的信息,不过,他倒是看到了一条很有意思的信息,在资料介绍那一栏里,有一张近照。
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这个男人他见过,是在顾宁家楼下时,他当着孝臣的面,抱上顾宁。自那时起,孝臣就觉得他那两条胳膊着实有些碍眼。
只是他不是叫商陆吗?可名字那里明明写着贺清杉,这倒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
他几个顾宁也说过,那位商陆的公司在富美,那资料上的这位,所属公司也是孝氏富美。这样的巧合未必有些太过于可笑了。
孝氏底下的企业有很多,像富美这样名声在外却又恰好在京都总部附近的,却没有几个,这次他的好母亲选的角色,倒是下了些功夫的。
想培养出下一任家主?可傀儡哪是那么好操控的。
“唉,十几年了,还是这样天真,老东西就是老东西。”
一旁的蒲然瞪大了双眼,似乎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来。抬头看自己主子的瞬间,孝臣也在看向他。
眼神里似乎能生出冰来,蒲然明显被吓到了,嘴里嘟囔了两声也没能说出什么。
倒是孝臣,将那张文件在手里转了下,正面朝向蒲然问道:“我让你做事的时候用点脑子,怎么照片上这位不认识吗?”
他这一说,蒲然赶忙定了定神,将视线定在那上面,用尽了大脑里所有的脑细胞,分速运转。
咦,有一点眼熟,卧槽,想起来了!
蒲然抿了抿嘴,有些恐慌,他好像知道今天晚上三爷为什么会发这么大的脾气了。一时有点害怕,果然,这个家顾小姐不在了之后,没有一丝温暖。
孝臣起身,将手里的文件朝蒲然递了过去,还亲切的往他肩上拍了拍,说了句:“接着调查,仔细点。”
“是”
孝臣这句话的意思是什么呢?意思就是,从现在开始,大力度的去调查他,就算是他家的祖坟,也不要放过。
之前也有过几次这样的情况,只不过之前的那几个是旁人派过来的间谍一类的东西,在调查清楚了之后,孝臣直接把他们的妻子儿女绑过来,慰问了几天。
这次的人似乎与之前的人相比,档次高了些,就是不知道命格好不好,遭不遭得住折腾,经不经的住吓。
今晚看来并不那么好入睡了,孝臣去酒窖提了瓶酒,度数很高。瓶子被打开之后,这人直接省了酒杯。
举起瓶子来就往嘴里灌,味道刺激了味蕾,一时有些失味。
只记得,流入嗓子的时候,狠辣,很疼,好像有针在扎着一样。不过,确实够醉人的。孝臣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模糊间,回到小时候,他在大哥屋子里打完瞌睡之后,跑去二哥屋子里头拿糖吃,末了,还被自己父亲吊起来打,母亲还在一边劝着。
那时候,没有权利,利益,都是彼此间最珍惜的人。
只是,怎么就变成如今这副样子了呢。
他知道自己母亲想干什么,无非就是重蹈覆辙,像当年掌控着大哥命运那样去掌控孝家的家主。
只可惜,昌黎是清河苑养出来的孩子,有他在这一日,她就不可能对他伸手。
而她年事已高,似当初晚年的武则天一样,心思越来越遮不住,也隐隐有些着急。可是她又不得不承认,在孝氏的这一辈人里,除了孝臣,没有一个能成大事的人。
即使她再着急,也断不可能把孝氏交到一个窝囊废手上。
所以她在等,等一个优秀的,又可以被她全然掌控在手里的人。准确来说,是一个可以任她操控的傀儡。
孝臣有了些醉意,倚在一旁的木椅上,看着指尖的戒指,黑曜石一般的颜色,上面写着孝字。这是孝家历代家主的东西,只是这一代,在他这。
为了就是防止自己母亲作什么她自己都分不出对错的决定。如果不是孝臣的权位在这,她大有独揽大权的意思。
这次,她好像有些变了策略,想从顾宁入手。毕竟,这是孝臣的枕边人,而她,有着清澈干净的背景。
大方点来说,就是可以随意掌弄,如果不小心玩死了,那以她的权利,完全可以遮挡一个普通人生死的缘由。
这是,这对于孝臣来说,未必真的有些分不出轻重了。
顾宁不是她可以随意触碰的,即使,之前在老宅,她表现的再怎样慈祥,善良,可一个人内心的贪婪,是遮不住的。
也许,她还打过两人孩子的注意,毕竟,她比孝臣都在意两人的婚礼。
可孝臣不是傻子,同样的错误,他怎么会再犯两次。之前孝汝青的事恨不得要了他半条命,如果,顾宁再为此出什么差错,他真的不惜与自己母亲同归于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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