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有许多小默契。
趴在桌上休息,我们都喜欢朝着同一个方向,不过比起给他一个后脑勺,我更喜欢望着他宽广的背。
笔记写着写着,我们总是同时咬一下笔头然后开始转笔。
校服很大很丑,我们把拉链拉低,领子向后扯,自以为很帅。
偷偷爱慕着一个人,总会把某种巧合认定为默契。
固执又可笑。
我也曾因这份喜欢暗自神伤过。
那时我们还没做同桌。
季非带了手机到学校,是时下很新潮的翻盖机,趁着课间拿出来偷偷玩。
有关他的一切,我都会精神高度集中地竖起耳朵,生怕错过一个字以后就不如别人懂他。我隐约听见照片、女朋友、漂亮、在外地,这几个词。他们离得很远,我听不真切。
我真庆幸我爱装睡。
那个课间我埋着头,只感觉心里无比难受,呼吸困难。
后来做了同桌,我没问过,他没提过。
我不知道是不是听错,他们又是不是在说他。
但那个心脏剧痛的下午,我忘不掉。
我是第一次这样喜欢一个人,没想到喜欢就像爬墙虎,只需在角落里种上一株,就能覆盖任何可以生长的地方,见缝就钻,无孔不入。
有次数学课,我们吵架了,莫名其妙的。
两个倔强鬼自然是谁也不肯向谁低头。
倒霉的是,我忘记带数学课本,季非装作不知道不肯借给我看,还过分地用胳膊肘遮住。我只好用笔尖戳着空白的笔记本发呆,祈祷老师不要发现我这个上阵忘扛枪的兵。
这时,头很圆的数学老师说,听过同桌的你吗。
同学们都是一愣,我茫然地抬起头才发现老师是对着季非说的,我侧头看他,不知道老师的意思。
他当时也在气头上,身子往后一靠,看着老师不说话。
数学老师继续说,没听过我唱给你听好不好。
同学们都笑了,我没敢笑,我靠的太近了,怕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明天你是否会想起,昨天你写的日记。明天你是否还惦记,曾经最爱哭的你。老师们都已想不起,猜不出问题的你。我也是偶然翻相片,才想起同桌的你。
老师唱的好难听,季非也这么觉得,他皱起了好看的眉。
我们都没听懂,只有他听懂了,伸手将他的数学书往我们桌子中间一推。
老师笑了,这样才对嘛。
虽然我还在生他的气,但季非真的好聪明,老师唱首歌他都能猜得到在想什么。
下了课,他还是不肯和我说话,我也和他赌气,朝着右边装睡。
我们组已经换到了教室中间,右边还有别人。
一个总抄我作业的男生。
我有些不好意思,但已经朝这边了,再转过去太没骨气了。
为了避免尴尬,我紧紧闭上眼睛,装作睡得很熟。
旁边那个男生问季非,江月怎么动不动就睡觉啊。
我没听见季非的声音,有些失落,他是不是真的不想理我了。
正这么想着,突然鼻子一痛,被人用力捏了一把,我能感觉到是季非俯身过来下的手,他的气息我不会认错。我本来不想动的,但是真的太痛,刚要起身骂他就听见他说,关你什么事,她喜欢睡就让她睡。
季非跑开了。
我坐起来摸了摸鼻子,没敢看旁边男生若有所思的眼神。
我当然不敢直说这叫宣誓主权,但我偷偷在心里这么定义。
如果能一直和他做同桌就好了,坐在他的右边,像结婚证上的合照,永不分离,但天下无不散的筵席。
还好,我们只分开了一学期,最后一学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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