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门的时候,许孟哲回过头,看了看那几个云里雾里的同仁,问:“老板,小张他们——”
“没用的东西。”乔以安脚步不停,“连几个女人都喝不过,还自诩是业务精英?”
许孟哲在心中默默地为几位同仁默哀五秒钟,掏出手机,给公司的后勤部经理发了个信息,让他派人来接。
“对了,她帮忙扶回来的那个女人——”乔以安忽然又说,“叫什么名字来着?”
“罗倩倩。”许孟哲说,“就是喝酒最猛的那个。”
“对,把这个罗倩倩招到我们总部。”乔以安说,“就招到你们秘书办。”
“啊?”许孟哲迟疑了,“总部秘书办?只怕这个罗倩倩业务能力不够啊!”
现在,算上许孟哲在内,乔氏总部的秘书办只有五名成员,由乔氏集团的总裁乔以安直接领导。这五个人可堪称是整个乔氏集团中最最顶尖的人才了。那个罗倩倩会什么?
“你的话太多了。”乔以安又睨了他一眼。
额……许孟哲推了推眼镜:这是被嫌弃了?
苏卿卿也不知自己在车里待了多久,迷迷糊糊之间,只听到车门被打开,有人进来了,坐在她身边。她以为是方才那位许先生,便没在意。
很快,车子发动了。苏卿卿一个激灵,忽然睁开了眼睛,许先生跟她一样,坐在后车座上,那开车的人是谁呢?
苏卿卿抬头往前看,只看到了一个似曾相似的后脑勺,头发黑亮浓密,头顶有一个漂亮的旋儿。是那个许先生,他在开车,那么,谁坐在自己旁边呢?
苏卿卿傻乎乎地转过脑袋去看,因为喝了酒,她的脸蛋红扑扑的,眼神也有些迷离。此时,越野车已经驶离了地下车库,上了市中心繁华的商业大道。
车里的光线并不太好,借着明亮的路灯光,她看到一个高大的男子坐在距离她不到半米的地方。他的体格似乎比许先生还高大,利落而精神的短发,眉骨很高,脸清冽俊朗,身上穿一件黑色衬衣,靠近领口的两粒白金纽扣没有扣上,衣领微微往外翻,露出线条优美的脖颈和锁骨。他双手交握置于腿上,膝盖上搭着一件藏青色西装,一双漆黑的瞳仁正定定地看着苏卿卿。这是一个很有气场和气势的男人,他的眼神,像一头猎豹。
“乔,乔以安?”苏卿卿的脑袋“轰”的一下炸开了,乔以安,怎么会是乔以安?他不是在国外吗?就算不在国外,他也该在江城,而不是这名不见经传的A市。
“醒了?”乔以安开口了。几年不见,他的音质竟都变了。苏卿卿心想:不对,这个声音——她忽然回想起来,这不就是那个嘲笑她多管闲事的家伙吗?
这么想着,她的身子又瑟缩了一下。
“苏卿卿。”乔以安又说,“这么多年,你越发长进了啊,不认识的人,也敢随便跟?不认识的车,也敢随随便便上?”
不认识的人?是说我吗?许孟哲指了指自己,心里一阵委屈。不过,老板跟这女子真是旧相识啊?
苏卿卿不说话了,是她理亏。事实上,面对着乔以安,她好像永远是理亏的那一方。
“不说话?”乔以安极怒反笑,他以前就最讨厌她这鹌鹑般躲闪的小模样。
“我,我觉得许先生是好人。”苏卿卿嗫喏道。
正是正是!许孟哲点点头。
“你下去。”乔以安忽然说。
“好。”苏卿卿以为他终于没耐性了,要赶自己走。忙去开车门,乔以安却一把拉住了她,骨节分明的五指分明用了几分力气,把她纤细的手腕勒得生疼。
“老板?”许孟哲转身,颇为惊讶地看着这一幕。
“我说的是你。”乔以安冷冷地瞪了许孟哲一眼,“下去。”
呜呜呜,原来要被赶走的人是我啊?许孟哲的鼻子都要酸了。
许孟哲走得那叫一个干脆利落。苏卿卿的心都跟着颤了起来,她用力,抽回了自己的手。此时,红酒的效力已慢慢散去,她的神识恢复了几分清明,只是身子依旧疲软,全身的骨头就像消失了一般。而乔以安,似乎不打算好好跟她说话。
苏卿卿想起了五年前,两人最后一次见面时,他的气急败坏。她忽然有些怕,身子瑟瑟发抖起来。
“你冷么?”乔以安忽然靠近了她,在她猝不及防之际,把手中的西装外套搭在了她身上,动作堪称轻柔。
他的西装外套宽大,几乎将身量娇小的她完全罩住,优质的布料带来温暖的触感,这样的温暖让她的周身更加绵软起来。
她有些贪恋这样的温度,再一次做了不合时宜的事——没有立刻严词拒绝,将西装外套还给乔以安。
“地址。”乔以安看了看西装外套包裹下柔弱可人的她,喉结轻微地滑动了一下。这么一个小小的瓷人儿,要是抱在怀里,不知是怎样的感觉。好多年前,他便想这么做了。他有好多话想跟她说,可看她可怜巴巴的小模样,他又忽然不想说了。
“啊?”苏卿卿傻了。
“你家的地址。”乔以安冷笑,“难道你想跟我叙叙旧么?”
“不——”苏卿卿心惊胆战,忙报了一串地址出来。
苏卿卿租住的房屋在老城区,一个破败不堪的小区。门前的水泥马路坑坑洼洼,几盏昏黄的路灯下,小区斑驳的围墙森森发白。越野车在小区门口停了下来,许孟哲看向了那同样破败的大门,铁质的大门锈迹斑斑,门口的守卫亭里,一位年迈的老大爷昏昏欲睡。有人站在路边的大树下抽烟,红色的烟点在夜色中忽隐忽现。
“这就是你住的地方?”乔以安问。
“是。”苏卿卿点点头,伸手去开车门,顿了一下,才说,“乔先生,谢谢你。”
“过河拆桥的家伙。”乔以安睨了她一眼,“刚才还知道连名带姓地叫我呢!你就住这破地方啊?安全能得到保障吗?”
苏卿卿又缩了缩身子,此刻,如果有块豆腐的话,她肯定会立马撞上去。
“那乔,学长,再见。”苏卿卿说完,把西装外套放在座位上,然后以一种毫不留恋的姿态下车。她身上的鹅黄色裙摆在真皮座椅上拖曳而过,如一只轻灵的蝴蝶,倏忽不见。
“该死!”听到学长两个字,乔以安更是气急,一拳砸在了车门上。
苏卿卿才走了几步,刚跨过那老旧不堪的大门,便听到身后有动静。她转过身,见乔以安满脸怒色地站在越野车边,手上还挎着那西装外套。他个子很高,腿笔直而修长,质地精良的黑色皮鞋踩在门边凹凸不平的水泥地上,发出细微的声响。
苏卿卿只看了一眼,便逃也似的转过身来,加快了脚步。
昏暗的楼梯,苏卿卿一梯一梯地爬着。怎么会遇到乔以安?她还以为,两人会一辈子不见面。乔以安跟她,一个是天上的云,一个是地上的云,因缘际会之下,又偶然遇见。他本不该出现在A市的,日后,他们俩怕是再无相见的可能性,她叫他什么,还有什么要紧的。
“你就住这破地方啊?安全能得到保障吗?”猛然间,乔以安那句话又钻进了苏卿卿的耳朵里。这个陈旧的小区,几栋孤零零的居民楼,只有不到十分之一的居室中透出了灯光。也是,这样的地方,谁想多待?但凡有条件的住户,大多搬到了其他地方去。
苏卿卿扯了扯嘴角,像是笑,可那微微的弧度又类似嘲讽。是啊,她又何尝不知道这种地方并不适合一个单身女孩子居住,可是,她又有什么办法呢?乔以安这一点倒是还跟以前一样,典型的饱汉不知饿汉饥啊!
一路胡思乱想,及至走到家门口,她才察觉,刚才走得急,钱包和手机都没拿,还忘在包间里。只希望江姐记得帮她拿,她现在的经济状况,根本无法再承受那么大一笔损失了。
还好,她在家门口的小地毯下放了把备用钥匙,不然,今晚怕是要流落街头了。苏卿卿庆幸不已。
破破烂烂的马路边,乔以安没有动。他到底不是经年前那个年少冲动的学生了,没多时,脸上的怒气便散得一干二净。他微微扬着头,直到看到三楼的一户人家亮起灯,才莫名饿冷哼了一声,复又打开了车门。
乔以安回到越野车上,许孟哲正在百无聊赖地摩挲着方向盘。见他回来,狐狸眼中露出了丝丝兴味。
“老大,我以前竟不知道,你有送女孩子回家的习惯。”许孟哲笑得眯起了双眼。是啊,以前,追求老大的那些人都是倒贴,偏偏老大冷漠如霜,那些美人儿都是铩羽而归。
“你的话太多了。”乔以安说,“开车,回家。”
简单的一室一厅,这是苏卿卿暂住的小窝。为什么说是暂住呢?苏卿卿倒在小小的床上,止不住地想:她今日中途离场,那宋总还指不定怎么恼羞成怒呢!他不敢开罪许孟哲和乔以安,可却敢对她这个无名小卒下手。也许明天,当她去公司的时候,“迎接”她的便是一封辞退信。
如果又失业了……苏卿卿在床上辗转反侧,或许,就连房租都交不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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