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远,你怎么回来了。”程母开门看到程明远,虽然说的是疑问句,脸上神情却像猜到他会回来一样。
程父坐在沙发上看了程明远一眼,侧了侧头,示意他坐下。程明远坐到了父亲的身边。程母跟着坐到了另一边的沙发上。
“妈……”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你是觉得我们委屈了听雅是吗?”程母没等程明远说完,就打断了他的话。
“是。现在听雅是没说什么,她的想法也恰好合了你们的心意。可我知道,这不是恰好,是你们摸准了她的脾气,你们知道她从小缺爱,第一段婚姻又是被离婚的,你们知道她对亲情对爱情的渴望。所以你们不需要做出什么,你们只要一个劲地对她好,她就会乖乖地顺着你们的意思走了,甚至都不用你们提出来。什么婚礼计划书,都网上随便下的吧,就是算好了她出于对你们的感激肯定会提出来不需要婚礼的。我知道跟那个女人比起来,你们觉得她配不上我们程家这样大张旗鼓地办婚礼。”程明远抬头看向母亲,眼神里透着不甘。
“什么那个女人,她也曾经是你的妻子。我知道你不喜欢向卉,离婚后连名字都不愿意提。向卉也的确不是一个好妻子,好儿媳。可当年的那些,难道说没了就没了嘛。你们的婚姻是没了,可是你爸和你向叔叔多年的交情还在。现在向卉还没有再婚,我们如果就这样大张旗鼓地迎新的儿媳进门,人家向家怎么想。”程母也不甘示弱地怒视着儿子。
“向家向家,就是因为当年那愚蠢的联姻,难道要搭上听雅一辈子的幸福吗?难道她就只能这样灰溜溜地嫁给我吗?”
“什么叫一辈子的幸福,我们现在对她不够好吗?我对她也是有几分真心的,毕竟她救过我的命,我也是真心希望她嫁进我们家,你现在这样剑拔弩张的是做什么,当年,是,是逼迫了你,可我们也不曾想你和向卉这么过不到一块。难道我和你爸就过得开心吗?我们……”
“够了,你们都给我住嘴。”程父突然起身大吼了一声,程母和程明远一惊,停下了争吵,一人一边坐到了沙发上,彼此都不看对方。
“一切都是我造成的,是我没用,当年听信谗言,造成了公司不可逆的损失,公司漏洞补不上,只能找老向求助,不曾想老向竟然向我提出要结为亲家。我也是后来才知道,向卉根本不是老向口中爱慕阿远许久,而是老向为了断绝她女儿和一个老男人的关系,让女儿死心。才让我们明远娶的向卉。是我造就了儿子你不幸的婚姻,现在也是我害怕向家的刁难,不敢给听雅一个好的婚礼。一朝被人抓着脖颈,一世难抬头。是我造的孽,却让儿女来偿还。哎!”程父说着,重重地坐到了沙发上,低头捂住了脸。
“老程……”程母看着程父痛苦的样子,心酸不已。
“爸,妈,是我不好,我冲动了。但我是真的爱听雅,她对你们也是万分地敬重。过去的事,我们不要再提了。我希望听雅嫁进来以后你们能真心对她,她真的很好。”程明远起身走到程父身边,轻轻拍了拍他的背。
“阿远,你放心,我和你爸爸会对她好的。我们都这把年纪了,也经历过浮浮沉沉,人心的好坏,我们还是能辨别的,听雅的确是个很好的孩子。都是妈不好,总是放不下自己那点私心,对着听雅是有那么一点算计。但妈跟你保证,以后的日子妈会把她当亲女儿对待。绝不会委屈了她。”程母看着儿子,言辞恳切。
“嗯,妈,你和爸早点休息吧。我回去了。”程明远朝父母点了点头,出了门。
程明远回到家,没有开灯,去储物柜开了一瓶红酒,坐在客厅自饮自酌。直喝得晕晕乎乎,倒在沙发上,双眼微闭,神色痛苦,往事如电视画面一般在脑海中涌出。
七年前的夏夜,程明远一脸笑意的从公司回到家,想要告诉父母自己升职的消息。推开门,却见家中愁云惨雾,父亲不停地抽烟,母亲则在边上低声抽泣。
“这是怎么了?”程明远从未见过父母如此,一个箭步上来,伏在母亲身边。
“阿远,你爸他,犯大错误了!”程母看了眼儿子,说了一句后又低头哭泣。
“爸,到底怎么了?发生了什么?”程明远看向父亲。
“我,我听信了刘秘书的话,和一家从未合作过的供货商签了约,结果对方提供的产品明着没问题,可投入生产后因为质量问题,造成我们的成品有重大瑕疵。我想找对方公司,却发现对方收了我们货款后早就跑了,刘秘书也一声不吭就消失了,我这才慌了,才发现当时签订的合同也有很大问题。刘秘书跟了我多年,我很信任他,一般他拿来的合同我都是直接签字的。这下真的是状告无门。”程父扶着头,夹着烟的手微微发颤。
“这刘秘书怎么能这样。那现在怎么办?公司的损失岂不是很大,所有的损失岂不是要爸你一个人担?”程明远看着父亲,心生担忧。
“也是不幸中的大幸,有瑕疵的成品被拦截住了。现在公司的意思是毕竟我在公司这么多年,为公司辛苦半生,我如果能在规定时间内自己补上这笔货款,重新购入材料生产,不影响公司出货,就可以息事宁人,只是事情结束后,这职位这工作怕是保不住了。不过这都不重要,我也过了50了,就当提早退休了,只是这笔货款……”说到货款,程父的神情很是痛苦。
“多少?”程明远看着父亲,问道。
“350万。”程明远一惊,半伏在母亲边上的他瘫坐到了地上,“爸,你只是公司中层,多年来又一直谨小慎微,不敢有中饱私囊的行为。妈去年已经退休,一月不过五千的退休金。我只出来工作了几年,刚于今天升了职,之前也没存下多少积蓄。我们家拿得出那么多钱吗?”
“我和你爸把家里的存款和资产都清点了一遍,就算卖了在郊区的那套房,还差100万。”程母深吸了一口气,无助地看看丈夫看看儿子。
“还差那么多?怎么办?我们去问姑姑借点吧。”程明远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往来最亲近的姑姑。
“你姑姑姑父两个都是工薪族,积蓄本就不多,就算有也是杯水车薪。实在不行,我们就只有把这套房子也给卖了。以后租房子住。”程母抬眼看了看房子,无奈道。
“难道就真的没有任何办法了吗?”程明远看着这个他从出生就在了的家生出一丝悲凉。
“也,也不是完全没有,只是,要……”许久,程父艰难而低声地蹦出一句话,但也没有说完。
“要什么?是什么办法,爸,这个时候了你还支支吾吾什么?”程明远似乎看到了希望,也许父亲真的还有什么后招。
程父看了看儿子,低下了头,没有再开口。
“爸,你说呀。”程明远起身往父亲身边走去。
“你爸的意思是要你和向卉结婚。你爸去找过你向叔叔帮忙,你向叔叔家大业大,借个100万对他来说应该不是为难的事。你向叔叔很爽快的答应了,只是唯一的条件就是要你娶她的女儿向卉。他说向卉小的时候就喜欢你了。”程母见程父痛苦,抢在程父面前把话都说了出来。
“向卉?她喜欢我?我和她不过小时候一块玩过几次,长大后基本没有交集,怎么可能喜欢我,我也不喜欢她呀。”程明远停住了脚步,看着程母,觉得很是不可思议。
“喜不喜欢都不重要了,你和向卉年龄相仿,男未婚女未嫁的,结婚也并不是不可行。感情嘛,培养培养就有了。”程母越说声音越低,可能心虚吧,没有再看程明远,只把头微微转向了一遍。
“是,是不重要。现在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说起来都是我这个做儿子的没用,工作几年还没一点起色,家里一有点风吹草动就支撑不住了。人活一世,总归是要结婚的,只要向卉不是那么难相处,结婚后,我会好好对她,好好过日子的。只是,向叔叔那里的钱,只能算借的,我会努力工作,把这笔钱还上的。我不想因为这笔钱,让我们程家在向家面前抬不起头。”还有一句话,程明远没有说出来,只在心里哀道,再怎么样,反正娶到的也不是心中那个她,娶谁又有什么关系。
程父程母有些意外地看着儿子,他们没想到会这么顺利,凭心而论,他们也不想儿子因为这个原因结婚,可眼下这似乎是最好的方式了。如果真的变卖所有的房产,以后居无定所不说,儿子日后的前程和婚嫁也会受到影响。总归,错误已经造成,只是可怜了要儿子去弥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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