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那咱们就一言为定!到时候比赛,我们‘雄鹰’要是输了,就给你们磕头认错,不过丑话说前面,要是你们输了,那我让你们做什么你们就要做什么!”
“好!咱们一言为定!”
说完,叶悠悠伸出手,摆在了陈淮海的面前。
“不过,为了防止你说话不算数,咱们还是要先拉钩上吊,否则我可不敢相信你。”
“什么?拉钩?你当我三岁小孩啊!”
听到叶悠悠这么说,陈淮海却一脸鄙夷地朝她看过去,眼神里满是嘲讽的意味。
站在叶悠悠身后的杜迦南,却也是一边苦笑,一边无奈地摇着头。
“叶悠悠,你放心,既然是答应了你的事,我作为‘雄鹰’的队长,是一定会做到的!”
唐冰冰走上前来,插话说到。
“下个月,学校正好会有校队选拔赛,你们可以自己组建一个队伍,到时候和我们‘雄鹰
战队正面交锋,相信如果你们有实力,就一定可以在决赛和我们交锋,况且这样形式的比赛,对双峰来说,都比较公平。”
“哟!口气倒是不小……”
未及叶悠悠接口,杜迦南却是快不上前,伸手和唐冰冰的手掌,交握在了一起。
“好的,那到时候,不见不散。”
大跨度华彩音区,高频率把位换把,连弓式泛音换弦。
傍晚时分的练功房里,四处空落鲜有人迹。奢华靡丽,连贯通畅的乐音如同水流般倾泻绵延在整个提琴室里。
沉重步声,由远及近,渐次向琴房比近。
“老爷……”
身后从仆迈步上前,侧首示意,默默征询面前男子。
右手只轻轻一挥,从仆便退了下去。凑及门缝,目光窥探进去。
窗明几净空空荡荡的琴房里,着一袭乳白衬衣领口微开的少年,手持提琴,面朝谱架,双眼微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透过巨大落地窗洒进来的金金碎碎的暖屑,反射在少年的纯白衣襟上,和着时而明快,时而低靡的音符,遥遥望去,仿佛坠落凡尘的折翼天使,心心念念用弓弦寄托自己的哀思。
附点节奏渐渐加倍,少年眉峰倏地凸起,不落痕迹间微微侧首,半眯的眸子扫过门口,连弓越过双音和弦,低声部忽空弦滑音,乐曲戛然而止。
“你怎么来了……”
卸下肩头提琴,置于乐架,少年懒懒散散转过身来,阳光在地上将少年身影拉开,眼眸神情依稀清现。
琴房门霍然被推开,男子并身后从仆缓缓踱进来。
“南儿,你弹得很好。”
“呵呵,前半部分确实是……”
男子脸上一阵尴尬,唇瓣蠕动欲言又止,终究还是缄默沉寂一言不发。
“少爷……和老爷回去吧……”
身后从仆再忍不住,提步上前抢先开口。
“黄老!”
男子不意其突然发话,转头低声将其喝退。
少年冷冷瞥一眼男子身后一脸怨怼咬牙退后的从仆,嘴角边嘲讽之意渐深。
“也是你的意思么?”
“南儿……爸年纪大了……身边总是要有个人的……”
濡弱声线里,苍老之音穷穷毕现,男子额上,岁月确已飞逝般碾过,只余下道道避之不过的痕迹。
少年敛回视线,转过身去。
“我告诉过你的,生意场上的东西,我不感兴趣。”
“咳咳咳……”
剧烈的咳嗽声划破了琴房的宁静,男子微微踉跄退后几步,伸手扶墙才勉强站定。
从仆赶忙将手巾奉掩上男子口鼻,一手轻抚男子后背顺气。
“少爷,老爷因为您私自修改专业的事已元气大伤,这次您就顺了他的意吧。”
“黄老。”
少年微微侧首,薄唇紧抿。
“您从小把我带大,我志不在商您应该知道。”
“少爷!老爷的身体是一天不如一天,你又怎么忍心让他一把年纪还要为商场上的尔虞我诈日夜忧心呢!”
“不要再说了黄老!咳咳咳……”
男子一手扶墙支撑身体重心,一面吃力回头焦怒低吼,“不要再说了!”
“老爷!您不要拦我!今天这话我非说不可。”
从仆一把甩开男子紧捉袖襟的手掌,大步迈至少年面前,紧绷的面庞上坚毅神色自是岿然不动,只无畏探向少年眸底。
“少爷!今日黄某一席话,若说重了,还请少爷看在我们九年依守的情分上网开一面;若少爷觉得有理,黄某恳请少爷听我一言,当年老爷带着我们几个一路腥风血雨披荆斩棘实属不易。现如今我们这把老骨头,死的死,残的残,留下的有用的没几个,Madax这片天,我们是能撑一天算一天。黄某有幸能把少爷带到九岁,又怎会不知少爷的志向所在?只是创业容易守业难,辛苦打下的江山,少爷又怎舍得拱手让人呢!”
“黄老!闭嘴!”
仿佛拼尽全力,男子歇斯底里喊出声来,右手遮向心脏位置,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我们回去……”
“老爷!”
“我说回去!”
一手扶墙,一手紧紧攥住衣襟,男子转身,缓缓向门口挪去。
从仆拗他不过,沉沉叹一口气,侧头凝视一眼默默埋首于阴影间的少年,无奈摇头,小跑至男子身边,搀扶他手臂,缓缓消失在琴房。
只一眸,那个沧桑背影,便深深烙进少年心底,多少年后仍挥之不去。
有些记忆,注定用来,惩罚自己。
“你确定妈妈会来这里找你吗?”
低头看去,粉粉嫩嫩的小拳头紧紧攥住衣袂,水汪汪大眼睛映嵌的脸庞紧张地连连点头。
环顾四周,一片沉寂。几近六点的天色早已阴沉得能妨碍了视线,心下不由一阵狐疑。
“小弟弟,马上就要天黑了,姐姐还要赶去上晚自习,你再捉弄姐姐的话,我就只好把你交给保卫处了……”
小脸惊恐顿显,睫毛因颤栗不停上下抖动,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倏尔,绵远悠长的提琴声波波渐次拍打耳畔,从不远处低低传来。
东风夜放花千树般,本渐次黝黯沉压而下的夜色瞬间被灯光顶了回去,周遭缠绕树枝的霓虹彩灯一齐点亮,瞬间即已刹那芳华。
正待疑惑之时,身边孩子顿然如获大赦,一溜烟便已跑开再不见身影。
“是谁?”
折进通幽曲径,摸索乐音婉转的方向,一袭身影迎面而来。
裁剪匀称的墨黑燕尾服,素白净帖的贴身衬衣,乌黑锃亮的厚质皮鞋,脖颈间缠系着的黑色晚宴礼服蝴蝶结煞是调皮可爱。
“南……”
错愕间低声言语,慌忙后退几步亟待逃离。
乐声戛然而止。
“悠悠……”
仿佛着魔一般,无需念及咒语,只消这个声音,便半点再挪不动步子。
“悠悠!不要走!”
放下提琴,快步上前,生生扳过倔强而背的身体,直直朝双眸探去。
“宝贝……不要和我闹了……我做什么让你不高兴了么?”
“没有。”
冷冷回应,不着半点温存。
“这些天……你总是躲着我……”
少年沉默不语凝视眼前一片木然的面庞,自嘲一笑,低低道。
“今天是什么日子……你还记得吗?”
抵死咬住嘴唇,拼命摇头,只幽幽望向远方,目光丝毫不落边际掠过眼前人,仿佛他根本就不存在。
“呵呵……没关系……周年纪念而已……也不是什么大事……”
近乎苦笑,少年声线渐次低靡,顺着裤袋探进指尖,手掌大小的盒子稍触可及。
“杜迦南。”
晴天霹雳般怔在那里,连名带姓的称呼,早已生生拒他于千里,不详之感有如湖风般森森冷冷来袭。
未及伸出的指尖半僵袋中,微微张口犹如等待未知宣判般错愕,整颗心,狂躁得近乎失去心律。
“我们分手吧。”
再无多余言语也半点不留余地,断然甩开渐失温度的掌心,直直扭头离去,哪怕一眼的回眸也终究不肯残遗。
空余下一树繁华空绽颤,乱红飞过锦时去。
“东西都收拾好了么?”
“差不多就这些了。”
东方天际间略微露一丝鱼肚白的亮光,黑色奔驰静静停在女生宿舍楼下的林荫道里。拂晓四五点,整个茱莉亚正静静沉睡在甜腻的美梦中。
“那好,还有一点手续要办,我去处理一下,马上就回来,你可以在车里等我。”
“等一下!”
紧紧拉住男子手掌,埋头轻轻低吟,指甲几乎掐进肉里。
男子回首,微叹一口气,轻捋女子耳鬓碎发,语气里满是怜惜。
“悠悠……下午两点的飞机……我们没有很多时间……”
无奈点头,手上力道渐松,头埋得更低一些。
“你……快点……回来……”
男子微微颔首,快步走开,身影渐次依稀淡退在视线里。
“是他吗?”
温润而熟悉的声线自背后幽幽飘来,如浓霜般侵袭上心,仿佛漏跳几拍,血液瞬时冰凉凝固起来。
机械转头,湛蓝仍未放光的曙色里,依稀只看得清脸颊上许久未曾清理的胡渣,蓬乱的头发,零落的衣衫,和日渐消瘦的躯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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