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媚睁开眼睛,见他一脸含笑,道:“睡不着,我有些担心我妈。”
“小媚,快出来吃饭,吃了再睡。”
闫阅本想说话,方母的声音传来,便噤了声,拍了拍方媚的肩膀,无声安抚。
方母并未表现出异样,这一点,与方媚很像,有心事总藏在心里。
小学的时候,方媚见过方母与方父的争吵,方父说方母总是什么事都藏在心里,令他很无奈,也什么都做不了。
方媚透过门缝,见方父争得面红耳赤,方母却沉默不语,半晌后,对方父道了声对不起,方媚以为方母服了软,可方父却越发生气起来,对着方母险些要动起手来,方媚吓了一跳,却见方父推门而出,留下一个冷硬的背影。
方媚怕方母难受,便去安慰方母,方母抱着方媚哭了好久,对着方媚说对不起,方媚不明所以,却不敢追问。
方父整夜未归,方母也不去睡觉,就守在她床边,守了整晚。
从那以后,方父和方母又像以前一样,恩爱有加,看不出异样。可方母却将越来越多时间倾注在方父身上,有时甚至会忽略方媚,而方父的工作又越来越忙,有时会一个礼拜都在办公室,方母也没有任何怨言。
也是从那时起,方媚总喜欢与闫阅呆着,因为和闫阅一起的时候,她会受到更多的照顾,甚至无微不至。她便放任自己,沉迷在这样的温暖中,不可自拔。
午饭后,方媚替闫阅收拾行李,想让他搬回去,闫阅一脸不情愿,他害怕在他的视线里看不到方媚,事情没有真正查清楚,他的一颗心怎么敢落地。
“你担心什么呀,警察就在楼下,而且这么多监控,我不会有事的。”方媚打开闫阅的行李箱,将叠好的衣物放进去。
“我睡客厅。”闫阅执拗着,干净利落。
方媚正要再说,就见方母敲门进来,见方媚一副要把闫阅赶出去的架势,不由笑道:“小媚,你做什么呀?”
方媚面上一红,道:“妈,他已经很久没去上班了,回去住比较方便。”
方母看了闫阅一眼,道:“老闫也不差他一个劳力,就让他在这住吧,有他守着你,妈也放心。”
闻言,闫阅放心下来,道:“谢谢伯母。”
方母摆摆手,道:“有时间带方媚出去转转,把证领了。”
“妈…”方媚无奈之极。
闫阅倒在一旁笑开了花,连连答应道:“好嘞。”
方媚瞪了闫阅一眼,又撒气似的将箱子踢了一脚。
所以,闫阅提议,带方媚出去逛街的时候,方媚道:“目的性太强,我选择拒绝。”
闫阅沉吟半晌,道:“我承认时机选得不好,可你总得给我一个表现的机会。”
方媚心里不畅快,便道:“那我要是不给呢?”
闫阅知道方媚使倔,便笑道:“我承认,自成年起,就无时不刻想着把你娶回家,想了这么多年,我不会急于一时。”
方媚情绪和缓下来,闫阅又道:“你不是担心伯母么,我们去找闵微行了解情况。”
方媚毕竟惦记方母的事,便与闫阅去了警局。
马上开庭,闵微行和蔺采之正忙着整理材料,力争一举成功。
“从目前情况来看,冯渊被弃牌的可能性很大,但是不到开庭,我们都要加倍小心。特别是方媚,如果没有特殊情况,还是待在警方的监控范围内比较安全。”闵微行道。
“他们会弃子么,冯叔有他们的把柄。”方媚问道。
“如果交出资料会让冯渊受到更严厉的惩罚,他就不一定会这么做。而且,也不排除其他可能性,或许冯渊掌握的资料已经对他们构不成威胁,又或许他们有办法让冯渊开不了口。”蔺采之推测道。
“只能等开庭后,才可以确定结果么?”如此多的不确定,方媚难免又担心起来。
蔺采之点了点头,道:“是这样,冯渊一定在等。但我们,不必等确定结果再采取行动。”
闻言,闫阅不由笑道:“看来,你们动用了不少警力。”
蔺采之眼神里闪过一丝赞赏,道:“如果你们待在一起,我们倒是会节省一些。”
方媚听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才明白过来,道:“你们保护了我妈?”
让冯渊无法开口的方式只有两种,一种是让他彻底闭嘴,另一种是让他不敢开口。冯叔如果被判刑关押,被杀害的可能性极小;但让冯叔不敢开口的方式,似乎只有一个。
“是,”闵微行补充道,“冯渊父母亡故,又未婚无子,但他有喜欢的人,他们一定会抓着冯渊的软肋,让他不敢开口。”
方媚有些讶异,冯叔喜欢方母的事,她从未告诉别人,他们又如何知道。
“你们怎么知道的?”方媚不禁问道。
闵微行和蔺采之对视一眼,道:“上次你母亲来探视冯渊,他表现得很明显。”
方媚沉默,这件事情终究被所有人知晓。而冯叔喜欢方母多年,这对方媚来说,觉得厌恶,他觉得冯渊像是一个虎视眈眈觊觎着方母,期盼方家早些离散的人,而在她的印象里,方母一直都属于方父,她不想任何人插足他们的家庭。
“或许有些冒昧,但出于工作,抱歉。”闵微行对方媚解释道。
方媚摇摇头,警方对方母的保护,她很感激,而因为冯叔可能使方母受到的威胁,令她对冯叔更加抗拒和排斥。
从警局出来,已经不早。方媚坐在副驾驶的位子上,不由仰头叹息,冯叔把她的家庭毁得彻底,方父入狱后意外身亡,她险些被冯叔杀掉,而方母,或许又会因为他受到威胁。冯叔,如果多年前,你不曾在方父身边工作,方家不遇到你,该多好。
闫阅见方媚锁着眉,便抓了她的手,包在掌心,温暖而厚实,不说一句话,却令她心里逐渐沉稳下来。
闫阅,如果我的生命里没有你,该是一件多么糟糕的事。
开庭的那一天,方母没有到场。
冯叔在被逮捕之后,已经被停职,而市长秘书绑架前副市长女儿的消息早已传开,无数的揣测在网上传播,如果不是被冤枉,冯叔永远都没有机会重新任职。
审判过程出奇地顺利,冯叔似乎并未打算过多辩白,公诉方提供了所有证据,冯叔便坦然承认下来。但对于谋杀一事,却始终不认,只说自己出于报复前任上级,绑架并恐吓方媚,对于方媚如何失踪并出现在东城的仓库,他一概不知情。
冯叔被判有期徒刑15年,结果在意料之中,闵微行说过,因没有掌握到冯叔指使他人杀害方媚的证据,无法指控冯叔谋杀。方媚的绑架案,也会被分为两起案件对待。
冯叔入狱,这意味着冯叔已经成了弃子,事情似乎更加艰难起来,要么冯叔交出资料,与抛弃他的人鱼死网破,要么冯叔被杀或被威胁。可是显然,为了避免第一种情况的发生,他们一定一早定好计划,他们威胁着方母,也威胁着冯叔。
方媚心惊胆战,总是寸步不离地陪着方母,生怕方母出一丁点意外。方母知道一切,却显得如此平静,只对方媚道:“怕什么,该来的,我也躲不掉。”
“您恨冯叔么?”这所有的战战兢兢都拜冯叔所赐,方媚不由问道。
方母沉默半晌,道:“只要你没事,就好。”
方母一点都不害怕似的,每天带着方媚买菜逛街,甚至去跳广场舞,生活得充实而张扬。方媚却知道,方母的心里一点都不好受,她似乎觉得,方母对冯叔,是有情义的。
然而,这样令她担惊受怕的日子并没有维持很久,仅仅半个月,监狱传出消息,冯叔自杀了,用鞋带把自己吊在门梁上,死得凄清干脆。
方母听闻这样的消息,只是沉默着,不表露任何情绪,没有难过,也没有不舍,像与她无关似的。只在夜里时,方媚听到过方母压抑的哭泣。
冯叔死了,原本一直在追查的案情,似乎全断了线索,一夜间回到了起点。就在局长再一次命令封案时,闵微行查到了那两个人的下落。
两人在C市躲避一个月之久,逃开了层层搜捕和监控,但在坐船出国时,被警方发现,在激烈交锋中,一人被捕,另一人受伤坠海,下落不明。
被逮捕的人叫周铭,身材高大,长相斯文,声称自己在法国工作,不过是回来取一些东西,就莫名其妙被抓,对于同伴受伤坠海一事,显得尤其愤怒,他说,如果二哥出事,他一定让警方好看。
方媚到警局指认时,说:“声音很像,身形也相似,而且同样叫另一个人二哥,其他的,并不能确定。”
周铭见到方媚,似乎怒气更深了一层,末了,又轻蔑似的嘲笑起来,警方问他为何发笑时,他却避而不答,只说,觉得方媚好笑。
警方很快查到周铭的详细资料,生物学硕士,在法国一家药物研究所工作,擅长药物合成和调配。周铭也曾经利用实验室的小白鼠做过类似实验,但被研究所警告。
但在周铭住所附近,总会有家犬抽搐哀啼,之后便发疯似的袭击人类,解剖家犬的尸体发现不是狂犬病,而是被注射了药物,当地警方调查过一段时间,但因周铭的搬离,警方又没有更多证据,便不了了之。
对于此事,周铭并未打算否认,只道:“做个实验而已,况且那些动物又不是我杀的。”
被问及对方媚注射药物一事,周铭轻蔑一笑,道:“同样是一个实验,不过我现在很后悔,没有给她双倍的剂量。”
“你恨她?”闵微行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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