愚人节之后的几天,我每天晚上都给老项发短信,约他出来散步。前几天他总说有事,终于在我生日那天赏脸出来了,我们约在报社里,一见面两个人都迫不及待的拥抱亲吻在一起。
“我很想你。”我在他耳边轻轻的说。
“我也是。”
“今天是我的生日。”
“这么说,你……?”
“20岁了。”我尽量让自己的笑容里多一些妩媚,好让自己显得不那么稚嫩。
“你真的好年轻。”
“你也不老。”
“谁说的,我都25了。”他苦笑,“猫儿,我家里人,催着我成家呢……”
仿佛鲨鱼嗅出海底的血腥,我也感觉到了这句话的含义。
“项SIR?”我抬起头看着他,毫无征兆的,眼泪就这么流了下来,“你是想说,我们就要这么错过了吗?”
“你别哭,别哭……”泪水模糊了我的视线,看不清他的表情,却也能从他慌乱的口吻中,体会到一种无奈和温柔,“我也没说什么啊,你别瞎想好不好?”
“我知道,”我擤擤鼻子,“我知道现在的我,不能给你和你家人想要的生活,对此,我很抱歉,如果你有更好的选择,我……我会祝福你。”说到最后,又一股委屈涌上心头,眼泪又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止不住掉落。我觉得我是真是个傻叉,既然爱他,为什么不能为自己争取一点可能性,偏偏要说祝福他!可是,我能给他什么?我,一个资质普通,家境一般,前途叵测的大学生,拿什么去般配他想要的婚姻?
半晌,他低下头,吻了下我的唇,“谢谢你的理解。”
我没有回吻他,只是看着他,分手的气息如洪水猛兽般扑面而来,我却放弃了抵抗的机会,或者原本,我就不具备抵抗的能力。
“对我说一句生日快乐吧!”
“那么,嗯,生日快乐!”
我静默的看着他走出报社,带走了唇边最后的余温。夜风凛冽,吹灭了心头的炽热,也带来了残酷的冰雨。懒得关门,也懒得开灯,我就这样,在黑暗中,看着对面楼他的OFFICE的灯重新亮起,却丧失了自己所有的语言和情绪。若不是大禹的短信,我想我可能会一直沉沦下去。
他说:“刚刚听陶碧说,今天是你的生日,祝你生日快乐。”
我没有心情回复,只淡淡的说了声:“谢谢。”
“你干嘛呢?”
“呆着。”
“大生日的,没出去庆祝啊?”
“没有。”
“这生日过的,我以为你得喝酒吃肉不亦乐乎呢。”
酒?!我忽然想到,对,我现在的心情,正适合喝点酒啊!想到此,果断起身出门,直奔学校门口的超市,花花绿绿买了一大堆啤酒,抱回宿舍时把姐几个都吓到了。然后,在她们狐疑诧异的目光中,我一罐又一罐的灌了进去,啤酒真他妈苦啊,可是,和我此刻的心情比起来,算什么呢?
昏睡前我忽然想起特别文艺的一短话:
回忆若能下酒,往事便可作一场宿醉。醒来时,天依旧清亮,风依然分明,而光阴的两岸,终究无法以一苇杭之。我知你心意。无需更多言语,我必与你相忘于江湖,以沧桑为饮,年华果腹,岁月做衣锦华服,与百转千回后,悄然转身,然后,离去。
嗯,我就这么既文艺又伤感的昏过去了……
第二天醒来,还是有点晕头转向,真想翻个身接茬睡,但是唯一残留的一丝理智提醒我,今天早上是大猩猩的课,旷课一节顶别人五节,期末挂科不费劲,还是挣扎着爬起来了,然后发现……众人看我的眼神有点不对劲……
“呃……”我心虚的问老大,“我昨儿晚上……”
“哼,”老大鄙视的瞟了我一眼,“你昨天晚上唱了俩小时的歌,可把我们烦够呛!”
唱歌?我狐疑的看看别人,见大家都是一副深受其害的表情,看来是真的了……关键是,我唱的是什么歌?!不会又唱一些小女生伤春悲秋的歌吧!
我战战兢兢的问:“我能问问我唱的什么吗?”
就像沸腾的水里跳进一只青蛙那般,一瞬间,全宿舍都笑得前仰后合,就连前一秒还冷若冰霜的老大,此刻也笑得花枝乱颤,此情景,更让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
“你啊!哈哈哈!你先是给我们唱《大学自习曲》,《朋友》,然后越唱越HIGH了,最后给我们唱了一首《舞女泪》!”
我惊骇了:“《舞女泪》是什么歌?我……我压根不会唱啊!”
“你确定?”蘑菇率领全宿舍集体斜睨我,然后突然她们齐声唱道:
“一步踏错终身错
下海伴舞为了生活
舞女也是人
心中的痛苦向谁说
为了生活的逼迫
可可泪水往肚吞落
难道这是命
注定一生在那风尘过
伴舞摇啊摇搂搂又抱抱
人格早已酒中泡
夜夜TANGO CHA CHA
RUMBA ROCK AND ROLL
谁叫我是一个舞女~”
我热烈的给她们鼓掌:“唱的真棒!”
而蚂蚱却说:“你昨儿唱的更牛逼,不仅唱,还伴舞呢!”说完比划了一个手握酒杯引吭高歌的姿势,我被雷的外焦里嫩,这……就是昨天的我?
看我一脸黑线,众人也就不再调侃我,这时,一向不言不语的白熊突然问我:“樱爱你昨晚上是怎么的了?”她这么一问,原本都要洗洗涮涮的老几位又都抱着盆回来了,齐刷刷的看着我。
我装傻:“没什么,还不许人无病呻吟啦!”
“无病呻吟喝什么酒啊?不像你的风格!再说了,昨儿你生日,大生日的,谁敢惹你?”
我急中生智:“就是因为过生日啊,你看,我这也两张儿的人了,连个对象都没有,可不惆怅吗,加上我昨儿兜里有俩钱,一激动,不就买酒去了嘛!”
众人一听这倒说得通,也就不再追问,摇着头走了,只有蘑菇眼睛发亮的站在原地。
“我知道瞒不住你,”我小声对她说,然后把昨天和老项发生的一切和盘托出,蘑菇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把我吓坏了,从来没见过你这样啊,”然后就是一脸愤怒,“这老项也真他妈可以,你过生日,他还说那样的话!他们内屋里,就没几个好东西!”说完又把老搞拎出来骂了一顿。
不得不说,心里涌上一股暖意,现在宿舍里能说两句知心话的,也就是蘑菇了。
“对了,昨天阿莫和我说,咱们学校5月份要举办运动会了~”
“这倒是个新消息,咱校貌似已经很久没有开过运动会了!”
这边刚从蘑菇那里得知运动会的消息,几分钟后仿佛烟花一样弄得路人皆知了。一时间,校园里打听的,班里策划的,宿舍里谈论的,都是有关运动会的消息。
小松松无疑是校园里消息最灵通的那一撮人,那天下午开网络社例会,特意强调:“本届运动会将成为建校史上规模最大的一届,请大家务必重视!”
有人举手发问:“社长,往年运动会,都是人家广播站和报社忙活,咱们一个网络社能干点什么啊?”
小松松大手一挥:“干什么?能干的事儿多了!!别忘了我以前就是报社的!当然,这种大型的校园活动,报社肯定会积极参与,这个我前两天已经开会时布置下去了,咱们作为新兴媒体,不光是可以参与报道,还可以组织评选、班级间互动等等,更有意思!现在我来简单布置一下各个板块的活动……”
领了任务往宿舍里走,听到后面传来女孩子的牢sao声:“这种破活动,我们学习版有什么可参与的!居然也给我们下发任务!”
“不就是让你们社团找一个学习又好体育又灵的学生进行主题报导吗?又不难!”
“说的轻巧,我们系我上哪给他找这样的人啊!再说了,最近我忙着呢!”
“忙啥呢?谈恋爱?”
“是又怎样!”
我一回头,恰好看到宋霜骄傲的45度角仰望天空,察觉到我回头看他,她又连忙把一束尖锐的目光投向我——如果眼神化作利刃,我估计我已经遍体鳞伤了。
心里还是微微有些发寒,我赶紧转身离开。
“什么?!你说小松松给你的任务是写宣传稿!!”宿舍里,蚂蚱的尖声可以穿透云霄。
“毕竟我是文学版嘛,这个任务也在情理之中。”
“可是!!可是是1000份啊!”说完,蚂蚱掰着手指头算数,“如果一份是100字,那也是十万字啊!!十万字!!!我要能写这么多字我怎么不去出书啊!”
“他又没说让我一个写,我手底下不是还有几个小兵嘛!”想到这,我心里也微微叹息一下,说是小干事,实在是不干事,回回交给我的东西,我得替他们改多一半,最后还不如自己写。
“那也不行啊,这距离运动会也就一个月时间,时间还是有点紧凑啊!”
“呵呵,何止紧凑,我们的截止日是下下礼拜,某人的老相好,只给了我两周时间!”
“反正不是我的……”蚂蚱语焉不详的嘟囔着,“那你打算怎么办!”
我嘿嘿一笑:“俗话说,‘在家靠父母,出门靠舍友’!我不是还有你们吗!?”
“什么!!!”听完这句话,全宿舍都惊叫:“没搞错吧,你让我们帮你写宣传稿?!”
“怎么了?你们也是接受过九年义务教育、并且受过高等教育的人,小作文也写了十好几年了,不会一点都写不出吧……”
“大姐!那是小作文!你这是宣传稿!性质不一样啊!再说了,之前我们写作文不都是为了糊弄老师吗?!”
我妩媚一笑:“现在也没说不让你们糊弄啊!”
“……”
我清了清嗓子,“我是这样想的,咱们啊,就写打油诗,28个字凑成一首,一首就是一篇,我就不信小松松每篇都看!”
“…………”
在我的软磨硬泡下,全宿舍姐妹点灯熬油为我写稿,偶尔蹦出佳句,就念出来分享一下,这大概是我们宿舍建舍以来文艺气息最浓厚的一次会议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这开赛诗会呢!
白熊清清嗓子:“你们看我写的,春风送爽彩旗飘,白色跑道一条条,拎着板凳坐地瞧,看那健儿逞英豪!怎么样,够押韵吧?!”
老大不甘示弱:“看看我家张英写的:不为鲜花的围绕,不为刹那的荣耀,只有执着的信念,化作不停的奔跑,胸中的梦想燃烧,心中的爱不动摇,汗水在阳光下闪耀,你永远是我们的骄傲!”
蚂蚱神作:“八百米跑道长又长,终点挂着一块糖。运动员们跑得快,就是为了那块糖!”
众人汗……我心想,怪不得当初小松松没有选择蚂蚱,很难想象文学才子和世俗土妞之间亦真亦幻的对话模式。
(以下内容为想象:
小松松:值此良辰美景,能和亲爱的你揽臂同游,心中甚是欢喜!愿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与你白头偕老……
蚂蚱:别逼逼了,齁老冷的天儿,冻得我鼻涕泡都出来了!!
……⊙﹏⊙b)
蘑菇盒盒挤在角落里,一个嘴里叼着笔,一个手里转着笔,半天不见俩人的成果,过了半晌,听见盒盒叹息了一声,放下笔。
“你怎么不写啊?”蚂蚱问他。
盒盒用她那独有的迷茫眼神瞟了一眼蚂蚱,幽幽的说:“我……写不出来……诶你们说,咱们班今年运动会是什么项目啊?”
“什么项目?”
“你们忘了上一届运动会,咱们班集体表演太极拳了?”
盒盒这么一说,我们还真想起来了,上一次运动会,我们班被抽中表演太极拳,众人足足练了1个月,到最后表演的时候,一人给我们发了一件长长的白大褂,穿上后非但没有那种白衣飘飘仙气环绕的感觉,反而是一副邋邋遢遢营养不良的模样,尤其是排练的过程中,学校特意安排我们集中在宿舍楼里等候,一楼道白花花的人生生把不明真相的宿管给吓到了,阿姨不仅吓得把手里的盆扔掉了,还连声说:“妈啊,跟鬼似的!”
“再怎么着,也比上一届强吧?”
盒盒想了想,“不过如果我有社团项目,是不是就可以不参加集体项目了?”
“社团项目?是什么?”
“很多啊,就是以社团为单位组织方队进行分列式,外加表演秀,像民族舞社,街舞社,还有我们跆拳道社,每届都会出节目。”
老大冷不丁甩出一句:“那你要问你们社长,允不允许你加入社团方队了!”
蚂蚱不屑的回击老大:“再怎么说,盒盒也有第二种选择,不像咱们,只能参加班里的活动,说实话,我还真不想参加……”
众人怕她俩吵起来,赶紧就坡下驴说是啊,我们也不想劳这个神等等,只有我悄悄注意到,盒盒提到社长这两个字时,脸上泛起了一丝红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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