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碧云天的道姑是这个模样,今日总算是见着了”被唤作九殿下的人走到花神旁,绕着花神走了一圈,拍手称道“真真是生得美若天仙,李兄所言果然不假”。
不知为何,花神心中生出一股异样的感觉来,她竟没有一掌拍飞了他。
“道姑,你叫什么?”他在她面前停下了,足足高了她一个头,花神抬起头来,刚好能看见他的下巴对着自己的额头。
“我不是道姑”花神愤愤道。
“你说你住在碧云天,不是道姑是什么?”那位姓李的俊俏儿郎在人群中挤出来,望着花神,白嫩的脸上隐隐透着几丝粉红。
“谁说住在碧云天就一定要是道姑,那是个什么地方?”花神嚷嚷道。
“你不是住在那里吗?”九殿下饶有兴趣地盯着花神看,挥了挥手,清咳了一声,叫道“小乐子”。
一个唇红齿白,身形瘦小的人从外面起了身,快速跑了过来,细着嗓子说道“碧云天乃是上京里最有名的道观了,据说里面住的都是道姑,没有道长,并且里面的道姑从不出观,从来只有来人入观办事,没有请人出观办事”。
“你的意思是,她们只允许别人进去请她们帮忙,从来不出去?”花神睁着眼睛好奇道“这是为何?”
“这不是得问你么?你住在那里,知道的事情肯定比我们知道的多”小乐子睨视着花神。
啊呀呀,不得了,一个小太监都敢骑到上神头上来了。
亏得本神宽宏大量,不与你这一介凡夫俗子计较,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便过去了,若是换了旁的神仙,指不定要你吃些什么苦头。
但是她不是道姑,现下可怎么和旁人解释?是她亲口说住在碧云天的,想抵赖也抵赖不了。
“蝶舞,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若是被姑姑发现了定要领一顿责罚”
有一位身穿镶着紫色领子的白色道袍的道姑手持拂尘自花神庙外走了进来。
扫视了周围一圈的人,皆是跪伏在地上大气不敢出。
她重新抬起头,瞧见了躲在泥像后面的花神,还有站在一旁的九殿下。
她神色一凛,弯下腰,象征性地对着九殿下行了个礼,继而沉声道“蝶舞,过来”。
花神此刻巴不得有人过来救场,也不管她口中的“蝶舞”是何人,就侧着身子擦过九殿下钻了出去。
那九殿下站在原地没有动,目光却是远远投了过来,嘴角依旧噙着浅浅笑意:“蝶舞?”
此刻花神早已顾不得他了,只想着赶紧离开。
“你身上的道服呢?”
等到花神急匆匆溜到那道姑身旁了,那道姑仔细将她看了一圈,神色愈发凝重起来。
我原本就不是那劳什子碧云天里的道姑,哪里来的道服?
眼下是脱身要紧,管它什么道服不道服的,先认下来再说。于是花神眼珠子转了一转,脆生生地答道“我丢了”。
“胡说,这道服好好穿在身上怎么可能会丢了,你是不是又私自脱了”那道姑柳眉一倒,美目圆睁。
“我,我……”这可怎么说,花神犯难地瞧着面前的道姑,似乎不问出个所以然来她是不会走了,原本还指望着这道姑能够将她带出去,万万没想到不仅没把她带出去,还倒打一耙,将自己拦在了这里。
“你是不是又想逃走”那道姑长的虽是赏心悦目,这话说出来却是阴沉得很。
“逃走?”花神呆在原地“我为什么要逃走”。
“我知道你并不愿意来碧云天做道姑,可是你爹既然将你卖给了我们,便没有你说话的余地了”道姑狠狠捉住花神的手腕,神色狠戾“你这个小贱蹄子,已经跑了十几次了,还不死心吗?若是再发现你敢逃走,便卸了你的胳膊和腿,走!”。
她是伏在花神耳边说的话,声音刻意压低了不少,一边说一边用极为狠毒的眼神看着花神,花神自出世到现在,何曾被人这般威胁过,扬起手就要给那道姑一掌,准备将她拍飞出去。
“啪”
道姑愣了,只见面前瘦瘦小小的女子一掌拍在她脸上,她捂着红肿的脸不可思议地瞧着花神。
周围有人忍不住抬起头去看,道姑忍不住要尖声叫出来,扭过头四处看,都是好奇的目光,她便将那声尖叫咽了回去,一手捂着火辣辣的脸,一手狠狠地扯过花神,将她拖了出去。
花神略有些呆滞地被拖了出去,耳畔是那道姑恶毒的轻声谩骂“小贱蹄子,如今竟然还敢反抗,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看我回去不好好收拾你一顿……”
花神没有听清楚她后面在说什么了,她只是呆呆地看着自己的手,为什么,为什么她的法术突然用不了了。
方才那一掌用了她不少力气,除了在道姑脸上留下五个鲜红的手指印之外再无其他,可是不应该啊,她明明该飞出去很远才是……而且,刚才她试着飞回天界,心中默念了好几遍咒语仍是没有任何反应。
糟了,她如今是灵力尽失。
花神跌跌撞撞地往前走,袖子被那道姑紧紧攥住,她力气极大,花神挣了许久竟是一点用也没有,反倒将自己累得气喘吁吁,头昏脑涨。也不知是走了多久,走到了哪里,花神只知道自己好像是上了一辆马车,被随意丢在车上,耳边还有零碎的女子的啜泣声,而后两眼一翻,睡了过去。
待花神悠悠醒来之时,已经在一间破败阴暗的小房子里了。
“呜呜呜呜”
花神斜着眼瞧去,一名披头散发,浑身脏兮兮的女子正跪在自己脚边哭泣。
“你是谁”下意识的,花神往边上挪了挪,有点嫌弃地瞧着脚边的女子。
“蝶舞姐姐你没事吧”那女子仰起一张乌漆抹黑的脸,大眼泪水汪汪。
“蝶舞?”花神微怔,忽然想起那道姑也是这么喊自己的,可是自己活了这么些年,从来不知道自己的名字是什么,更何况自己现在流落凡界,灵力不知何故也消失不见,自己肯定得有个身份才行,如今有个现成的,不捡白不捡。
于是花神清了清嗓子,正声道“咳咳,是我,我没事”。
“呜呜呜都是轻歌没用,若不是轻歌,蝶舞姐姐一定可以离开这个肮脏阴暗的地方”
名唤轻歌的女子哭得梨花带雨。
花神抬起头四处瞧了瞧,这小房子又破又小,那屋顶上还有几缕光亮透了进来,看样子是会漏雨无疑,四处连个透气的小窗也没有,屋里弥漫着一股恶臭味,再瞅瞅地上,只有一堆干稻草,那稻草勉强能躺个人,其他地方……一言难尽。
“这确实是个肮脏且阴暗的地方”花神赞同道。
“呜呜呜,都怪轻歌”
“此话怎讲?我出不出去与你有何干系?”
“蝶舞姐姐……如若不是因为轻歌疏忽大意,被姑姑发现了逃跑的事,姐姐您也不会被发现,如果没有被发现,想必姐姐此刻早已逃离这魔窟了”
“魔窟?在哪?”
“姐姐,您忘了吗,我们姐妹二人被爹爹卖到了这碧云天,原以为是个清心寡欲的道观,没想到,没想到……”
“没想到什么?”
花神素来机灵,佯装自己受了伤脑子有些糊涂,不停套轻歌的话,一来二去,便弄清楚了她现下的处境。
委实糟糕。
她现在,是一个叫做蝶舞的女孩子。这个浑身脏兮兮的女子是她的亲妹妹,名唤轻歌。
据轻歌说,她们是被爹爹卖过来的,事实是,她们的确是被自己父亲卖给道观的,只不过,不是亲爹。
她们自幼家境贫寒,父亲生了重病,在她们五岁时便撒手西去了,母亲含泪改嫁,带着她们两个人在继父家中忍辱负重地生活着。
后来母亲病逝了,本来两个姑娘在家中做做针线活,卖卖酒还能挣一些钱来,她们两个开支也不大,如此还能勉力撑起家中日用,只不过,偏偏这继父有个亲儿子,还刚刚好到了适婚的年纪,无奈家中贫寒,一直没有姑娘愿意嫁过来,好不容易在花朝节上勾搭了一个小门小户的小姐,这小姐家境虽然一般,总好过继父的家徒四壁,五面透风,难得有小姐愿意嫁,继父自然是要把聘礼备足了,可是空荡荡的家中哪还有什么值钱的物什,恰巧碧云天招人,继父毫不犹豫地将她们卖给了道观。
“我原本以为,道观是个不错的去处,做道姑就做道姑吧,至少比在家里日日做活还要挨爹爹的打骂要好些,碧云天乃是上京最有名的道观,在这里做道姑还比做其他道观的道姑好,那时我还十分感激爹爹为我们寻了这么一处好地方”轻歌抽抽噎噎道“竟没想到,没想到,这远近闻名的道观,是个肮脏不堪之地!”
“肮脏不堪之地?”花神面上露出疑惑之色,好端端一个道观怎么就成了肮脏不堪之地了?
“姐姐,你是知道的呀”轻歌见花神苦苦思索,忍不住哭了出来“这碧云天,哪是什么道观,根本就是青楼!”
文章内容不代表凯硕文章网观点,转载请注明出处:https://www.kanshuzu.com/xswx/show/135879.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