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房间里等啊等,等了近一个半钟头,天边的闲云去又复来,来又复去,百无聊赖,眼皮子倒愈发疲乏困顿,揉了揉眼,灵敏的耳朵隐隐听得一阵轻微的攀爬声从窗户外壁处响起。
她一个激灵迅速起立,目光牢牢锁定住窗门口,想看看苕尉究竟在搞什么鬼。凝神定了几秒,眼睛都盯酸了,却猛然见一团黑影带着强劲风势破窗而入,速度之快她都来不及晃眼,眨眼之间已不偏不倚正好砸到了她身上。
惊呼一声,她重重落地,落地之前却还不忘将黑影拉作垫背。
沉重的势头将她垫在黑影身下的手指压得一阵疼似一阵,条件反射地将手指抽出,急急活动了一番指骨,她这才蹙着眉头看清,怀中的宽厚身躯所穿外衣原是她前阵子在KAPPA买的驼色羊绒大衣。心中一惊,目光往上偏移,果然是苕尉那张清俊脱俗的脸孔,只是那脸孔似染了愠色,目光中更有些微微的惊惶,起身后不由分说大力道地将她也拽了起来,目光冷冷地板着脸:“这个时段,你在这儿做什么?”
景婕心中蓦的腾起一股子邪火:巴巴等了一个多小时,等来的竟是这等没脸没色的窝囊结果?她不干了!狐疑的目光在他吊梢眉眼间一番游走,亦没什么好气地道:“这话应该我问你才对!好端端正门不走,学那些个梁上君子跳窗出入做什么,显得你身手另类出类拔萃?到底几个意思?”又来回抚摸了一圈儿被磕得生疼的膝盖骨,委委屈屈低声补充,“好心好意来还钱,枯坐了一个半小时不说,还白拦一身灰,我就不该这么积极上心!”说完偏过头去,鼓着腮帮子不再说话。
身后,悄无声息袭上她后颈的狠辣手刀,又悄无声息缓缓收拢、落下。
“原来是这样!”苕尉慢慢走近她,眼中微不可察的惊惶逐渐褪去,从容淡定地替她抚平被压得褶皱的衣角,又从容淡定地从身旁抽出纸巾、小心翼翼拭去她发梢的微小尘痕,行云流水做完一整套 动作,这才看着景婕微微泛红的脸平静地、又带着些许惊讶道:“原来你不知道,这门已经坏了!”
“门坏了?”景婕奋力抢过他手中擦拭过她发梢的纸巾,又擦了擦额角,略略回想了一阵,“不可能!我是从正门走进来的,你说门坏了,怎么可能!”
苕尉轻看了她一眼,不疾不徐走过她身旁,带起的清冽凉风忽的使她鼻头发痒,她重重打了个大喷嚏。再次睁眼望去,她看到苕尉高大的身躯遮挡着门锁,似在拉扯着什么,几番动作之下,门确实没有打开来。
揣着万分狐疑,景婕紧跟上前也试了试。可不论是她往上往下,抑或是往左往右转动门轴,门确确实实都没有打开的迹象。这倒奇了怪了!不死心的目光又往苕尉两手间一阵检视,他手中并没有隐藏什么暗器,也就是指骨分明的几根手指而已,凭借几根手指就想在短时间内按照个人意愿将不锈钢门锁弄坏,想来不大可能。又铆劲儿试了几次,手腕都掰酸了,门锁依然纹丝不动。
景婕不再挣扎,认命地放弃了门锁,转而面对苕尉继续刚才还未完结的话题:“那么,在我坐在这儿的一个半钟头之间,你去了哪里?”
苕尉目光坦然地与她对视着,神色带了微微的诧异:“自然是去采购一些吃食,难道你没发现冰箱已经空了么?”
冰箱已经空了?这点景婕还真没注意。
回想起来,她确实好几天没去冰箱那头光顾了,冰箱是空是满,她确实全然未知。她只在景从洲卧床后的头几天心血来潮大肆采购了一次,以为可以维持很久,之后细细碎碎也托李嫂采买了点儿,想着每天都在补充,必定也是过得去的,眼下这现状,莫非,已经过不去了?
也对,昨天景从洲吩咐李嫂做了一大桌子菜,菜肴之丰盛,以平常每日所消耗的食物量来推算都可以将就三天,这么说来,家中“断粮”诚然是不足为怪的。
只是……景婕疑惑的目光在他空空的两手中来回打量,“你去采购?”这事儿听着怎么这么奇怪?
“有什么问题吗?”苕尉正正立在她面前,面上一派祥和晴明,“我虽暂住在这儿,身体也已经大好,但你父亲患病,我自然得竭力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主人家陷入困境,依然袖手旁边无动于衷,这样旁的不说,就算我哪日离去,都足够被你父女两诟病一番了。”说完目不转睛注视着她。
他的目光轻轻柔柔的,却似带了足够的穿透力,利剑似的刺穿皮囊直抵心腑,看得景婕不由得心里阵阵犯憷。
不过,苕尉什么时候变得开始介意他人眼光了?之前,他不总是天下之大任我其谁的样子?景婕十分纠结。面色灿灿地将目光收回,猛然间发现了什么,惊嚷道:“对了,你买的东西呢?放哪儿了?”
“放在楼下啊,难道我双手拎着再来攀爬?”
景婕心一横,“既然这样,那你带我下去看看吧!有些东西譬如速冻食品得尽快放冷藏柜里,不然时间一长可要解冻了!”说完话甩手习惯性握着门把手轻轻将门往里一拉。
——门开了!
没错,刚才猛力拽门没有拽开,如今轻轻松松将门一拉,门开了。
两双眼睛瞬间难以置信地齐齐盯着已经打开的门扇,尤其是景婕,大白天见了鬼似的,眼珠子都齐整瞪凸出来。
“怎么回事儿?刚不是坏了吗?”她无头苍蝇似的在门把手和苕尉之间反复确认,“怎么又好了,这到底怎么回事儿?”
相较于她的惊疑不安,苕尉显然镇定多了,踱步上前仔细查看了一番门把手和锁孔后,他沉静下来犹自作了一番推衍:“这门锁年数已久,应该是老化了不会有错,你看会不会是这样啊,力道大呢就阻止了它内部运作,它罢工不动了;力道小呢,锁孔中的齿轮正好合上,门又开了……闭门不开的情况已经出现不下数十次,今天经你的手开门,我大概是看出门道来了,难怪我先前都没有打开门来,今天算是搞明白了……”
景婕扭曲着面目一双眼睛瞪得溜圆:这是什么歪理?鼓着气再一次重重将门关上,使劲往里拽了拽门把手,果然,门又打不开了;收起力度轻轻将门一带,门又开了。又试了两次,均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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