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真可谓是霉运连连!早上亲眼目睹了血光,下午在工作时不怎么的,她脑筋不怎么灵光地计算错了几个数值,这一错直接导致了两天来的工作又重蹈覆辙了一遍。待检验完所有数值抬头一瞧,窗外一轮清月吐辉,夜色早已茫茫了。
苕尉那件沾染了水泥浆的线衣经干洗店工作人员艰苦卓绝地抢救两日,终于在这天傍晚得以完好地落回到景婕手里。提着崭新如初的衣服,顶着朦胧月色走到家门口,抬眼间,忽的,她在门口瞄到一辆熟悉的车!
定定瞅了瞅车牌号,她猛然双目圆睁,乖乖!这不是李骁飞的车?
星空璀璨夜风萧瑟,站在家门口,头一次,她为进不进家门这一问题而踟蹰不前了。她是搭末班车来的,折回去办公室重新加班这一计划显然不可能实现;在附近游走一圈,得游走到什么时候?李骁飞和景从洲两人在一点上尤为相像,便是两人都是一扑入工作就呈废寝忘食之态,不到山崩地裂海枯石烂难题得解就绝不罢休,兴之所至聊到半夜也是习以为常的事。两人若聊到半夜,她岂不是成了游荡在外的孤魂野鬼?该何去何从?迟迟不归家,景从洲那边也不好交代吧……
第一次,她打心眼儿里对苕尉拥有那种从一楼跳去二楼的本事十分渴望,若她也磨练出这种本事,今天这个难题是不是也就可以悄无声息迎刃而解?
然而该面对的还是得面对,尽管瞬间的心情比上坟还要沉重,但不得已,推门而入时,她还是面露了些僵硬的笑。极目望去亮堂的客厅,意外的,她发现来人不止有李骁飞,还有杜衷。隐在玄关处,几人激烈的交谈一字不落尽数飘入她耳中。
景从洲说:“上回你说龙总对W衍射项目研发进度不满意,现在三个多月过去了,结果较之先前,有没有突破?”
“怎么可能有突破!”杜衷话语间充满愤懑:“研发招标的时候,我就不看好!怎奈那团队价格低,这些年用于研发生产,我们也投了不少钱,部分项目市场回馈不尽如人意,资金也就没回笼,因此当时招标,款项金额就做了最大考量,哪想这一考量就着了道,直到现在都没扳过局来!”
景从洲不以为然地道:“华元的团队也小有名气,别的不说,带队的任安是我老相识,冲他名号我都会敬他几分,哪会你说的那么不堪!”
“是任安亲自带队倒好了,”杜衷更加愤懑,“华元来招标时打着任安旗号,等项目拿下,却说是任安另谋高就,鬼知道任安到底在不在华元任职过,眼下几个月过去了,研发却是一点也没进展,别说我是,部门里几个负责招标的,悔得肠都青了!”
李骁飞的声音适时响了起来:“招标后一月不到就觉察出不对劲了,那时候一半的研发费都投了,早就没了反转余地。这项目到现在就成了鸡肋,接着投钱让华元使力,难保几个月后又是没有结果;转手让其他团队研发,出了成果就是两头享,谁也不愿意!”
几句话仿佛说进了杜衷心坎里,杜衷欠了欠身,下意识就冲景从洲开口:“可不是这个理,咱们合作那么些年,什么时候出过岔子。要不是楼智安伙同财务看紧了拨款,说什么我也得把项目往你这里放。”
景从洲摆摆手,面露谦虚之色的脸上泛出了意蕴深长的笑意。
W衍射项目招标的时候,景从洲也有关注过,过低的研发金额确实是打消了他想投标的冲动。申川药业卡紧了研发款项,以他时至今日的人气和地位,确实没必要在这个阶段往缝隙旮旯里冲。而令他所不耻的是,压低研发金额根本就是杜衷一人的主意,为的就是排挤掉像他这样的高端团队,从而私底下向华元这样名不经传的小团队捞取进门费。若不是这阵子他同楼智安走得近,楼智安暗地里有意拆台,他至今都被蒙在鼓里。
纵然心里鄙夷,可面上,景从洲依然泛着如沐春风般的笑:“研发交给青年团队也好,我毕竟年岁已高精力有限,年轻人却是还有无限上升的空间!我这边团队的名声也都是因着骁飞他们一伙年轻人的努力才水涨船高,光凭我一人,真是有心无力!是该给年纪轻的让让道!”
李骁飞也笑:“景老师实在是过谦了,每年研究生班招生,奔着景老师名声来的学生就占了大多数,哪一次不挤得头破血流,实在是团队里的年轻人沾了你的光才对!”
杜衷赞赏般看着李骁飞,也扬起了爽朗的笑。
这一笑,笑得景婕大松了一口气。原来是她多虑了啊!此番两人前来只是商务洽谈的!
面上的笑靥逐渐趋于自然,她为自己进来愈发的杯弓蛇影而感到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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