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浅看完有关张彩华的新闻事件,关上了电视机。她重新坐回核桃树下,然后摆弄起一个陈旧的半导体,这个半导体是她小时候一个当兵的叔叔送给自己的生日礼物。后来的一天,被弟弟不小心摔坏了,她只好把放它在了外婆家的抽屉里。
今天偶有兴致,她在抽屉里给外婆找针的时候意外地看到了这个已经被自己遗忘了很久的半导体,她欣喜地拿出它,然后坐在核桃树下默默地摆弄着,回忆着以往的种种与半导体有关的一切。
她记得有一次,妹妹蹲在水池边玩耍,浅浅把半导体放在梨树下,那时的梨花开的正盛,花瓣不断地从树枝上飘落下来,落在地上,落在浅浅的身上。
浅浅打开半导体,里面的声音估计太大了,妹妹显然被突来的声音吓坏了,她一屁股坐在地上,坐在了满是梨花瓣的水池边,不断地抹眼泪。
浅浅见妹妹受惊了,就抱起她,把她放在一个竹椅上,然后蹲在地上给她数白色的梨花瓣。
“一片,两片,三片……”直到数到妹妹笑逐颜开为止。
想到以往的这些陈旧的片段,浅浅的嘴角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此时,张卿尘先生坐在核桃树下的椅子上,他的脸色蜡黄,高高的鼻梁,深邃的眼神里透漏着些许的落寞。
为了打发枯燥无聊的日子,他不断地一根接着一根地抽烟。张善贤说,他烟瘾大,其实他不是烟瘾大,而是整日整日地坐在椅子上,心中难免不空虚,所以吸烟便成了他唯一的消愁解闷的工具。
在他头顶的上方,一根粗壮的核桃枝低低地垂着,几个小小的核桃长在上面甚是可爱。张卿尘不喜欢吃核桃,所以这棵核桃树种在这个院子里纯属就是一个摆设,或者说是一道美丽的风景线,一个夏日纳凉的好去处。
现在已是夏至,院子里的核桃树上结满了核桃,核桃枝被压的很低,人站在树下,伸出手去便能摘到它们。
许是太无聊了,浅浅站起身 ,随手摘了一个绿色的核桃然后走向水池边默默地磨起了核桃。核桃的果皮很薄,随便几下,变露出了果核,浅浅找了块红砖对着果核拍了一下,里面白色的果肉便露了出来。她拿到了张卿尘的跟前对他说:“外公,给。”
张卿尘看了看,摇了摇头说:“你吃吧,我不吃。”
“外公为什么不吃?”
“不喜欢吃。”
浅浅听了,只好自个把它拨吃了。新核桃吃起来嫩嫩的,没有干核桃的苦涩味。浅浅吃完了核桃,然后去水池边洗手,核桃的汁水粘在手上青青的黑黑的,很难清洗。水池上放着一个粉色的香皂盒,香皂盒里放着半拉的香皂,浅浅拿起香皂往手上打了些,可是手上还是黏黏的,没有办法,她只好去屋门外拿起洗衣粉往手上倒了些然后慢慢地搓洗起了起来。说实话,她最不喜欢吃的就是核桃,因为摘个核桃要一点一点地磨掉上面的绿皮,磨完核桃皮还要拍碎,拍碎了吃完了手上脏脏的都是核桃皮上的汁水,还要一点一点的清洗,吃个核桃也未免太麻烦太琐碎了。
洗完手,她想起了发财。于是就走出家门,去了刘爷爷居住过的那栋家属楼。梦梅正坐在门口带孩子,她看见浅浅走过来了,就站起身跟浅浅打招呼:“浅浅,放假了?”
“嗯!”浅浅答应着走到了发财居住的那间小黑屋,里面空荡荡,什么也没有。浅浅趴在小黑屋的窗口上,只看到一件发财经常穿的黄色的衣服扔在地上,不远的地方还掉着一张发黄的照片。
“发财呢?”浅浅转过头问梦梅。
“他死了。”梦梅微笑着对浅浅说。
“死了?”浅浅皱了皱眉头。“他不是感冒了吗?怎么会死了呢?”
“他是感冒了,但没人肯给他医治,小病误大病了,再加上他整天待在小黑屋里哭,精神不佳,眼睛哭瞎了,硬生生的就那么病死了。”
“他怎么就死了呢?”浅浅伤心极了,他不明白,好好的一个人,得了个感冒,竟说病就病死了。“他的尸体呢?”浅浅问梦梅。
“院长通知他的家人来把他的尸体运回家去了。”
“发财……”浅浅在心里默念着难过地朝厂里的后山走去。她一个人默默地沿着土路登上一个黄土坡,黄土坡的下面是发财活着的时候开辟出来的一片片菜地,里面种着各种各样的蔬菜,它们是发财的劳动成果。只是从此以后,谁将担任发财的角色,继续为它们浇水施肥?
在土坡的不远处,有一棵大大的香樟树盘横在靠近家属院的院墙外。这是一棵百年以上的香樟树,发财活着的时候,经常坐在香樟树下乘凉,发财喜欢笑,他把敬老院当成了他唯一的家。
他喜欢天不亮就起床,然后踩着晨露,看着东山的日出慢慢地升起,阳光撒在他那憨厚的脸上,他笑的永远是那么可爱,傻傻的,没有心机。
只是这一切终将成为回忆,发财走了,20多岁就早早地走了。作为一个傻子,他任劳任怨地为身边的孤寡老人们做着一切,他虽是敬老院的一员,却像一个别请来的忠实的义工,付出着一切,乐此不疲。
浅浅喜欢这种简单真诚的人,虽然他是傻里傻气的,但是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那种朴实的气息却是少有的。
浅浅坐在土坡上,手里拿着一根树枝,静静地看着脚下的迎春花花枝,此时的季节,迎春花早已衰败,只剩下花枝一簇一簇地延伸着枝条越长越长。
“浅浅,坐这里干嘛?”张兵从山上走了下来,手里拎着一只野兔。
“走开,我坐在哪里用你管?”浅浅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把头扭向了一边。
“浅浅,我带你去骊山密洞玩去吧!”张兵望着浅浅说。
“不去!”
“走吧!”
浅浅想了想,站起身问:“就我们两个吗?”
“还要洋子!”张兵指了指不远处站着的一个男孩。
“他是?”
“我同学,走吧。”张兵说着,把野兔的腿绑了然后放进了身后的一个绿色的背包里。
“嗯,好吧!”浅浅觉得待在厂里也没事,索性爬爬山也行。
骊山离厂区隔着几个山头,它在当地是古代著名的招兵基地,山上临近湖泊的地方建有多个招兵台 。
招兵台附近是一些古代的英雄人物的墓碑和松柏,里面还有祭拜战国英雄的地方。
浅浅每次经过这里都能感到一种浓浓的烈士军魂的阳刚气息,这里古木参天,树木高大20米有余,里面的松鼠比较多,野兔也不少。浅浅在经过一块墓碑时里面的枝叶下突然哗哗作响。浅浅一惊,停下了脚步。
“树叶下有动静!”浅浅指了指身边不远处对张兵说。“是不是蛇?”她有些害怕,她的手抓住了松树,心里通通直跳。
“哪里?”张兵找了跟棍子问浅浅。
“那里!”浅浅指了指,心里猜想着下面会是什么呢?
张兵拿着棍子直接掀开了笼罩在上面的叶子,经他这么一挑,一条一米多长的青蛇直接被他给挑飞了,直接落在了浅浅的脚边。“啊!”浅浅站在了原地大叫,她一动也不敢动地望着地上的蛇。蛇在地上扭动了几下,然后滋溜一下从浅浅的身边迅速滑走了。浅浅吓坏了,她平复了一下紧张的心情,然后把手中的松树枝朝张兵扔了过去。“你要吓死我啊!”
“我不是故意的。”张兵木讷地站在了原地。“谁知道下面果然就有东西,还竟然被我给挑飞了。”
“没东西下面能哗哗地响吗?你是猪啊?”浅浅生气地不再理会他直接走进了松树林。
“哎,你等等我浅浅。”
“走开,离我远点。”浅浅不再理会他,而是朝走在前面的洋子走去。洋子是一个身材高大,面目清秀的男生,他穿着古旧,脚上穿着一双白色的球鞋。
“怎么了,浅浅?”洋子转过头问浅浅,他的嘴角微微上扬,说话一字一顿。
“没怎么,就是一条蛇而已。”浅浅表情淡淡地从洋子的身边走过。
“一条蛇?”洋子不明白。“一条蛇怎么了?”
“一条蛇落到我身边了!”轻轻回过头看着他,轻视地问:“怎么是不是感到特别的惊讶。”
“不是,它怎么落到你身边了呢?”
“你怎么这么多废话呢?没话找话是不是?”轻轻生气了。
“没有,我就是想告诉我不怕蛇,你跟着我,我能一棍子打死他,然后给你做蛇汤喝。”洋子的话突然的多了起来。
“喝蛇汤?”轻轻的眼睛都要眯起来了,她莫名其妙地看着洋子说:“你可真够奇葩的,你要吃蝎子吗,这里的松树下的石头缝里特别多的蝎子,要不要让张兵给你捉一些,让你包餐一顿?”
“我见过他吃蝎子!”张兵走了过来,微笑着说。浅浅听了,看了看洋子,瞬间无语。
“你有病是不是?谁吃过蝎子,我开个玩笑,你就这么的奉承我?”洋子有些不乐意了。“吃蝎子,待会儿我把你背包的兔子给吃了,看你这会儿幸灾乐祸不。”
“吃,给你吃。反正我还欠你只兔子。”张兵不以为然。“不过,我给你说,咱这林子里可有野猪,一不小心冲出来,伤着你我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一说到野猪,洋子转头对浅浅说:“浅浅,你吃野猪吗?”
“你给我滚!”
“哎呀,我就开个玩笑,至于吗?”
“滚,哪远滚哪?”浅浅不再理会他们两个,径直朝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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