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学校统一组织高考的成绩估算。无知的人,无知地度过了这两天,夹杂着一丝浑噩,也许无知的不只是子鸿一个。
拿到了估分册,子鸿的心里早已无意于自己分数的得失,也许他只关心陶恒和远景的估算结果。
看着他俩一脸的失落,内心反而有了一股莫名的安慰,也许是互相安慰。
陶恒的估分,用班主任的话说,压根考不上本科。
远景还没有估算完,就无意再去无聊地加减,此时的他也许更为关注的是子鸿的结果。
阵阵唏嘘,全班同学都显得无精打采。只有那么一两个预计可以达到本科线的,似乎也不是很乐观。
习以为常!丹月高中作为全市垫底的农村高中,每年可以达到本科分数线的简直是凤毛麟角。
远景涩涩地摇了摇头,子鸿回以悻悻的微笑,两人似乎都懂得,一种略带伤怀的感触。
“看来我们三兄弟这次都落空了。”陶恒那有点幸灾乐祸的表情,反而显得淡然了很多。
杨小亮此时走了过来。他那宽硕的身材,迈着滑稽的步伐,一脸的咧笑似乎在嘲笑子鸿,又像是在嘲笑着自己。
“这次考得很惨,今年的难度比往年大多了,我不抱有希望了。”杨小亮无所谓的表情说道。
“我们几个都在文科,就李荣选择了理科,不知道他考得怎么样?”
陶恒话音刚落地,只见李荣从走廊那头走了过来,一副愁容失魂落魄的样子。
“我准备回家卖西瓜了,文科班的四大才子该是榜上有名了吧!”李荣玩笑似的自我贬低中夹杂着一丝紧张,让这本带着点羡慕的笑话听起来似乎一点味道都没有。
“我家的西瓜再不卖都快烂掉了,我连街边的摊位都选好了,正准备脱下这丹月的校服回去张罗呢!”子鸿故意挤兑了下他。
此时的大家都很敏感,被子鸿这么一挤兑,李荣自然是明白了,脸上浮现出了一丝欣慰的笑容,尽管有些勉强。
也许欣赏着别人的悲惨,舔舌 氏着自己的伤口,似乎这伤口好得都会快些。
“看来都是难兄难弟啊!”远景怅然的说道,语气中开始有了些轻闲的味道。
“各奔东西时留个信,大家也有个念想,混不下去好投靠啊!”杨小亮有意拍了下远景的肩膀大笑道。
“拉倒吧!你胖子的这身肉到哪里都吃香。”
陶恒的这句“诋毁”,一下子让每个人都显得开怀起来。杨小亮忽然觉得好像吃了亏,握着拳头大叫了起来,扬言要灭了陶恒这小瘦子。
陶恒自然不傻,早机敏地闪开了,一笑一回头,往操场上跑去。看着杨小亮迈着他那沉重的步伐追了上去,大家更是被他这一扭一扭的身形给逗乐。
本科无望,班主任陈老师便埋着头琢磨着有望达到大专的人数。曾经的那份意气,让子鸿等人从来没有想过去读所谓的大专院校。嬉闹一番,他们决定先行离开学校。
“陈子鸿,去年你就应该听我的,就应该留在我们理科班,以你当时的成绩,今年完全有希望考上本科院校的。”尚未分文理科时的班主任吴老师在不经意间走了过来说道。
遗憾一直有,子鸿在高三分科前理科成绩在全校都是数一数二的,只是那份遗憾和兄弟们在一起比起来简直是微不足道。
陈子鸿、徐远景、陶恒、李荣四人一直以兄弟相称,远景年长一岁是老大,李荣略小一点是老二,陶恒和子鸿同年,比子鸿略小一点自然是老四。
杨小亮在高三之前属于它班学生,高三时在一起一直想参合进来,但总觉得少了那么一点感觉,也许在他身上最能吸引子鸿的也就是那份不羁的情怀。
子鸿苦笑了下没有说话,吴老师叹了口气便自顾离开。同样的遗憾,也许远景和陶恒或多或少也有,短暂的沉默。
“子鸿,你的梦中人来了!”杨小亮突然推了下子鸿,随即朝子鸿挤眉弄眼。
是曹欣!只见她上身穿了件蓝色的T恤,下身穿了件白色的长裙,款款地走了过来。
子鸿一直对曹欣有种朦胧的情愫,只觉得眼前的她在微风中的清纯却伴着浓浓的愁绪,这种愁绪其实大家都懂。
她长长的睫毛上有着泪珠的痕迹,眼光是如此的忧郁和空洞。一种黯然就如泪水化作的花朵般娇嫩,让人感到怜惜。
也许怜惜她的人应该是远景,子鸿早就知道远景钟情于她。远景走上前去和曹欣聊了一会,子鸿一直在旁默默地倾听着。
也许明日便是天各一方,那种怅然似乎远比落榜的失落深远。
也许陶恒说得对!“对于我们来说,有可能这个暑假便是最后一个暑假了,以后我们会怎么样?谁也不知道。也许复读,也许打工。多想无益,很多事情不是我们能做主的,我们暂时也没这个能力做主。既然如此,我们几个兄弟不如好好地聚聚、散散心。”陶恒建议今天集体到他家去做客。
“我还是回家卖西瓜吧!”李荣似乎还是有些郁郁寡欢。
“太远了,天太热,我还是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
子鸿和远景倒是很愿意迎合陶恒的想法,于是三人计划轮番做客,先去陶恒家,然后再到远景家,最后到子鸿家。
抱负——子鸿、远景等几个人还是有的,只是充满了年少的迷惘。当然,骨子里那份强烈的自尊,多少让他们能理解生活的不易和父母的艰辛。
陶恒和远景都是单身家庭,更让两人之间多了份相惜之情。相比而言,子鸿是幸福的。在这份幸福中,让子鸿深深地懂得了很多为人子女的孝道,只是自己做的并不够完美。
依稀记得曾羞愧于并不殷实的家境,甚至为了些虚无的面子,在有些场合子鸿刻意地回避着父母。
也许远景对他父亲的那份耐心十足地抽了子鸿一嘴巴子,让子鸿清醒地认知到了父母对自己的关心,这种关心的真挚压根无需那些虚无面子的支撑。
远景的父亲来学校看望他,一身泥腿子的打扮,在那时子鸿的眼中尽是嫌弃的神色。然而,远景却用他的那份细心欣喜着父亲的到来,父子俩在宿舍里相谈甚欢,远景不时地和大家介绍着他的父亲,一脸骄傲的神情。
莫名的感动,从未如此深刻。也就是从那天开始子鸿一想到如此的画面,内心便充满了无比的愧疚,更是让他明白了“无论什么样的家庭条件,家人的关怀远胜于一切”的道理。
陶恒有个姐姐一直是大家所羡慕的,但作为家中唯一男儿的责任时刻警醒着他。他家自营一个小磨坊,这是一个起早贪黑的生计,看着他和他母亲在凌晨时的忙碌,子鸿有些感慨万千的滋味。
尤其是看到他母亲娇小的身躯扛着一麻袋黄豆被压弯的背影时,一种母爱的伟岸总是充斥着子鸿的内心。
穷人家的孩子,忠厚似乎从一出生便伴随着他们。人以群分,这便是他们相识、相知最好的理由。
在陶恒家做客的时候,所谓的大学,其实大家并无多大的期待。农村的孩子过早地踏入社会比比皆是,高考的失利充其量只是学生时代的遗憾罢了。
多分担点家务,早日赚钱养家,不知道这算不算是抱负,反正在陶恒家三人更多地是在憧憬着如何踏入社会这所大学。
“我爸在外面做零工,家里就我一个,回去也没有什么意思,我想尝试出去找份工作,早点适应外面的生活。”远景坦然的说道,似乎也是一种建议。
“夏天豆子容易坏,我妈一个人估计忙不过来。到现在都不下雨,估计田里都旱得差不多了,我姐还要帮忙照顾我奶奶。我可能在家呆些日子帮衬帮衬,顺便等等分数下来。”陶恒有些遗憾的说道,似乎高考失利的影响还未完全摆脱。
至于将来,陶恒并未深想,从小到大,似乎自己的一切都是母亲或家族里有些威望的长辈在给他安排。当然,在他的内心深处对于高考还是存在一丝期望的,这份期望建立在所估算的分数似乎超越了子鸿和远景的优越感上。
“我和远景的想法一样,到时我们要是有落脚点了,恒你也可以再过来嘛!”子鸿拍了拍陶恒的肩膀欣慰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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