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子墨饶有深意地望了一眼连皓轩。心想:他那么聪明,知道我什么意思的吧!如果不懂,就是不想懂了。好在我说的不那么直白,不然我多没面子!啊哈哈哈,我好聪明噻~~(这莫名其妙的阿Q精神......)
林子墨收回黏在连皓轩身上的眼光,不想让他察觉到过多的情绪。直直的目视前方,尽力的放空自己,但心底的一团哀伤,却浓的化不开。
不知静默了多久,林子墨才记起今晚看台上的她,并不是一个人。倏忽一扭头,便看到连皓轩定定的看着林子墨,这眼神不知维持了多久。
林子墨心里咯噔一声,尴尬得脸都抽了几下:“我怎么了?你这样,我好不习惯啊......”
连皓轩翘起嘴角,笑的温柔,眼波流转,仍然看着林子墨,眼睛一眨也不眨,极其认真地问:“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跟我说?”
林子墨吓得屏住了呼吸,大脑飞快运转:什么鬼啊!不按套路出牌啊亲!然后呢然后呢?!......这是逼我表白吗?我没准备怎么破?!
“额........额........这个.......你说啥?”
“哈哈哈哈,看你紧张的!”连皓轩一边得逞的笑,一边抬手,揉了揉林子墨的头发。
林子墨小心眼地联想到了不久前,他也是这么对艾雅婷的,顿时没了兴致,收敛了所有表情,一言不发的看着连皓轩。
“你还记得第一次怼我的时候,说的什么吗?”
连皓轩思考片刻,接着摇了摇头。
“恩,那就好。现在我还给你。”林子墨站起身,拍了拍裤子,淡淡的瞥了一眼连皓轩:“你是猪吗?”说完扭头就走。
连皓轩看着林子墨远去的背影,暗自嘀咕了一句:“真是小心眼。”
但也是这样的反应,似乎更加印证了自己心里的那个答案呢。
连皓轩低头看着自己的手,也站起了身,而后双手插进口袋,往另一个方向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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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时候,林子墨的家境并不好。
林妈妈是一个坚强独立的女性,她含辛茹苦的养育姐弟二人,可谓是又当爹又当妈。
从初中开始,林子墨见证了她风里来雨里去,原本精细娇嫩的皮肤,日渐枯萎,岁月风霜刻在妈妈的两鬓斑白里,无声讨伐生活加诸的许多艰辛磨难。
林子墨比同龄人更早体会生活不易,她深知,生活并不会因为你是老幼妇孺,就手下留情。
每逢放学放假得空,她就想尽自己所能,为这个家庭分担一些压力,不让自己成为妈妈肩上沉重的包袱。
林妈妈在市场摆摊卖菜的时候,正午时分便会收摊休息。
下午菜市场的人寥寥无几,何况一天当中最热的时段,蔬果也都打不起精神,倘若不浇水,便呈现出一派蔫了吧唧的萧条景象。但是浇水如果太频繁,又加速了蔬果的腐坏。
于是菜市场下午休市,不进货的时候,大伙儿基本修生养息的状态。
将货物放置在市场,只是拿一些围布遮挡,这是大多数人员充足摊位的便利做法。
林妈妈孤身一人,没有这个条件。两个孩子都在上学,可不能耽误了他们学业。
不得已,她顶着烈日,一个人肩提手扛,把货品统统整理到小三轮车上,每天清晨出门,正午归家,往返于家和市场之间。
有时候起的太早,怕耽误工夫,她经常是匆忙洗漱,饥肠辘辘地使出浑身力气,小三轮半骑半推,眼冒金星维持生计。
眼瞅着妈妈的白发又添了几根,林子墨于心不忍。
几天之后,林子墨估算好了妈妈收摊的时间,背着大书包一路小跑,扒拉开前方密密麻麻的人群小豆丁们,径直冲向“前线”。
林妈妈刚刚骑了十米远,忽然感觉身后轻松了些许,犹疑着是不是有东西掉在了路上,便停下来查看。一回身,原来是林子墨在背后,咬紧牙关,推着三轮车。林妈妈心下动容,眼眸有些酸涩,同样是花样年华,却让她过早地体会到生活不易,自己也没有太多的精力去补偿陪伴,更谈不上教育。
好在孩子懂事,成绩总是名列前茅,不用自己太过操心。
南方盛夏炎热,五六月初夏已是三十多度的高温。回到家里,妈妈卸下货品搬进整合出的狭小库房,简单弄了些饭食。说是饭食,其实只不过是维持身体机能的寥寥食物而已,毫无营养搭配可言,也几乎谈不上美味。
清水捞面,加一些煮方便面多余剩下的调料包,有时间的话,加几根青菜。倘若没有,也没有关系。
小孩子的精力毕竟有限,能顾着学业,不忘记每天三次泡一大罐花茶晾凉,便顾不得妈妈忙碌时,给自己和弟弟煮的清水面里,是否滴了香油。
那段时间,于林家母子三人而言,绝对是人生中最为艰难的时光。
有人会问,林爸爸去哪里了?
生意上遇到重创,红火了几年的工厂倒闭,合伙人推卸责任卷铺盖销声匿迹。
林爸爸识人不清,走投无路,众多债主上门,只得外出避避风头,与其他人也几乎断了联系。
至于他究竟去了哪里,又是怎样毫无音讯地度过了那几年,这些,林子墨不得而知。
暑假来临,林子墨在学校门口的餐饮店,找了份假期兼职的工作。
做餐饮生意的人,三餐不定,总是在应该吃饭的时候,忙得手脚不沾地。
“诶,这边点菜!”
“来了,来了。”
“怎么回事啊?都多久了?”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您稍等!”
“会不会算账啊!就你这样,怎么做生意!”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搞错了!”
“你是故意的吧?”
“小孩子不懂事,您别跟他们一般见识哈!”
这样的对话,机械重复,每天不绝于耳。
人们在温饱没有得到解决的时候,脾气总是尤为暴躁。
有些人得理不饶人,就算是老板出面,也咄咄逼人。仿佛自己不为自己发声,就吃了多大的亏。
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有求于人的时候,谈不上自尊。
林子墨嫌弃地扎起被烟熏火燎得油腻腻的头发,心里没有太多感怀。
伤春悲秋什么的,不适合现在。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有些人羡慕趁着放假,全家出门旅行的生活。他们急于摆脱每天各式各样的培训,叫苦不迭。
而林子墨一天里早上七点多起床,八点去小饭馆开门,晚上九点披星戴月,独自走在回家的小路上,唯有路灯与她相伴。
尽自己绵薄之力,能帮上妈妈减轻一些负担,就已经足够了。林子墨这样安慰自己。
也许是白天里,受的委屈太多,也许是今天的月色很好,林子墨抬头已是满脸泪痕。
她停下来,坐在小溪边,捂眼低声啜泣。这样的时间,不必有人,让她排解一下心中情绪就好。
连皓轩到林子墨家附近的篮球场与朋友打球,买水路过小溪边,觉得蜷缩成一团的黑影,莫名有些熟悉。
走到离她五米的地方,听到她在低声哭泣。
连皓轩长这么大,还不曾尝试过安慰女生。停顿几秒,原路返回,在暗处站定,没有开口出声。
也许,现在不是打扰她的最好时机。
脆弱,有时候不需要人安慰。宣泄才是排解不良情绪的最好渠道。
林子墨哭了一刻钟,在兜里翻了张纸巾,擤擤鼻涕,小坐一会儿,抹干眼泪回家。
不知出于什么心理,连皓轩默默地将手机关为静音。看到她拐进家门,才打开手机正常音量。
第二天,连皓轩出现在林子墨打工的小饭店。
他不是来吃饭的,而是来应聘打工的。
饭店本不需要那么多学生帮忙,但是精明的老板发现,在连皓轩试工的半天里,路过的行人都好奇地进店来点些什么。翻桌率明显提高,客流与邻近几家明显拉开了差距。
连皓轩不急不缓,举止优雅从容,没有耽误工作,还生生做了形象广告。
小伙子来应聘的时候,说是想给奶奶买一份生日礼物,出门挣钱聊表心意,不在乎钱多钱少。何乐不为?
于是老板留下了连皓轩。
饭店是要经营到后半夜夜宵的,工作到深夜的员工不必起早,只要上午十一点到点即可。
林子墨这样的学生妹,太晚回家总归不太安全,所以老板特许她早上第一批来帮忙开店,晚上九点回家。
时钟转到九点,林子墨收拾了东西出门。
“欸,等等,我打工期间都住在朋友家,就是篮球场附近,顺路吗?我不太熟。”连皓轩叫住她。
林子墨不疑有他:“这么巧,我也住在附近,你好了吗?我们一起走。”
天真如她,从来没有想过,世上哪有那么多凑巧,那是有心人一整个暑假,送你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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