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钟摇摆,不管摆到何处都会摆回原来的位置,两点的钟声敲响了。
汪格整装待发,等待司机来接她去大教堂,季诺德把注意事项一一告诉她,然后自己居然……先走了,留她一个人等人来接,据他个人说是需要帮订婚的两个人准备婚戒,汪格好奇难道男方向女方求婚时要从季诺德口袋里掏出婚戒吗?这画面有些诡异。
汪格百无聊赖,收拾起自己入冬的衣服,妈妈买的那件大衣的扣子果然松了,姜还是老的辣,来之前她就叨叨着这扣子有点问题,还没来得及去换一件,汪格就急着出了国。
内层的羊绒柔软暖和,贴着脸,她感觉脸都是暖的,想妈妈了……
电话忽然响起,唤回了神游中的汪格,汪格以为是季诺德。
开口便说:“我都准备好了,怎么还没有人来接我啊?”
那边是一阵抽噎,“格格,我有点事……你能不能……来接我?”
汪格慌了,拿电话的手都在抖:“小五,你别怕啊,你在哪儿先告诉我。”
不问理由便赶到她身边去,这是朋友。
刘勿欣回了一句她在原来的家,然后匆匆挂了电话。
满屋夷乱,衣服到处都是,家具上处处划痕,没有一处地方是干净的能下脚的,汪格踩着不会让她滑倒的地方,一步步穿过客厅。
一瞥,刘勿欣侧靠着落地窗的一面,歪着脑袋去看外面清冷的街道,阳光洒满的路上,人并不是很多。
她似乎没有发觉汪格进来了。
汪格轻声问道:“你怎么了?”
她转头看向汪格,漂亮的桃花眼里蓄满泪水,迟迟不落。
汪格穿越那一片混乱的客厅,径直走到她身边。
又再次问道:“你怎么了?”
刘勿欣摇头,就是不说一句话。
汪格拭去她眼角的泪珠,滴落的眼泪很快把她鲜红的裙子滴成了朱红色,像是真正的献血绽放在她裙摆之上。
“格格,我可能活不下去了!”
汪格尖叫:“胡扯什么!怎么你就活不下去了?”
刘勿欣这才向她说明她和成骏发生的事,当然隐去了她和成骏曾经相爱这个事实,她只说,从开始和他在一起到现在,她一直受他胁迫,没有自由。
汪格惊讶她居然隐忍如此之久没告诉过任何人,当下更加心痛,刘勿欣是在家里是小公主一般的存在,她骄傲得可爱,因为她从不高傲,她努力向上,没有她做不到的事,至少在汪格的眼中,她一直都是完美的存在,她是她的榜样。
汪格鼻子一酸,当即就要哭出。
“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我担心连累你。”
“你说什么啊!我们是从小玩到大的朋友,你有委屈就要告诉我。”
汪格搂住她的肩膀,轻轻抚摸她的长发。
“没有别的办法摆脱成骏吗?”汪格问道。
“他父亲是成候,你知道吗?”
汪格大惊失色,就是那个手里握有多家大型赌场掌握权的成家,据说他父亲黑白通吃,汪格一直认为这样的豪门只会出现在捕风逐影的花边新闻里。
那该怎么办,汪格仔细思虑。
“要不然咱们即刻回中国吧?”汪格提议。
刘勿欣立刻反对:“不可以,我担心他会顺着我们跟到我家,你知道我妈妈胆子很小的。”
汪格推开窗户,周围果真有些人鬼鬼祟祟,这些人应该就是成骏派来监视她的。
已经监视了这么久,为什么今天会突然来这么一出,成骏为什么忽然对她这样,还把屋子弄成这么乱的样子,还有,这么多监视的人,可是他们好像都没有离得过分近,只在周围监视,房子门口也没人公然监管……
关心则乱,汪格来不及思考这么多问题,而且她从来都不认为刘勿欣是会对她撒谎的那种人。
刘勿欣小声说道:“不管怎么样,咱们先离开这里好不好?”
汪格点头,转念一想,如果把她带回家里,成骏一定会跟过去,她们有能力摆脱他吗?
刘勿欣见她不走,于是又说,“去你家,好不好?”
为了小五,汪格什么都会义无反顾地去做,可是季诺德那么爱她,如果把祸患带给季诺德,她心里永远不会安定。
刘勿欣再次开口,带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恼怒。
“你害怕了?”
汪格赶快摆手:“不是,不——我根本不怕那个人,我只是担心……”
“担心季诺德会受牵连?”
刘勿欣暗笑,这两个人还真是心有灵犀,都担心对方会被成骏伤害,所以不想告诉对方,季诺德是这么担心她的,同样她也是这么担心季诺德的。
刘勿欣握住她的手:“格格,你知不知道,只要不出西班牙,伽西亚家族的势力都能护住我们,所以让季诺德插手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汪格摇头:“他为我做的事够多了,以往我胡闹也就算了,可是现在我们遇上的这个麻烦可能会给他带来后患。”
刘勿欣的眼泪滑落,“那你是要看我就这样被成骏玩弄于股掌吗?”
汪格失语,所有的事陷入死结,她既不想让刘勿欣受牵连,也不想季诺德因此出事。
权衡之下,汪格说:“咱们报警吧!”
刘勿欣笑得无奈:“你怎么还是这么天真,你以为我为什么不报警。”
“难道他们家就能一手遮天吗?况且这里是西班牙。”
“你懂什么,这里是成骏为数不多的休息地,他在这里的眼线是你想象不到的。”
很多都是她和成骏刚在一起时,她要求成骏给她增加的暗卫,她知道他们家仇家不少,成骏不曾把他们的关系公开也是一件好事,盯上她的人并不多,轻而易举就能解决。
汪格终于打定主意,先带她回约兰达公寓,等季诺德回来和他好好商量,告诉季诺德一声她们要先回中国,这样也不会让他担心。
三点已过,大教堂里聚集了几十个有头有脸的人,寂静无声,他们都是受到伽西亚的邀请,说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在这里宣布。
约兰达手心里满是汗渍,她故作镇定走到伽西亚身边,“汪格来了吗?”
伽西亚先是对着人群点点头微笑,随后靠近她身边说:“你去告诉季诺德一声,司机刚才给我打电话说没有接到汪格。”
约兰达缓缓起身,悄然走到季诺德身边。
她观察着季诺德的神色,生怕他下一秒就在人群中爆发,可是出乎意料,他冷静镇定。
季诺德摸着口袋里被焐热的戒指盒,回想她今早伏在他耳边说的那句话,她说——我爱你,真的非常非常爱你!
她不知道这是她的订婚宴,如果知道,一定会马不停蹄地赶来,她是爱他的,这就行了。
他镇定自如,吩咐身边人:“取消后面的活动。”“约兰达,请你去公寓看看汪格的情况。”
约兰达点点头,随即离开。
汪格让刘勿欣在楼上收拾几件衣服跟她走,她自己则下楼找一辆计程车带她们回约兰达公寓。
第一辆车,司机没有打开门,不过却打开了车窗。
小麦色皮肤的司机笑嘻嘻地对汪格说:“小姐,你的脸色不好啊!”
汪格无意与他开玩笑:“我想去特利亚纳。”
“小姐,我会吉普赛人的占卜方式,你要试试吗?”
汪格实在是对这个奇怪的司机无语,“谢谢,不用,打扰了。”
之后汪格挥着手拦下一辆计程车,这个司机却打开车门,跳下车说:“别带任何人去你家,不然你会有灾祸。”
汪格摇摇头,笑道:“这里的人是都有这种古怪的嗜好吗?都喜欢告诉别人自己未卜先知?”
汪格带她回了家,这才想起来她放了季诺德的鸽子,说好了下午三点要去参加订婚宴的,现在已经快六点了。
这边刚安置完刘勿欣,约兰达夫人直接无礼地用备用钥匙打开了门,汪格一回头就看见了约兰达。
约兰达夫人神色不快:“为什么没有去订婚宴?”
汪格抱歉地说:“我知道这件事做的不对,我会和季诺德解释,改天一起去那位朋友那里赔罪。”
约兰达还是冷冷的,“你没有事就好,我要先离开了。”
汪格搓着手,心里还是不安,会不会季诺德也生气了。
约兰达返回,踌躇着。
“汪格,你知道自己错过什么了吗?”
汪格摇头:“这位朋友对你们来说很重要是吗?我让他们不愉快了,真是抱歉。”
约兰达握紧手里的包:“若是一个人不能好好把握幸福,那幸福就会拍拍翅膀飞走。”
汪格站在原地,目送她出去。
季诺德站在金碧辉煌的大教堂前,向众人起誓:“我向庄重的大教堂起誓,从今日起继承伽西亚家族,永不背弃伽西亚家族,以家族名誉为前行指标,势必使伽西亚家族重现辉煌!”
伽西亚瞪大了眼睛,她曾经不止一次请求季诺德接替这个大家族,没有一次被他接受,他总是说,这一切都和他没有关系,现在他终于接受了自己的使命,同意接管伽西亚家族。
季诺德本来就想趁这次求婚,正好宣布这个消息,既然她没来,就拿这个作掩护了,免得众人知道了她没来订婚宴而到处议论她。
“现在,请各位同去赛巴斯提达庄园,参加我的继承仪式。”
众人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跑这么远宣誓,但思索后,还是认为这是个认真的人,他一定能负起自己肩上的责任。
季诺德等到大家渐渐散去,终于松了口气,他不想让人知道他没有等来他的未婚妻,他的戒指还没有送出去。
约兰达走过来向他说明情况:“汪格一切安好,她没有来是因为她的朋友刘前来拜访。”
季诺德皱眉:“她们现在在你的公寓是吗?”
“是。”
“那就好,你和我一起去庄园吧,伽西亚太高兴了,今晚一定会喝多。”
“那求婚呢?”约兰达看他一点都不急。
“来日方长,回头再给她准备个更盛大的。”
约兰达笑出来,她年轻时怎么就没有遇上这样的男人呢!
羽生整理着这个名为羽生的人的遗物,“感谢你了羽生,谢谢你的身份让我能在这里多待一段时间,不过我现在不需要你了。”
他看着手表:“八,七,六,五,四,三,二,一,结束!”
季诺德接过佣人递过来的电话,身边一时间安静,他听到电话那边说:“季诺德先生,住在约兰达公寓的中国留学生汪格,于今晚七点至九点被杀,请您接受调查,帮助破案。”
季诺德放下电话,耳朵响起电磁波一样的声音,他的耳朵一瞬间什么也听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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