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年他们九岁。
没有忧郁,不懂悲伤,是看见云只能想到棉花糖的年纪。
白月和薛星成了最好的朋友,刘子浩也没再欺负过她。
童年的时光本就无忧无虑,今天哭了明天就忘了,天黑了过会儿就亮了。
那条通往学校的路,曾经漫长而无聊,大雨的时候积水连连,摇摇晃晃的公交车让人头晕,有时太聒噪,有时又寂静的可怕。
可这一切都过去了,现在它变成了一首平平仄仄的歌,一路欢畅。
“不必说碧绿的菜畦,光滑的石井栏,高大的皂荚树,紫红的桑椹;也不必说鸣蝉在树叶里长吟,肥胖的黄蜂伏在菜花上,轻捷的叫天子忽然从草间直窜向云霄里去了。单是周围的短短的泥墙根一带,就有无限趣味。”这是鲁迅的百草园 ,小小的薛星也有一个秘密基地。
那是学校附近一个小小的公园,由于拆迁,周围已经很少人居住了,公园也日久荒废了。园子里杂草丛生,一片破败。只是有一棵大桃树年年不忘笑春风,薛星很喜欢这里,园子很安静,大桃树也很安静,他常常会不小心做个美梦。
薛星很快把这个秘密基地分享给了白月。
有一天他突发奇想想要比一比白月的笑和桃花到底哪个更好看。午休时间,薛星叫了白月说出去有东西给她看。
白月很担心巡查老师发现,又争执不过薛星,极不情愿又有点好奇的跟着薛星溜了,一路上还不停抱怨,老师知道了告诉爸爸妈妈就完了。
可是当她看到满树桃花时候就笑了,她笑得果然比桃花好看呢!
白月踩着薛星的肩膀,爬上大桃树,嗅了一把桃花。
薛星就在树下站着,仰着脸,眼睛一眨都不眨,白月就像桃花里的月亮。
两人在大树下还未返青的草丛里坐下,薛星从书包里掏出两个大苹果,在衣服上使劲蹭蹭,挑了比较红的一个递给白月。
“我……”白月迟疑了一下。
“苹果洗干净了,我的衣服也是干净的。”白月那点小洁癖,薛星早就摸透了。
“那好吧。”白月接过苹果,脆脆地咬了一口。
三月的风,已经满是春天的味道,不时有片片的花瓣坠落,薛星的心里是满满的幸福,连苹果都比往日甜了许多。
“白月,”薛星咬了一大口苹果。
“嗯?”
“长大后我可以娶你吗?”
“这个呀?”白月抬头看看蓝蓝的天,又低头沉思。
薛星鼓着腮帮子,满嘴的苹果也忘记了咀嚼,半张着嘴,急切地盯着白月。
过了好久,白月才转过头,“这个不好说,我得考虑考虑。”
“那,我给你一天的时间考虑,可以吧?”
“好吧。”
那天他们错过了第一节语文课,白月不得不捂着肚子进了教室,脸红心跳地撒了生平第一个慌。
好在成绩好长得又好看的学生普遍都深得老师的喜欢,老师不但没有追究,反而对白月一阵关切。
第二天一放学,薛星就像猴子一样窜出去,站在校门口望眼欲穿。
远远看见白月,薛星招着手跑过去,急切地问“白月,你考虑好了吗?”
“我,考虑好了。”
“那你是愿不愿意呀?”薛星更上一步,两只眼睛无比真诚地盯着白月。
“薛星,”白月扶了扶肩上的书包,错过薛星,朝前走了几步,“我认真考虑了下,我还是想要嫁给王子的。”
“王子?”薛星赶紧几步追上去,“谁是王子?”
“这个嘛,”白月低头,撅起小嘴,“我现在也不知道。”
“那他长什么样子总该知道吧?”薛星第一次从白月的的眼里看到了类似哀伤的东西,这让他有些心急。
“长什么样子我也不清楚,但是他一定是骑着白马的。”白月的眼里重新闪烁起光芒。
“骑着白马?”薛星挠挠脑壳,“那不是唐僧吗?”
“薛星!”白月叹了口气,双手交叉放在胸前,一副小大人的样子,“骑着白马的不一定都是唐僧,有的是王子!”
“可是你怎么知道哪个是王子,哪个是唐僧啊?”薛星真的是很迷茫。
“你个笨蛋!”白月紧紧皱起眉头,“光头的就是唐僧啊!”
“哦,”薛星长长地哦了一声,“白月,你可真聪明!”
“唉,”白月一阵摇头。
“可是,我还有个问题,”薛星紧跟着白月,“如果有很多王子,那你怎么知道要嫁给哪一个?”
“真是烦人!”白月故意装出一副不耐烦的样子,脚步却停了下来,四下张望,凑到薛星耳边,“王子会亲我的。”
“啊?亲你!”
“嘘”白月做了个禁声的手势,白了薛星一眼,继续压低声音“如果他在我睡着的时候亲我,我能醒过来,那他就是我的王子没错的。”
“哇~”薛星的嘴巴慢动作一般张开,满脸崇拜地望着白月,“白月,你懂的真多!”
白月甩了甩辫子,洋洋得意,“我也是从书上看到的。”
薛星被醍醐灌顶,顿时一阵开阔,忽而又想到白月将来要嫁给王子,不由得闷闷不乐,上上下下地拉着校服上的拉链,不再说话。
两人一起上了公交车,白月掏出故事书,摊在膝盖上,慢慢看入神了。
薛星伸着脖子看着窗外,大街上来来往往的全是带轮子的,哪里有什么骑白马的!骑白马有什么好的,不能遮风不能避雨,这路又拥挤,摔他一脚也是极有可能的,对!最好给他摔成个瘸子。
“薛星,你傻笑什么?”
“啊?没没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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