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年前,珂儿九岁的时候,在这座城市最热闹的繁华地带,曾发生了一场车祸。
那一天是柳舒的生日,岳峰要到外地的一个城市淡一个项目。早上走的时候,他对柳舒保证过,傍晚前一定会赶回来给她过生日。
鸽子在空中飞得累了,太阳的光芒也劳作得疲倦了,柳舒在摆满美味菜肴的餐桌旁坐着,大理石的桌面发出翡翠般的绿光,和悬在头顶上的吊灯射来的橙色光辉交相织在柳舒飘忽不定的眼神里。
珂儿在看着她喜爱的童话,她为小美人鱼最后变成了泡沫而叹息不止。
“妈妈,小美人鱼为什么要……“她没问下去,她发觉了妈妈的焦躁不安。
柳舒像没听见珂儿的叫声,她能感觉到篝火般燃烧的焦灼盘绕在她心里。
她拿起手机想打个电话,没等她按键,手机铃声就响了,她吓了一大跳,此时这铃声格外刺耳。
她只喂了一声,所有的一切就定格在了另外一个世界。
那一滩浓血时常刺激得她睡不着觉,他没来得及给她过生日,就到天堂里等候她了。
那些时日里,眼泪总是寂静又像波涛般汹涌而来,她不相信宿命,而现实又不得不让她承认。
冷峭干瘪的日子渐逝,眼泪早已枯竭得再也哭不出来,她开始重新审视自己的生活,即使她的心死了,但她不能让珂儿过这种精神困顿的日子。
三年后,她遇到了楚震尘。
虽然没有怦然心动的感觉,但权衡之下,条件是很合适的。他经营一家大公司,经济上,他俩旗鼓相当,各自独立,需要时又能互补合作;他丧偶,这一点她很满意,以后不会因为他与前妻在孩子或经济上有什么纠缠而烦心。
他们很快结婚了,他不是那种很细心很体贴的人,他把公司当成他的生命核心,她不介意,因为只要珂儿在这个家里高兴就够了。
楚震尘对珂儿没有表现出太多的父爱,也许他一贯对孩子都这样,但也没有露过凶相或排斥之意。
珂儿的兴趣点在楚鸣陌身上,她的鸣陌哥哥让她的生活充满了快乐和幻想,这种快乐浓郁得她几乎可以不再需要任何人。
柳舒看得见珂儿的心绪变化,她只希望珂儿得到一个完整的家,她是不愿意珂儿对那个冷冰冰的楚鸣陌生出眼花缭乱的杂念的。
楚震尘迎着柳舒进了办公室,他给她倒了杯水,像接待客户一样礼数周全。她接过杯子,放在茶几上,环视了一下房间,笑道说:“这办公室比家里好像还有人情味呢,怪不得不常呆在家。”
他听出了她语气里的揶揄,他不惊讶,也不气恼,他们的交流一直都没和甜蜜沾过边,谁也说不出或者是不愿意说情意绵绵的情话。他们谁也不是准的俘虏,而像各自带兵坚守城门的大将。
楚震尘退到办公桌旁边的椅子里,他看着她说:“怎么想起来公司了?有事吗!”
“有呀。”柳舒淡淡一笑,又补充一句,“没事我是不会来这个地方的。”
“是什么事值得你单跑一趟,难道在家里不能说吗?”他的语调没有一丝一毫能让人生出欢心。
“在办公室淡更符合你的口味啊,再说我不想在家里让珂儿听到。”柳舒也一副生意场上的腔调。
楚震尘诧异地望了一眼柳舒,这是他们结婚三年来,她第一次这样棱角分明地跑到公司和他谈事情。他不再说话,他等着她的重要发言。
“震尘,我想下学期能不能让鸣陌转到远一点的学校去。”
“为什么?”楚震尘几乎是接着柳舒话里的最后一个字问道,再给他八颗脑袋,他也没想到柳舒会来给他谈这件事。
“那样他就可以住校了,就不用天天晚上回家了,就能全心学习了。“柳舒和楚震尘对视着。
楚震尘嘴角一扬,露出一抹强笑,他知道他听到的是一堆假话。
“为什么?”他又问了一遍,在没有搞清楚内里前,他从来不抛出自己的答案,对任何事他都如此。
柳舒昂起头,直接说道:“我不想珂儿和鸣陌走得太近,昨天晚上我又看到珂儿粘着他。你们父子俩都是对女人不在乎的人,你们俩冰冷得的不需要女人。”
这是柳舒第一次对楚震尘如此刻薄的评价。
楚震尘没有反驳柳舒的话,他觉得他无话反驳,他不了解儿子的心思,但他洞察得了自己的内心。
“鸣陌不会同意的。”他简单答道。
“你没和他谈,怎么能知道他不会同意呢?”
楚震尘斜看了一眼柳舒,他感觉为了女儿,她那么聪明的脑袋都变得愚蠢了。
“他固执得像一头牛,比一头牛还牛,你让我和他谈这样的事,你觉着他能答应吗。”楚震尘态度鲜明。
柳舒没说话,她脸色凝重起来。
楚震尘站到她身边,拍拍她的肩,轻声说:“你别担心,鸣陌不会对珂儿有什么想法的,这个我敢保证。”
两天的考试终于结束,在累死了无数不可再生的脑细胞后 ,校国里涌起了闲散和放纵,暂时不要和书本打交道的狂喜高调复萌。
大家甩开笔,热烈讨论假期里怎样安排才更有意义,仿佛那灿烂的两个月已经欢快地跑来和他们打招呼了。
“啊呀,终于熬到黑暗的尽头了,快乐的日子即将来临,我终于可以为自己活一回了。”廖康长喘一口气,发出诗人似的感慨,然后把满桌资料一古脑塞进一个大塑料袋子里。
“明天要不要去叶山公园玩一玩,呼吸呼吸新鲜空气,恢复一下脑力。”张子寒向廖康提议到。
“去那地方干嘛,除了树就是石头,没有激情。”廖康嘟囔着。
“还嫌没有激情,看来这两天你累得不很啊。反正只要能出去透口气,我就心满意足了。”张子寒又朝楚鸣陌叫道,“陌哥,说说明天哪里去玩。不要告诉我们没时间啊,重色轻友可不是好男人。”
楚鸣陌潇洒一笑,这难得的喜悦面容看得张子寒都倾心起来,“明天去哪里玩都可以,我全程负责买单。”
“啊呀,我们的楚帅真是最有风头的人,我要是女人也要来沦陷你。”廖康兴奋异常,几个人出门,有人乐意买单是行程中最令人愉快的事了。
张子寒撇撇嘴,能用金钱给别人带来快乐,不仅仅是善举,也是让人高看的一种能力,而立志要用才华碾压高富帅的张子寒欲施展这种能力就要等待些时日了。
“那我们说好了,明天就去市南郊新建的游乐园。”看得出,廖康早已钟情于这个地方了。
楚鸣陌点点头,他想起了珂儿那天的提议,但他终不会和她一起去的。
听到他们的决定,沈罗熙心里也很高兴,她也希望楚鸣陌能常和同龄男伴相玩,以冲洗他身上的冷气和忧郁。如果他能欢快得舌头和眼睛都说起话来,那太好不过了。
沈罗熙一直有个天真质朴的想法,她唯愿楚鸣陌能从灵魂深处快乐起来,她能感觉得出他内心潜伏着的不痛快,那一定和他的家庭有关系,她想她以后会知道的。
她不想随意八卦别人的事,对亲近的人更不会,她只愿他享受到无忧的幸福。
“罗熙……”
沈罗熙抬起头,看见黄莺正在窗外给她招手。
她跑出去,黄莺拉起她到楼角处。
“有事吗?考得怎么样呢?”她一边走一边问黄莺。
黄莺笑滋滋地塞给她两个褐色的圆圆的东西。
“这什么啊?”罗熙不解问道。
“这是百香果,酸酸的甜甜的,是大姨昨天从福建寄来的。”
“哦,我第一次见到呢。谢谢你,黄莺。”沈罗熙真诚地说。
“我要谢谢你呢,给你说啊,罗熙,这次我感觉自己一定能考得不错。妈妈说了,只要我有大进步,暑假就带我去福建玩。”喜悦溢满黄莺的眼睛。
“你一定能考得不错的,一定能去福建玩。”沈罗熙的眼睛也乌黑发亮起来。
两颗互相怜惜的心灵快乐起来,足以抵挡住她们所遭遇过的不幸。
孤鬼姐妹的友谊让她们在贫乏中倍感生命的荣幸,其实每个人都有可能在失落的季节里与春天撞怀。
“黄莺,原来你在这里!”一个尖刻的叫声破耳而来。
沈罗熙和黄莺惊得双双转头。
五六个女生气势汹汹地跑过来围住她俩。
沈罗熙惊异瞪大眼,她不知道自己怎么招惹到了这一帮人,她认得其中两个是学校里有名的女霸,经常受邀帮女生做一些所谓仗义勇为的事。
黄莺被这阵势吓得变了脸色。
“你们要干什么?!”沈罗熙大声喊到。
“没你的事,老实点。”一个高个子女生呵斥道,接着她手指黄莺,厉声说,“这次考试是不是抄袭了?!”
黄莺直摇头,连声说:“我没抄,我没抄。”
一个短发女生猛地推黄莺一把,恼怒道:“你以前英语烂得很,这次分数怎么能超过我,我们刚在英语老师那里看到的,不是抄的是哪来的!”
“说,快说,是不是抄的?”
“抄谁的,说出名字。”
“抄袭者,快说!“
……
几个人连珠炮轰黄莺,黄莺连连后退,“我没抄,没抄!”
“叫你嘴硬,叫你不承认!”那个短发女生上前揪住黄莺的头发。
“你们几个疯子!”沈罗熙冲上去抓住那个女生,一下子把她推开。
“你抢走了楚鸣陌,还在这多管闲事,打她!”高个子女生指令道。
几个女生转而围攻沈罗熙,你一拳头我一巴掌落到沈罗熙身上,黄莺捂着头吓得不知所措。
躲闪中,沈罗熙抓起墙角处的半截棍子,怒吼道:“我看你们谁过来,我这条命等着!”
几个女生一下子怔住了。
沈罗熙拉起黄莺就跑,她听到了风在耳边低语。
“罗熙!”正在寻找沈罗熙的楚鸣陌看到眼前情景吃惊喊到。
罗沈熙停下来,棍子掉到地上。
楚鸣陌冲过去抱住她,低声说:“罗熙别怕,我是楚鸣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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