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璃转身睨了百里一眼:“你怎么总是惹她生气,这下直接把人气跑了。”
“我又没说什么,是那丫头脾气暴喜欢乱影射。”百里耸了耸肩表示自己很无辜,“若是我真的瞧不起女子,又怎么会整日跟在你身边,是吧?”
“油嘴滑舌。”若璃撇撇嘴,伸手抵着他的后背催促道:“我们也快走吧,润山这么大,过会当真是要走散了。还有啊,以后不要总是惹得雪瑛不开心,要是哪日她连我都不理了,你就等着找麻烦吧。”
百里由着她推着自己往前走,还故意放慢了脚步,满悠悠地沿着蜿蜒小路往前倒似是在闲庭散步。他抱着胳膊,嘴角含笑地戏谑:“你跟怀琛这么宠她未必是件好事,哪天她要真任性到酿出什么大祸来,后悔也就晚了。不经事就是不长记性,小丫头片子。”
若璃懒得跟他再多费唇舌,明明比她大不了多少还总是副老成说教的模样,真是的。
此刻月影倾斜,皎洁月光朦胧清韵,润山隐藏在一片黑暗之中,万籁俱静,只有成群的夜枭不时低鸣着划过苍穹,叫声晦涩刺耳,在这静谧的黑夜中着实诡异。两人并肩同行了段路程,都没发现什么怪异之处。
夜已深了,这么漫无目的地闲游了半个时辰,周围静谧寂寥,若璃只觉得上下眼皮开始打架,倦意逐渐涌了上来。她迷迷糊糊的跟在百里的身后,脚步越来越慢,脑袋就跟小鸡啄米似的点个没完。
山路崎岖,又恰逢前几日刚下过一场绵绵春雨,地面上极为湿滑。若璃半眯着眼睛歪歪斜斜地往前走,没注意到脚下一滑,右脚霎时踩了个空。她还未明白什么便自陡峭山崖上跌了下去,身体的猛然下坠倒使得她头脑立刻清醒。望到下面黑压压的高度若璃冷不丁吓了一跳,慌忙脚下往旁边的石壁上一蹬,借力又跳了上来。
百里听到后面的动静回头,却见若璃正面带惊慌地自斜坡处跃上,他身形一闪,拽着若璃的手稳稳地落在了地上。“没事吧,怎么掉下去了?”
“我……不小心睡着了。”若璃挠挠脸蛋,又到陡坡处往下望了望。由于方才猛然惊醒没留意到手上的东西,结果大片的罗娑籽都顺着簌簌落下的松软泥土滚下了山坡,真是可惜。罗娑果咕噜噜地滑落,盈盈蓝光驱散了黑暗,下方的环境也逐渐现出。
有个蓦然的黑影正蜷缩在坡底,可能是听到了上方的声音,竟缓缓地动了。若璃看到后“咦”了一声,招来百里往下观看,自己便率先踏着素叶剑飞下了山坡。
这山坡有七八丈的高度,上方陡峭下方却逐渐斜缓了下来,土壤中满布突兀的尖石树根。待她落到黑影不远处借着幽光仔细打量,发觉地上轻颤蠕动着的竟然是个人。那人衣衫上满是参差不齐的划痕,身上血迹斑斑大多都已凝固,只是右膝以下已经扭到了怪异的曲度,应该是骨头断了。
虽是昏暗幽夜,那受伤的人却也发觉了有人自高处落到了山坡底下,艰难而虚弱地发出了声音:“救……救命……”
原来还活着!若璃连忙凑了过去,近处再看,只见那躺卧之人是个年轻的男子,约莫二十几岁,眉眼间也算清秀,只是脸上布有泥泞也划出了些血痕,右眉边上赫然有个不大不小的红痣。若璃惊讶地道:“你是王……”
叫什么来着?她蹙着眉沉思了片刻还是没记起来,懊恼的垂下眸子,都怪自己方才吃饭的时候没注意听,硬是把小二万般叮嘱的名字给忘了。
“王燿。”百里的声音自身后传了过来,他缓着步子立到男子身边,俯身查看了他的伤势,淡道:“没什么大碍,就是腿断了有些脱水,死不了。”
王燿艰难地在地上挪了挪身子,眼神迷惑,气若游丝:“你们……认识我?”他此刻蓬头垢面,身上青色的布衫长袍由于滚落山坡划得尽是破口血痕,坡底下阴暗潮湿尽是泥泞,伤口无法清理都有些脓水发臭,结了痂的便是酸痒难忍,极不舒服。最要命的是右腿出的断骨,略微挪动便如刀割削骨,痛不欲生。
只是他独自一人寂寥地在坡地躺了两天,心中已由先前的恐惧逐渐变成了绝望,对这番疼痛已经有些麻木了。看到此刻有人完好地飞了下来又能清楚地叫出自己的名字,只觉绝处逢生,又找到了活下去的希望。
“我们在你家开的食肆里呆了些时辰,小二便托我们来找你。”若璃简单地解释道,心下并不在意自己方才根本记不清人家的名字。
“原来如此……叫他们担心了……”王燿喃喃几句,脸上闪过一丝愧疚。他想动动身子坐立起来却像是又撕扯到了右腿的断骨,登时痛楚连心,冷汗连连。连续两日滴水未进胃里已缩到了极点,他已觉不出饿来了,只觉得身上又是疼痛刺骨,右腿虚虚晃晃,唯有痛苦相连才让他感觉到那条腿仍旧属于自己。
见他痛的呲牙咧嘴,若璃从炼妖瓶里寻了些药出来,能暂且替他缓缓痛楚。她自地上找了根笔直结实的树枝递给百里,指向王燿的方向:“喏,你去给他接骨。”
百里接过树枝比了比,长短适宜正巧合适,便俯下身子将王燿右腿上的裤腿扯开,撕成了几条布条,把腿放直摆正与树枝绑在一起固定好。他手上十分麻利,又或许是若璃的药丸起了效果,接骨期间王燿并未觉表现出太大的痛苦,只是仍是动弹不得,定定地躺在那里由着百里在自己身上摆弄。
腿上的伤处理完,王燿心中不胜感激,只能再此用沙哑低沉的嗓音连连道谢。
见他嘴唇干裂都划开了道道口子,若璃念咒幻化了些清水出来,虽说是用五行仙术变出来的水,但也可以略微免去些他的干渴。王燿由若璃扶着饮了几口水,这才觉得身上有了些力气。他颤抖着摆正身体,感激地道:“多谢两位相救,在下的家处两位也都知道了,王燿定是倾尽家产也要报答两位少侠的救命之恩。”
若璃听闻笑着摇了摇头:“举手之劳而已,毋需答谢。”
百里正立在旁边擦拭手上的血迹,头也未抬地轻笑问道:“你拼了命也要得到的玉石,可是已经收好了?”柔软的布条擦过之后,两只手又恢复了平时的干净白皙。
王燿轻轻颔首,随即又想到什么,脸上略过一丝惊恐:“我们、我们还是赶紧离开这吧!这里有妖怪,吃人的妖怪!”
妖怪?若璃与百里相视一眼,终于说到正题上了。
“那妖怪是什么模样,到底是怎么回事?”若璃扶着他倚到旁边的大石上,柔声问道。看他脸色突变应该是遇见了传言中的妖,为何会是吃人的妖怪,不是使人变痴了的那个?
谈起这个,王燿立刻面如土色,身体忍不住阵阵战栗。他艰难的咽了口唾沫,将他两日前所遇到骇人遭遇徐徐道来:“我是偷偷来到后山上来的,原以为这里会有官差把守会很难缠,可结果到了一看连个人影都没有。虽然不怕那些官差的阻挠,那村里都传说山上有索命的恶鬼,我心里害怕,只想着在山脚下挖到玉石便立刻就走。”
“可最近山上太过骇人,山脚下的好玉石也都差不多没有了,质地太差根本不知什么钱……我只好又提着胆子去了半山腰,先前倒也风平浪静没什么怪事,可当我把玉装好刚想离开时,却见到了、见到了……妖怪。”最后两个字道得极为吃力,他的眼睛霎时瞪得滚圆,似乎想起那骇人的一幕就感到阵阵心悸。
“天上忽然飞来一只怪鸟,很大很大的怪鸟,全身的羽毛血红,光那翅膀就有四五丈长,最、最吓人的是,它有九个头!”王燿战战兢兢地道,浑身上下又开始打哆嗦,“我看到那妖怪吓得魂儿都没了,拼命地往山下跑,它就在天上扑闪着翅膀追,一振翅就会狂风大作,声音尖锐刺耳,我一路上也不知道多少个跟头……那只怪鸟伸出爪子要抓我的肩,我……”
王燿忽然间面带窘色,顿了片刻后继续道:“正巧到了山路边,我腿上一软连滚带爬地往前逃,然后就从山坡上掉了下来……然后我忍着痛藏进了坡底的草丛,大气儿都不敢出。可能是因为这坡底太深了,那九头鸟在天上寻摸了一阵也没下来,随后又鬼叫着飞走了。我还以为自己肯定会死在这,没想到却遇到了你们,真是多谢、多谢。”
王燿说罢连连作揖,脸上满是劫后余生的感激。若不是腿上不方便,恐怕是会向着他俩叩首的了。
听完王燿这番经历,若璃百里相视着陷入了沉思。九头的怪鸟……莫不是鬼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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