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见泪湿痕，不知心恨谁——还有我那哥哥，我的亲哥哥。尽管他从未善待过我，就像天上的星星一般，冰冷而遥远，而我却总是仰望着他，希望有一天他会像流星一样带着温度落到我身边。他，是一直以来都是我渴望而不可及的梦。就是这样一个人，对我做出了如此丧尽天良的事情。我多想恨他，可怎么都恨不起来，他，注定是我这辈子永远放不下的结。）
大约两个小时后桑桑醒了，让我们扶她去了卫生间，喝了一些水后就又躺下了。我和舒诺坐在床边，就这样安静地陪着她。
良久，她喃喃地说：“我刚才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漂浮在屋顶，看着自己的身体躺在床上，浸泡在暗红的血液里。整张床、整个屋子都是血色的，就像一片血海。我很开心，我终于死了。”
“别这样。”我怕打断她，“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不要胡思乱想。”
“好起来？真的会吗？不会，永远都不会吧？”她似乎有些绝望。继续说，“你们知道这个孩子是谁的吗？是一个你们都知道的人……但我又不敢说。”
顿时，我的心脏几乎跳到了我的喉咙，堵得我无法呼吸。我们都知道的人？难道……难道是淅湚的吗？这一瞬间，对我来说，空气如此安静，安静到我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却又感觉如此沉重，沉重到只剩下自己的心跳声。我慌张到不敢去呼吸。等待着她接下来的话。
片刻后，她继续说：“说出来怕是你们都要觉得我该死……是我哥哥的。呵，我怀了我亲哥的孩子，是不是该天打雷劈？”
听到这样的结果，悬着的一颗心放下来了。然而又是另外一种五雷轰顶的感觉。竟然是她哥哥的？！怎么可能会是？！
她接着说：“还记得轻薄我的那位邻居吗？你们不是唯一知道这件事的人。在我捅伤他后我哥也知道了这件事情。那是在我被爸妈轰出来的三天后，我哥来到了这里。就和我昨天见到妈妈时候的感觉一样，我的哥哥竟然来看我了，心里满满的感动。而且，这次，他没有像以前那样凶巴巴，而是语气平和地问我怎么了，为什么要杀人。我以为他心疼我了，我以为他想要保护我，我甚至以为他是来接我回家。所有就说出了实情，我希望得到他安慰和谅解，果然他把我搂进了怀里。
“这是第一次和他这样亲近，他终于能接纳我了，终于开始喜欢我这个妹妹了，委屈和感动让我哭得特别凶。以后再也不是没有人疼的小孩的，哥哥终于可以保护我了。可能是我哭得太凶，他有些手足无措了，很久之后让我别哭了，说我把自己的身上都哭湿了，让我去洗个澡、换个衣服。我生怕他扔下我走开，傻傻地问他会不会在这里等我。他说会，我就开开心心地去洗澡了。
“出来的时候他在卧室，坐在我床上，门头都是汗，我过去问他怎么了，发现他双手在颤抖着、喘息声有些重，我以为他生病了，发烧了，伸手去摸他的额头。他紧紧地握住了我的手腕，直视着我的眼睛，我不知道他是什么眼神，只是感觉到他抖得厉害，他的唇都在颤抖，像是生病了，又像是异常紧张。突然他起来把我按在了床上，他试图来亲我。他是我的哥哥，他要干什么？我完全慌乱了，只能一边反抗一边一次次地重复‘哥，你要干吗？求你了别这样，我是你妹妹’，可他并没有停下来，不单单是吻我，还去撕扯我的衣服……之后就是永生难忘的疼，我分不清是身体疼还是心里疼。
“就这样，我竟然被我的亲哥哥……之后我缩在墙角，除了哭我不知道还能做什么。他似乎很后悔，一直跟我道歉，说自己不是故意的，只是一时控制不住，希望我原谅他，说着说着他也哭了。看见他哭，我就心软了。自小就那么期待哥哥疼爱的我，选择了原谅，即便他对我做出了这般不堪的事情。我告诉他以后要像个真正的哥哥一样对我，不要再欺负我，不要再对我做错的事情，他答应了。所以，即便疼，我也笑了。我以为我终于有了从未感受过的亲情。然而，我错了，他并没有就此罢手，没几天他第二次来，当我欢喜地给他开门后，他对我做出了同样的事情。
“从此以后我陷入了极为矛盾的状态，一方面是希望他来，毕竟他是我的哥哥，我的家人，我希望他的陪伴；另一方面，我很害怕，我不想跟他这样，道德也不允许我跟他这样。可他就是这样对我我有什么办法？经历了很久的内心斗争，我妥协了。只要哥哥愿意，我什么都可以牺牲，哪怕是自己的身体。所有，以后他再来，我顺从他，不再反抗。他走了以后把自己洗了一次又一次，一个人偷偷地哭了一次又一次。
“直到前天，我发现自己‘那个’一直没来，我怀疑自己有了，我去买了验孕棒，结果真的怀孕了。知道这个消息我吓得要死，赶紧打电话给我哥。除了他没有人可以帮我了。电话里他也很是吃惊和慌乱。然而，他说的话却让我陷入了无尽的绝望，他说‘这个跟我没关系，你别再找我了，你从小就贱，现在又自己住在外面，谁知道你都带些什么样的人回家。你也别跟别人说起我，没有人会相信你这个不要脸的’说完他就挂了我的电话。之后我又尝试联系他，但他关机了。
“那一刻，我真的很绝望，我不知道要怎么办，我真的很怕被别人发现，结果却被我妈知道了。当我爸进门的那一瞬间，我内心还挺希望他把我打死的，所有他打我的时候我一点都没有反抗。那一刻，我一点都不觉得疼，满脑子想的都是，打吧，用力打，只要我死了一切耻辱和委屈就都消失了；只要我死了，就没人再给你们丢脸、惹你们生气了；只要我死了，这个秘密就永远没有人知道了……那一瞬间我看到了我的尸体，就那么血肉模糊地晾在地板上，我的爸爸、我的妈妈、我的哥哥看着那坨烂肉不停地笑；我的邻居得知我死了后拍手叫好；只有我姑姑，她在哭，我好心疼她，我想摸摸她的头告诉她别哭，我很开心，这是我想要的结果。可是我的手就像空气一样穿过了她的头，我触摸不到她。不知道过了多久，我醒了。我还活着，屋子里只有我一个人。
“我以为就这样自生自灭，直到你们来，我才想起来我还有你们这一群朋友。没有血缘关系的人都可以待我这样好。而生我的父母……还有我那哥哥，我的亲哥哥，尽管他从未善待过我，就像天上的星星一般，冰冷而遥远，而我却总是仰望着他，希望有一天他会像流星一样带着温度落到我身边。他，是一直以来都是我渴望而不可及的梦。就是这样一个人，对我做出了如此丧尽天良的事情。我多想恨他，可怎么都恨不起来，他，注定是我这辈子永远放不下的结。
“这就是我的处境，所以我不敢去医院，如果医生发现我伤成这样子我要怎么解释？如果被发现我还这么小就怀孕了我要怎么解释？如果医生报警了我又该怎么办？所有我哪都不能去。我只能躲起来，要么自己好起来，好么死去。也求求你们，不要带我出去，不要对任何人说起。”
“别怕，我们不会让其他人知道。但你也要答应我，让我陪着你，直到你好起来。不然我怎么都不能安心。”
“谢谢你们……墨茵，你不知道我有多羡慕你，多羡慕你有接希那的哥哥，我多希望我就是你。”
我回答她：“接希也是你的哥哥，他可以拿你当亲妹妹一样对待，你放心，你要尽快好起来，我让他以后去哪都带着你。还有我和舒诺，我们是你的姐妹，也是你的家人。还有……还有淅湚，他很疼你对不对？我们都可以是你的家人。不要觉得孤单，你还有我们。”
“怎么会？怎么会？”桑桑默默地流着泪说，“我这么脏、这么恶心，你们怎么还会对我好？像我这样的人根本不配活着，又怎么配得到你们的爱护？我不配，我不配！”
“那都不是你的错。”我安慰她，很想抱抱她，但又怕弄疼她，“真的，相信我，那不是你的错。你还是我们认识的那个桑桑，你在我们心里的位置不会有半点偏移。现在先把身体养好，之后你想吃什么我们陪你吃、想去什么地方我们陪你去，好不好？拜托你，养好身体，不要让我们担心，不要让你的姑姑担心。”
桑桑，又一次哭了，哭得那样无助。面对这样的事情，我心犹如刀绞，可我什么都帮不了她，我笨，不知道要怎样去哄她开心，不知道要怎么才能让她走出阴影，不知道那个单纯快乐的桑桑是不是还会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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