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的阳光从车窗外倾落在他的脸上,本就异常白皙的皮肤被映衬地闪闪发亮。他闭着眼,睫毛像羽毛一样浓密纤长,嘴角微微上扬,挂着若有若无的笑。威风轻轻拨开他额头的头发,露出两只卧蚕……原来他这么好看,和以前相比,他脸上少了几分稚嫩,多了些青春期男孩的阳光与俊朗。
14岁,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江岸芷脸色微红,看得有些呆了。
平时一起玩的很疯,大概也是毫不避讳地把他当成是兄弟来看待吧?虽然觉得他真的比女孩子还要好看,但没有这么近距离地仔细端详过他的脸。
“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吗?”穆茗睁开眼,看着江岸芷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眼睛仿佛要长在他身上的样子,不禁有些好奇地问。
“没,就是觉得你很好看啊”她很认真地说。
“嗯?你到现在才发现吗?(๑ʘ̅ д ʘ̅๑)!!!”
“不是,觉得你今天特别好看,平时也很好看,但我都是把你当好哥们。”江岸芷眯着眼说。
“哦,原来你把我当好哥们啊( •̥́ ˍ •̀ू )”穆茗有点失望,眼睛里的光都变得黯淡了很多。
“对啊,我们是家人。”江岸芷又说。听到她这句话,穆茗眼神又开始明亮起来。
……
在穆茗心里,一直都有一个秘密,一个他不愿意面对的现实。他可能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和其他人相比,他有着许多常人难以理解的特殊能力。比如能听到别人内心的声音;遇到危险时会觉得寒冷异常;他可以一眼就看穿别人的想法,唯独身边的这个女孩子例外……他永远也看不透她的想法。
其他人在他面前都是透明的,不管人们把尾巴藏的多隐匿,他都能看到他们的丑态百出与圆滑世故。
当他第一次走近教室时,他就选择了成为江岸芷的同桌。这并不是偶然,因为他听到了所有人的声音,却唯独没有她的。而在小孩子的眼光里,他的眼睛和发色是很奇怪的。
所以他说:“大家好,我叫穆茗,我们都是一样的。除了眼睛和头发以外,我们没什么不同。上帝怕世界上只有一种色彩的人太单调了,于是创造出色彩缤纷的我们,不同,是为了让大家更好地相爱。”
结果可想而知,班上传来哄堂大笑……大家都在笑,可是真的很好笑吗?可他就是这么想的,不同,是为了相爱!
唯独那个女孩子没有笑。她抬起头很认真地看着他,眼睛里像藏着星星,熠熠生辉。
他感觉他能懂那个眼神,就像一个人在苍凉的海上流浪了很久以后终于找到了陆地……一个孤独了好久好久的人,终于找到了世界上另一个自己,那是一种惺惺相惜的感觉。
所以有选择困难症的他毫不犹豫地坐在了她的旁边。
他和其他人不一样,所以注定要被疏远。江岸芷也和其他人不一样,所以也注定要其他孩子疏远。这样两个被“遗弃”的人,在一束未知的光的牵引下,遇见了。那道光叫做“宿命”。
人们总是害怕那些未知的事物,他害怕被其他人发现。因为自己是不一样的,所以常常会感到莫名地惶恐。
……
就在这时,他的思绪被打断了,他突然如堕冰窟,感到如冰针刺入骨髓般地寒冷!
他仿佛意识到了什么,紧紧握住江岸芷的手。
“怎么了?”江岸芷呆了呆,心里莫名地开心,细细摩挲着他的手,多想就这样一直牵着,不想分开!
“我感到,会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了”穆茗脸色苍白,嘴唇毫无血色,有些颤抖地说。
“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江岸芷的手握的更紧了,忧心忡忡地看着她,内心也开始慌张起来。
这里是盘山公路,路边就是倾斜的山沟,只有一层宛如薄纸般的栏杆坚守着底线。
他的瞳孔急剧收缩,内心的恐惧不断放大,甚至可以听到心跳声……于是他赶紧抱住了岸芷,抱的很紧很紧,仿佛要把她融进身体里。
“这,这……幸福……来的太……太突然了!”江岸芷被他抱住,脸色绯红,幸福地快要晕过去。
但她很快就意识到了穆茗的不安来自哪里。
……
陈伟豪是个工作极其勤奋的人,为了支持他可爱的女儿能学芭蕾舞。作为一名公交车司机,收入并不算丰厚的他,不得不找了额外的工作。他每天晚上都去接一些零工。很累,但是他不觉得苦,因为他想用双手成就她的梦想。
一想到他的女儿苇婷,他就觉得很幸福,尤其是听到苇婷说想要成为像奥黛丽赫本那样的芭蕾舞演员时,他感到无比自豪。他知道,女儿穿上白裙子的样子很美。能看着她脸上洋溢的笑容,他就觉得很值得了。
“再撑一会儿,这个星期四我就请假,我女儿可是要在新生开学典礼上要表演天鹅湖呢!作为他爸爸,怎么可以给她丢人呢?”陈伟豪强忍着疲惫,本该得心应手的方向盘,此时此刻,好像格外固执,不听使唤,眼皮也格外沉重……
“爸爸,你要注意休息啊,不许你今天再工作那么久,晚上不许你再出去干其他工作了,下班了就赶紧回家。”陈伟豪突然回想起今天出门时,女儿一脸认真地叮嘱。女儿清脆悦耳的声音仿佛醍醐灌顶。他如梦初醒,仿佛被一盆冷水淋过。但是为时已晚……栏杆已被拉扯地变形,发出了不甘的吱呀声,终于不堪重负,大巴冲破阻拦,往山沟下面翻去。
伴随着刹车时轮胎的摩擦声,玻璃碎裂的声音,乘客绝望的大声呼喊,还有大巴翻下山岭时不断地撞击声……车体不断凹陷变形。
眼前一阵天旋地转,耳边传来震耳欲聋的响声……穆茗紧紧抱着江岸芷,不顾身上传来的剧痛,他紧紧护着她。
他知道,她胆子很小,特别怕疼。
江岸芷心里害怕极了,浑身颤抖着,她也紧紧穆茗,那是唯一能让她感到略微安心的方法……
大巴终于停止了翻滚,就像在草原上翻滚的狮子玩累了一般停下来。
陈伟豪半开着嘴巴,瞪大了眼睛,手还紧紧握在方向盘上,胸膛凹陷下去,脑海中的最后一幕还是女儿收到舞裙的欢喜。
就在今天早晨,她的女儿苇婷还一脸期待地看着他“爸爸,我在新生入学典礼上要表演天鹅湖,你能不能来啊?”
“……你能不能来啊?”陈伟豪的意识逐渐模糊,这是他听到的最后一个声音。
安静的舞蹈教室里,清秀的女孩独自练着天鹅湖,一遍又一遍。她要在星期四的开学典礼上,让最疼爱她的爸爸,看到她最美的样子。
……
江岸芷因疼痛不断呻吟着……翻滚的过程中,碎裂的挡风玻璃刺入了她的双眼,她快要疼的失去知觉了。眼睛传来剧烈的疼痛,世界一片模糊,什么也看不见了。她唯一能做的,就是抱住怀中的穆茗,她不敢太用力,她觉得他现在的身体脆弱地就像玻璃娃娃一样,一碰就碎。她能感到他的呼吸很微弱,仿佛风中残烛……
“穆茗,穆茗,你怎么样了?”
“你说话啊!”
“快回答我,穆茗。”
“……”
少女不断呼唤着他的名字,抱着男孩独自啜泣着,眼睛里传来的剧痛,让她分不清眼眶里流出的血还是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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