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代了我姐姐一些注意事项,张医生就离开了。
姐姐给妈妈打了个电话,把我醒来的消息告诉妈妈,接着就坐在我床边,看着我,一时间,场面十分的尴尬。
“来,妹妹,我给你照照镜子吧。”为了打破尴尬,姐姐从包里翻出一块巴掌大的小镜子,拿到我面前。
我看着镜子里,脸色苍白中有些发黑,嘴唇干裂,跟个活鬼似的自己,直接双眼一闭,不想再看了。
刚闭上眼,忽然想起,是在我梦中吧,那个穿着黑裙子的女生。
也难怪,她说那片荒芜中只有她一人,谁都进不去,难怪我会觉得她很熟悉……原来啊,那个女生,就是我自己啊。
都说人有两面,分光明与阴暗,也许,她就是我心里阴暗的那一面吧。
“虽然,你老姐我,也觉得你这样子挺丑的,”姐姐见我看了一眼镜中的自己,以为是我自己嫌弃自己了,不满的说,“但是你自己也这样嫌弃自己真的好吗?良心不痛吗?”
我睁开眼,瞪着姐姐。
说实话,要不是此时条件不允许,我真的就想把我身上的管子,氧气罩什么的全拔了,然后一手揪着姐姐的衣领,一手疯狂的拍姐姐的头。
她这样的,估计得让我给她拍一年多,才能把她脑子里的水全拍出来。
“老妹,你这是在同意我说的话了原来你是真的嫌弃自己丑啊。”
你给我闭嘴,你这个二货姐姐,别瞎揣测我了。
我在心里疯狂的怒吼着。
路过的护士姐姐看不下去了,拿着一根很粗的针筒走了进来,阴森森的跟我姐姐说,“病人需要休息,你要是再吵吵,我就拿这针扎你屁股了。”
姐姐立马就捂住嘴了,朝护士姐姐摇摇头,表示自己不说话了。
护士姐姐见我姐姐这么配合,满意的拿着针筒离开了。
床边放着我的手机,姐姐拿起来,按了两下,屏幕都没亮,估计是没电了吧。
从包里拿出充电器,直接在我床头的插座上充上电了。
“我去,这么多未接电话,”手机刚开机,姐姐看着我的手机屏幕,一脸的抑郁,“老妹,你不会有男朋友了吧?别啊,你姐姐我都还没脱单呢,你这么快就找男朋友,怕是不太合适吧。”
我瞪了姐姐一眼,直接闭上眼睛睡觉了,实在是听不下去了。
迷迷糊糊中,我听到姐姐自言自语的说了几句‘不接’、‘不跟妈妈说’之类的。
再次醒来时,妈妈来了,还给我买了好多好多好吃的。
我也不知道我究竟昏迷了多久,妈妈竟然已经憔悴成这样了,眼窝深陷,皮肤暗黄,还瘦了很多,活脱脱一副刚出院的样子。
我想喊妈妈,但是喉咙像火烧一样,又干又痛,特别的难受,根本发不出声来。
“星星,”妈妈慈爱的摸着我的头,眼里满是泪水,“你一定要快点好起来,妈妈会努力挣钱,会跟你爸离婚,会让你过上好的生活的。”
“妈,赚钱有我呢,”姐姐替妈妈擦去眼泪,声音柔柔的,却十分的坚定,“我会赚钱送妹妹读书,会好好照顾你们,让你们过上好的生活。”
“就你?”来查看我病情的张医生顺口来了句,“还是算了吧,不说阿姨怎么样,反正你妹妹可经不起你这么折腾。”
“你闭嘴。”姐姐怒瞪着张医生的后背,一副要将张医生的后背瞪出个大洞来的模样。
“唉,还不让人说了。”张医生叹了口气,眼里全是笑意。
“张医生,”妈妈问张医生,“我女儿身体怎么样了啊?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吧?”
“不会,”张医生摇摇头,看着我,笑着对我妈妈说,“再住一段时间的院,等伤口长好了就可惜拆线了。”
线?拆线?
我惊恐的看着张医生。
张医生见我这副表情,来了兴趣,指着我的胸口处说,“你这里啊,有好长一道伤疤呢,用黑色的线缝上的,跟蜈蚣一样,你可以想象一下。”
见我的表情越来越惊恐,张医生又接着跟我解释道:
“拆线呢,就是要把缝在你伤口上的线全部拔出来,是不是特别恐怖啊?”
“张医生,有你这么当医生的吗?”姐姐捂住张医生的嘴,凶巴巴的说道,“竟然恐吓病人,信不信我用线把你的嘴给缝上,到时候跟我妹妹一起拆线。”
张医生连连摇头。
我恢复得很快,没多久就已经可以坐起来了。
为了赚钱,妈妈在这城市找了个工作,白天上班,到了下午四点钟以后才有时间来看我,因此,照顾我的任务就落到了我姐姐的身上。
但是,我姐姐向来是个不靠谱的啊,前面一两天,至少还在我身边玩儿着手机,没事儿还能瞥我一眼,帮我倒口水什么的。
后来,等我好了不少后,她就对我越来越不上心了,没事儿就往张医生的办公室跑,还说什么是去向张医生问问我的身体情况。
啊呸,臭不要脸的,就你肚子里那几根花花肠子我会不知道?
我坐在床上,跟师祖聊了会儿天,师祖知道我被我的亲生父亲一刀子给弄进医院了,当场就开骂了。
足足骂了一个多小时,师祖才没了那么大火气。
“师祖,我没事儿的,”我轻声对师祖说道,“很快就能出院了。”
“还说没事儿呢?”师祖听我这么一说,又来气了,“以前跟我说话都中气十足的,跟吼似的,现在呢?说话声就跟随时要断气了似的。”
我“……”
“你爸真不是东西,”师祖恶狠狠的说道,“跟你妈说,马上跟他离婚,以后你的生活费什么的你师祖我给你出,我供你上学。”
“师祖,”听着师祖的话,我眼睛一酸,忍不住哭了起来,“你对我真好。”
“废话,你是我的小徒孙啊,不对你好对谁好?好了好了,”师祖放柔了声音,“别哭了,怪,听话。”
听我还在哭,师祖直接一声大吼:“哭什么哭?不许哭了,不然长得更丑了。”
“我……”
师祖安慰了我一会儿后,就让我好好睡觉,还给我发来几百块钱的红包过来,让我给自己多买点好吃的,补充补充营养。
我这时候也觉得有些困了,将手机放在枕边,沉沉睡去。
我是被一阵说话声给吵醒的。
大概是妈妈跟打电话,跟爸爸说了离婚的事儿吧,爸爸竟然从家里跑到了这座城市,还找到了我们。
爸爸的身后跟着他的那几个好兄弟。此时,爸爸一手拿着香烟抽着,一手捏着一把钱,看样子有那么一两千块钱吧。
一向不喜欢香烟的姐姐被呛得扶着墙直咳嗽,妈妈给姐姐顺着背,咬牙切齿的看着爸爸。
“不就是要钱嘛,还说什么离婚,呐,给你,这么多钱,开心吧?”爸爸洋洋得意,将手里的钱劈头盖脸,扔向妈妈。
一张张钱在空中慢慢飘落,轻飘飘的躺在地上。
“捡起来啊,捡起来就是你们的了,”爸爸指着地上的钱对妈妈跟姐姐说道,“快捡起来啊,这么不捡啊?你们不就是想要钱吗?”
姐姐还是一直咳嗽着,眼泪都咳出来了,妈妈冷冷的看着爸爸,气得浑身都颤抖起来。
“这么?不想要了?”爸爸走过去,狠狠的捏住妈妈的手腕,像是要将她的骨头捏碎一般,“你不是最喜欢钱了吗?没事儿就跟我要钱,现在还拿离婚做借口,来向我要钱。”
“我最喜欢钱?你也不看看你自己,你有钱吗?”妈妈挣扎了一番,奈何爸爸的力气比较大,她挣扎不开,只得放弃了。
“没事儿就跟你的好兄弟打麻将,一输就是上百上千的,还要我们替你还钱,星星上学,你连部手机都不肯跟她买,却给你兄弟的女儿买了不两千多的手机。”妈妈说着,眼泪不住的流了起来,牙齿咬得‘咯咯’直响。
我也还记得,那次我要去别的城市上学了,没有手机不方便,所以跟爸爸要钱,想要买一部手机。
爸爸骂了我一顿,说什么就我,要什么手机,成绩不好的人不配拥有手机。
更可气的是,第二天,他的兄弟带着他的女儿来我家玩儿。他的女儿手里拿着一部崭新的手机,说是我爸爸给她买的,作为她毕业的礼物。
可想而知,当时我跟妈妈气成了什么样子。那时候啊,我真的就是从心底恨透了爸爸。
也许吧,在他心里,我跟妈妈、姐姐都只是外人,他的好兄弟才是他的家人。又或许,我们在他心里只是个佣人吧,或者,连佣人都算不上。
“你不觉得自己很恶心吗?”我咬着牙,瞪着爸爸,“就你这样的,有什么资格说别人?你以为你很厉害吗?你以为别人都把你当大哥吗?在别人心里,你就是个傻子,用自己钱养活别人一家人的傻子。”
“你闭嘴,”二叔伸手就掐住了我的喉咙,“你算什么东西,也敢这样说我大哥。”
妈妈跟姐姐哭着不敢靠近,直接跪下来了,求他们放过我。
“妈妈,姐姐,你们起来,你们不用求他们,”我的每一个字都是从嗓子眼挤出来的,每说一个字,喉咙就像是有只爪子在挠我一样,特别的痛,“他们这种渣渣,不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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